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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最高处的凉亭下。
风雪狂吹。
赵斯斯并膝而跪，屏退所有宫女，自己暖酒烤酒。
这样的日子都是给小殿下送贺礼，唯独李香浣给她送奶酒。
有时候真羡慕李香浣的脑子，看似傻乎乎的，却活得通透。
火炉的火燃得噼啪响，有脚步声靠近。
是陆晋礼的声音：“在宴会上未看到你，想着过来看看，可介意？”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不是。”赵斯斯手中的动作停下，伸手。
陆晋礼拱礼后，撩袍坐她对面：“我倒是不希望你记起来，也不至于走到如今的局面。”
赵斯斯绕开话题：“你夫人几个月数了。”
“五月。”陆晋礼笑了笑，“想着儿女双全，待我离京保卫山河之时，希望她身边能有两个贴心的陪着她。”
然后陆晋礼忽伸出两根手指头：“可是大夫说，腹中有两个，日后双生子。”
赵斯斯愣了愣，跟着笑起来：“实在佩服佩服。”
陆晋礼又道：“我夫人到现在都不会烧饭，纳个鞋底扎的满手窟窿血，实在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赵斯斯保持脸上笑容：“你也舍得丢下她一人在家中。”
陆晋礼偏头，从高处看着万家灯火：“家国为先，这是使命。”
赵斯斯顺着陆晋礼的目光看了好久，家国？
“你有慕容信的消息吗。”
陆晋礼提起酒盏倒酒：“还在找，你安心，西楚境内他不会出事，陆某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陆某都站二小姐，自当保护好二小姐身边的人。”
赵斯斯执起水晶器皿的酒杯，没说话。
陆晋礼暗想，与二小姐共饮佳酿还是数年前在永州，二小姐要偷兵器栽赃相府，还怕摄政王知道。
可是啊，他就是摄政王的人。
闹了个笑话。
“二小姐有心事？”
“没有。”
“二小姐有事便说，陆某照办。”
“没有。”
后来两个都喝得烂醉，开始胡言乱语。
这奶酒太上头。
赵斯斯按了按太阳穴，说话都打结：“我跟你说…”
陆晋礼鬼鬼祟祟的抬手嘘嘘：“嘘…二小姐休得忤逆君威。”
赵斯斯头晃得厉害：“我还没说呢。”
陆晋礼笃定道：“你不用说，我懂。”
“不是，我最近学了酿酒的法子。”赵斯斯手托着酒皿，“你看。”
陆晋礼揉了揉眼睛，原以为她醉酒开口闭口会是皇上，却不曾想那是打死不提。
“哪呢。”
“你看。”
“恕陆某眼瞎，看不见。”
“你再看。”
“……”
不远处站着的帝王，就这么看那两个醉酒的傻子比划来比划去，也难怪当初在永州蠢得不像样，到处让他去擦屁股。
可是他的赵斯斯啊，已经不会在他面前这样闹。
陆晋礼看来看去，只看一抹龙袍贴近，忙双膝跪地：“皇…皇上万安！”
大概醉酒上头，赵斯斯扔下酒皿，跟着匍匐跪在地上请安，跌跌撞撞的，碰到桌子砰砰响。
顾敬尧看她一会儿，拧眉，实在是莽撞得可爱就是了。
他嗤笑了声，才弯腰扶她起来。
赵斯斯晃了晃脑袋，没确认眼前是何人，想甩开，动作幅度近乎没什么支撑力。
旋即，她整个人就被完全掌控住，偏头看到一张模糊的俊脸，同样看到落荒而逃的陆晋礼。
顾敬尧轻叹气，吩咐宫人端来醒酒汤，她硬是不肯喝。
顾敬尧只好把醒酒汤灌到酒壶里，倒出来装着美酒的样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诱哄：“来，是酒。”
赵斯斯自然以为是酒，顾敬尧一勺一勺地喂，是世代胄养而成的矜贵，她被吸引了去，盯着顾敬尧看一会儿才张嘴。
赵斯斯喝到一半发现不对劲，细弯的眉直拧紧：“这什么玩意儿，酒需要喂吗。”
没人应她，只有落雪扑簌簌声音。
她微一抬头，就看到顾敬尧暗色浓稠的双眼，突然凭生几分惶恐来，只好灰溜溜的喝完醒酒汤。
她这副神态落在顾敬尧眼中，只觉得像是只温顺的小鹿，顾敬尧沾了水的长指轻抹在她脸颊上，缓声道：“乖了。”
磁性的嗓音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控制她，引诱她步步踏入陷阱，果断喝完一小碗还伸手要。
她咬住唇看他，眸含水丝，湿漉漉的好似一团雾气，既妩媚又无辜。
顾敬尧望见她这副皮囊，情难自制，将她散乱的发拨开，长指穿过细软的发丝，扣住她的颈子，在细白的颈处印下一吻。
“一碗足够，太清醒朕不好欺负你。”
赵斯斯简直迷糊，喝完醒酒汤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清醒如常，只记得要展示什么来着。
什么来着？
冷风吹得她浑身抖了抖，就往灼热年轻的胸膛上靠，陌生的感觉漫上背脊。
陌生到已经隔了好久，她都没有这样过。
风卷着雪沫飘进，沾在青丝上，沾在两个人的华服上。
她蹭了蹭结实耐磨的胸肌：“你体温好烫。”
顾敬尧一时笑起来，轻拢她的肩，将她哄到怀里：“陇西那边送来几只幼狸，那小东西还不及你脆弱娇贵，倒是比你听话多了。”
赵斯斯愣了愣，又听到他说。
“回头朕命人送到你宫里，你就养着陪你。”
赵斯斯只道：“我不养东西，得要吃得比人还好，我可养不起。”
待顾敬尧低头望进她眼睛时，有些不悦：“不喜欢么。”
赵斯斯目光一片虚无，抬手摸了摸龙袍上走蛟的金线，问：“我该喜欢什么。”
顾敬尧想，她果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