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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屏扫了一眼床榻上的两床夏凉被,而此时床上还垫着竹席。
这民居很久没住过人了,长公主那边购置时又匆忙,所以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
柳玉屏有些头疼,对着小丫鬟示意道。
“我们先将就一晚上吧。明天再去购置一些必须要的用品,至于回侯府收拾东西……”
其实完全不收拾东西是不现实的。毕竟,她陪嫁去永宁侯府的时候,是添置了很多东西的。
而且马上入冬了要全部重新购置,又是一大笔花销。
倒不说柳玉屏现在没钱,只是在侯府没被扳倒前,她需得节俭一些。
更何况刚与陆蕴尘吵完架,而现在陆芸还没出嫁,她实在不想现在撞见二人,心烦得紧。
“等陆芸小姐出嫁后,咱们再回侯府收拾东西吧。”
上一世的时候,湘云郡主出嫁是在大半年之后,等待完颜阿鲁图回突厥之后,陛下和可汗商议之后才确定了婚期。
但是这次事情特殊,陆芸和完颜阿鲁图是先办事,后完婚,流程自然会很快。
大概今夜通报的人就会连夜赶回突厥,而完颜阿鲁图大概会直接带着陆芸动身,以达到先斩后奏的目的。
不然可汗可能会怪罪他办事不利,而日期应该不会超出半个月。
果不其然如柳玉屏所料,永宁侯府在不到五天就将嫁妆给准备好了,因为不再是郡主出嫁,所以所有的嫁妆筹备,长公主都吩咐了永宁侯府自己想办法。
就单单是准备嫁妆这一项,就掏空了永宁侯府。
所以就得在其他地方省一省,比如花轿。
天刚破晓,一小队送亲的队伍就拉着一顶普通的红色朱漆车辇准备出城,而点春妆在离城南的门口不远的地方。
柳玉屏这边也准备好了马车,等着花轿与她擦身而过就动身。
然而柳玉屏这边的马车刚刚行驶起来,就听见对面有人喊。
“玉屏!你给我出来!”
柳玉屏扶额,看来这位小姐即使是出嫁也不安分呢,但她没在意,只是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玉屏!我知道你听见了!你赶紧给我出来!”
然而那边的人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还在叫骂,
柳玉屏没有理会,任由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
“嫂嫂!嫂嫂!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陆芸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似有哀求之意。
柳玉屏心下疑惑,陆芸究竟在叫谁,柳芙蕖应该没有在附近,以她的性格,陆芸出嫁她不可能来迎的。
总不可能是叫她吧?
陆芸的声音哀切,倒哭得让柳玉屏有点儿心惊,她招了招手,让马车停了,然后撩开帘子向后看。
一颗小石子悄然地飞到朱漆车辇的轮子下面卡住不动了。
那边的仆从有些慌忙。
“糟糕了!这突厥三皇子还在门口等候,耽误了时辰可能要生气。”
听其他下人来说,这几日这突厥三皇子心情不好,酗酒打骂吓人的事常有。
陆芸哪里惯那些下人的毛病,历声道。
“既然知道要遭打骂就赶紧找人修啊!”
于是众人散去找人,其余一些人坐在一旁休憩打盹儿,而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从车辇的窗框处翻了进去。
柳玉屏进去就直接捂住了陆芸的嘴巴。
陆芸虽然瞳孔有些瞪大,但不见得有多少惊慌,好像预料到玉屏会来似的。
柳玉屏压低声音,开门见山。
“陆芸小姐为何一定要找玉屏,而您口中的嫂嫂又是何意?”
陆芸眨了眨眼睛,示意柳玉屏松手让她开口说话。
柳玉屏将捂着陆芸嘴巴的手慢慢挪开,但却将一根明晃晃的银针抵在了陆芸的脖颈。
陆芸深吸了一口气,没敢乱动,也乖巧的压低声音说话。
“我知道你喜欢二哥哥,而二哥哥也喜欢你,所以,所以想请你,想请嫂嫂救救我,陆芸真的不想和亲。”
柳玉屏眉头紧锁,陆芸究竟在胡说什么,陆蕴尘喜欢她,无稽之谈。
她喜欢陆蕴尘,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柳玉屏将抵在陆芸脖颈的银针悄悄挪开,再郑重的问一遍。
“你究竟想说什么?”
玉屏感觉到脖颈的银针撤去,顿时像松了劲一样,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可是碍于外面还有仆人守候,她只能默默流泪。
“玉屏嫂嫂,以前是陆芸做错了,陆芸的确是顽劣了些,也对下人动辄打骂,刁蛮任性,可是侯府不能只有一个荒唐的人,如若陆芸不这样,那二哥哥可能会被赶出府去的。”
陆芸的话像雷鸣炸在柳玉屏耳边。
什么意思,难道陆芸的任性也是装的?
她只是为了保护陆蕴尘吗?
可是陆芸和陆怀川虞氏还有陆云庭才是一家人,他没有必要帮助陆蕴尘啊?
陆蕴见柳玉屏并没有完全信任她,抽了抽鼻子,无奈地摇摇头。
“玉屏嫂嫂,我帮助二哥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喜欢二哥哥,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很喜欢。
陆芸知道,她的感情是不耻的,但她的心是真诚的。
她也知道侯府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无利而不往,让人窒息,想要叛逆,就像这次联姻,她的哥哥,她的父亲母亲只想让她快些出嫁,好榨干她最后的一点儿利用价值。
就连赏菊宴上,也只有他的二哥哥挺身而出,为她披了一件披袄。
玉屏歪着头,笑得有些无可奈何。
“可是陆芸小姐,你喜欢你的哥哥是你的事,我陷害了你,让你失了贞洁去联姻,我是你的仇人,你求助于我,农夫与蛇,我可不敢救。”
陆芸低着头,双脸羞红。
“玉屏姐姐,其实我在进入厢房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房中留有迷香,但我以为你是想陷害我与二哥哥,我是自愿的。”
“我知道我的心思龌龊,但我却控制不住。”
“后来想想幸好不是二哥哥,如果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而毁了二哥哥,我会更加后悔。”
玉屏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难道真像陆蕴尘说的,她做错了吗?她白白的害了一个女孩子的贞洁。
那她与上辈子的柳芙蕖又有什么两样,为了复仇而将无辜的人卷进来。
她突然想起来,上一世,贤王能得胜的关键是因为在瑞王府中的线人传递出了关键的证据。
这个线人会不会就是陆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