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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识相的牧人一个劲地摆手:“不用赔了,不用赔了。”
至少现在已经将这个胆大的偷羊贼逮住、并把他送进了监狱,今后就不会再意外丢羊,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那牧人原本偏于本分,哪里敢为了那两三只小羊去把官差也得罪了?民与官斗历来都是难如登天的,一旦这次结下了梁子,今后他们随随便便找个拙劣的借口,都能把他一家给折腾死。
胖官差见牧人没有在赔偿这件事上纠缠,与那瘦官差相视一笑,都不向牧人讨点好处,或是问他要顿饭吃,就领着魏宁匆匆离开了牧人家。
按理说,只要通缉令下达,所有在职的官差都要熟悉被通缉的犯人,尤其是在国境范围内通缉的重犯。胖瘦两个官差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的异样表现,就说明他们并没有见过关于魏宁的通缉令。这么一来,魏宁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一大半,途中也就没有刻意去给两个官差制造麻烦。
等牧人的房子被远远抛在身后,胖官差清了清嗓子,开始旁敲侧击:“这么小就出来偷鸡摸狗的,你家人就不管你一管!”
“我没有家人。”
胖官差像是吃了一惊:“什么,你没有家人?”
“对啊,家人前几年都死啦。”
碎石城常年少雨,饥荒也是如影随形,一大家子都饿死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足为怪。但胖官差似乎有些不甘心:“那你的亲戚呢?”
“亲戚?”魏宁也想知道自己的亲戚在哪。父亲这边,或许是因为祖父过世得早,也没有叔叔伯伯或是姑母一类的亲戚留下来,从小到大,无论光景怎样都是自个一家三口过日子;母亲那边呢?好像就没听说过有外公外婆,更别说亲戚之间的往来走动了。
低沉了许久,他如实回答:“我也想知道我还有没有亲戚。”
“你小子在消遣爷?”
魏宁苦笑一声:“如你所见,如果有亲戚在往来的话,我好歹也能投奔亲戚、不至于混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吧?哦,对了,不知道你们牢房有没有给犯人准备囚衣?羊皮我是不会裁制的,这天气也不适合穿羊皮裁出来的衣,晚上当被子盖一盖就可以啦。身上这件衣衫的作用,也确实是被我发掘到了极致……”
胖官差骂了一句难听的话,愤愤不平:“你小子还想穿囚服?爷还想从你身上榨点油水出来咧!”
瘦官差毫不顾及胖官差的感受,在一旁笑得没心没肺:“没想到你跟放羊那厮说的,竟都成了真的啦。这下可好啦,这来回一趟四五十里路,也都白跑啦!”
胖官差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我早跟你说啦,一般的小毛贼肯定没什么油水捞,不然他们也不至于去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你当时还不信,愣是要过来瞧一瞧,说什么哪怕不是江洋大盗,至少也能弄个几十文钱的。现在这小子连说得上话的亲戚都没有,自个又是一文不名,纯粹是咱自找苦吃啦。”
胖官差怒上心头,嚷嚷道:“都已经这样啦,你就不能消停会!”
“行行行,早回去早交差啦。”
旁听的魏宁又不是傻子,官差们想从他身上弄点银子花,偏偏他是分文没有,即便他什么麻烦都没给他们惹,也已经算是得罪了他们。如果他还闹出点什么动静,非得给他们俩虐待致死不可。所以哪怕饥肠辘辘又浑身乏力,他还是咬紧牙关,紧紧跟着官差们的步伐。
走到一半,到了正午时分。两名热得大汗淋漓的官差在一丛灌木下休憩一阵子,顺带喝了点水、吃了点随身携带的干粮。
魏宁当然不敢奢望他们会施舍一点给他。他独自坐在草地上,像块孤独的望夫石,望向来时的方向:“我没有按时把心脏给她带回去,她会不会出来找我?又或者是……她为我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找我也是只想要把我给宰啦?”
莫名的遐思,把魏宁带入到了一种惆怅的思绪当中:“又或许,有没有我都没有关系。她会像在我没去之前那样、自己给自己找心脏,根本就用不着笨手笨脚的我吧。”
自己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他突然发现,仅仅只是自己对那红衣女子的庇护产生了极强的依赖,而对方却完全可以对他的死活置之不理。
“喂,你要不要喝点水?”
问话的是那个瘦官差,他似乎看出魏宁的状态有些不好。魏宁从思绪中挣脱出来,下意识地舔了舔皲裂的嘴唇,低声确认:“可以吗?”
胖官差鄙夷地哼了声。那瘦官差则微微一笑,把水壶抛给了魏宁。
魏宁举起双手接下水壶,拔开塞子就往嘴里猛灌两口。腾腾的热气他的确是感觉不到,可水分流失严重,及时补充还是挺有需要的。如果不是他发觉水壶里的水已经不多了,可能他还会握着水壶,一顿灌个饱。
重新塞上塞子,魏宁把水抛还给那瘦官差。
对方接下水壶,轻轻一晃,发觉原本就不多了的水竟然还留下一些,不由得莞尔:“那就抓紧时间上路吧,一天的时间可不能浪费在你一个人身上啊。”说着,又起身踢了踢坐在一旁的胖官差:“走吧!”
胖官差不情愿地站起身,见魏宁已经老老实实地站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这小子倒也机灵!”
搞得他连个发泄的对象都没了。
走了约摸一个半时辰,仨人终于抵达峡东郡西边的一个小镇。因为西州地域大多是地广人稀的环境,对于犯人的抓捕和押送,都是十分不便。于是西州的各城郡在距离主城区较远的偏僻小镇上,都设置有一些小的监牢,用来临时看押落网的罪犯。
魏宁被安置在一间黑漆漆的小牢房里。
按照那两名官差的说法,明天会有另外的两名官差负责,将他押送到峡东郡的县衙受审。他们俩原本也是想在魏宁身上捞点油水的,顺带就可以在押送途中照顾照顾魏宁;如果油水丰厚得能够打动他们的话,偷偷把魏宁放了也不是不可能。这“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说法,在官场上也一样好使,尤其是这种可以直接接触犯人的差事。
奈何魏宁一穷二白,那就没得一点商量的余地了。能够把这份没有油水的苦差推给别人的话,自然不会有官差傻傻地拽在自己手上。
他们可不需要什么业绩。
臭气熏天的牢房略显狭窄,显然是一直没有被人打扫过的。囚衣也确实没有,魏宁披着原有的破旧衣衫,在吃过一顿粗糙的牢饭后,好歹能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看到别的官差乃至狱卒把自己看成通缉犯,心里面又踏实了不少。再加上身心俱疲,安心地睡上一个好觉,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日落时分,一名来自峡东郡县衙的信使,带来了几张海捕文书。其中一张悬赏万两黄金、在西宛国的范围内来进行追捕的通缉令,惊得让那胖瘦两名官差点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