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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和福生垂手站在书房里，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拿不定主意，究竟要谁先说。
后来还是福生咬了咬牙，将芸娘告诉他们的事尽数说给了雷清远，笑笑在一旁做补充。
雷清远听完，并没有过多的表示，从上一次他和宋江的谈话中，他便隐隐察觉了问题所在，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芸娘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知道一旦程盟见了雷清远，那么以雷清远的智商，一定会察觉这其中的问题，与其等着雷清远来问，倒不如自己站出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
走投无路也好，处心积虑也好，不对就是不对。
笑笑还以为她哥怎么也得会生气一场，又或者表现出被骗的失望感，却没想到他如此淡定，闹的笑笑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
是她还小，对于人心，不够明白罢了。
雷清远站起身，笑着将两个小孩揽在怀中，一边一个，像拎小鸡一样，拎出门来，自己往邓生才的院子走去。
笑笑赶紧跟上他，着急问道：“哥哥要去哪里？”
“去找县太爷问点儿事。”
雷清远一指回廊：“你也要过去？那邓德刚才才往他爹院里去了，你若过去，定会碰见他。”
笑笑赶紧摆手：“不去不去。”
便转身拉着福生，回院子继续去读书。
雷清远一句走到邓生才院子外，见院门紧闭，里面传来轻轻的说话声，刚站稳脚步，后面不远处的拐角处便露出一个人头，他顿了顿，用余光扫了一眼，干脆不做停留，直接抬手敲了敲门。
“邓大人！”
雷清远贴着门框喊了一声。
邓生才和师爷的说话声乍然一收，赶紧抬头看来。
雷清远听见没有人应，便又抬手敲了两下：“大人诶，我找你问点儿事，软香温玉一会儿再尝，要出人命啦！”
邓生才赶紧应了一声：“爵爷？”
师爷忙站起身，跑过去打开门，陪笑道：“方才与大人下棋过于入迷，怠慢了爵爷。”
雷清远微微侧了侧身子，果然看见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摆着一副象棋，看棋盘上风云变幻，竟是师爷这方胜筹更大。
“啧啧啧。”
雷清远摸摸下巴，感叹道：“好棋啊！”
邓生才赶紧起身，给他让座。
“爵爷休息好了？”
雷清远不坐他的位置，顺势坐在了师爷坐的凳子上，就摆了摆手：“嗐，坐不住，我想起来一个人，不知道大人认不认识。”
邓生才抬头看了一眼师爷，就问道：“大人说的何人？叫什么？”
“程盟！”
雷清远当即说道：“我与他曾是好友，后来他任琊州知府，我在京中从商，便不曾再见过面，但也没断了书信往来，可就在几年前，他突然断了音讯，我四处打听，也为打听到他的踪迹，就前两天，我忽然听到府中有人提起程知府，我便随口问了一句，他便说，那程知府名叫程盟，我心中欣喜难耐，只想着去见他一见，可是我日思夜想的挚友？”
邓生才脸色明显一变，就问道：“程，程知府，是爵爷挚友？”
“倒也说不上挚友，只是我年纪越发大了，对以前的朋友格外思念。”
雷清远叹了口气，有些惆怅的说道：“只是不知，这个程大人，究竟是不是我的朋友。”
师爷看了邓生才一眼，就说：“这几日程知府会去成湖县走访，不如这样，到时候，爵爷去见他一见。”
雷清远眼睛一亮：“当真如此？”
邓生才就笑道：“这有何真与假，便是他过几日不来，爵爷寻人给他捎个信，他也得亲自来见一见爵爷不是。”
雷清远脸上笑意一收，摇头：“只怕他不愿见我。”
邓生才和师爷对视一眼，皆诧异，师爷问道：“爵爷与他，可是有什么瓜葛？”
雷清远做痛心疾首状，微微叹了口气：“哎，此事说来话长。”
他便慢慢说来：“当年他在琊州做知府，那官当的好好的，我本来想着借助朝中的力量，帮助他在汴京任个职，可哪曾想，他非但不想进京，反而想来益州这偏僻之地……”
他说着，尴尬一笑，赶紧摆手，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问题，就解释道：“我，我没有说益州不好的意思，只是这大势所趋，咱们也都分的清状况哈！”
邓生才不在意，益州本来偏僻，天高皇帝远，别提正儿八经的官儿不想来，被贬的也都在烧高香祈求别分到益州。
他当年也听了些消息，那个程盟，似乎正是自己向皇上上书，主动请缨来的。
“我当时气坏了。”
雷清远似乎这会儿想起来依然很气愤，伸手锤了一下桌子：“他说什么要伸张正义，为了百姓，只要能做个好官，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为此我还同他吵了一架。”
“你说是不是，这为官者也是人，是人哪有不为自己想的？”雷清远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气死我了。”
师爷嘴角抽搐两下附和道：“程知府是个有志向的人。”
雷清远骂道：“志向个屁，他就是倔。”
师爷两边嘴角同时抽搐起来。
“话又说回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老了，很多事情也看开了，其实怎么选择那是他的人生，我一个外人，怎么也不能给他做决定，又有什么资格为了他的决定而生气呢？”
雷清远豁然一笑，摊摊手：“如今，能故友重逢，便是快哉！”
邓生才便说：“爵爷放心，程知府是个明事理的人，他定然也明白爵爷的苦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过去，就让他过去吧。”
雷清远点点头：“但愿如此。”
他又看向了邓生才，指着他道：“我不管，我如今住在你府上，你要帮我。”
邓生才微微一愣，赶紧点头：“义不容辞，义不容辞。”
师爷皱起眉头，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一丝怪异。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也说不上来，看着雷清远一脸真诚不似作假的模样，他心里总有些说不上来得怪异与离奇，那种感觉就像是学堂的先生因为往里布置作业，所有人兴高采烈的跑回家，开心之余又担心先生突然想起来，跑回来挨家挨户去通知一样，带着某种不可捉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