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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京剧《三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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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门打开了!
    2227年以来,一代又一代人都不曾找到秦始皇的棺椁,全球的考古人员也都束手无策……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墓门里应该就是秦始皇真正的安眠之地了!
    如果不出意外,出口很可能在第六层地宫里,只要爬出去,就可以重新见到人间的阳光了,就可以吃到辣乎乎的油泼面了,就可以乘车返回昆明了……
    墓门里没有一丝光亮。
    于斯忽然想起了黄哈哈的话,他扶着墓壁慢慢朝左侧走过去,一步,两步,三步……
    他总共走了30步,然后很乖地停下来,靠在了墓壁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电击器,抓在了手上。
    很快黑暗中就传来了脚步声,它来自左侧,是张回!于斯一下就屏住了呼吸。由于没有光亮,张回走得很慢,于斯忽然意识到,他正扶着墓壁摸索着朝前走!于斯慌乱至极,慢慢蹲了下去,这样也不行,张回一定会刮着他的膝盖,他又慢慢站起来,蹑手蹑脚地朝前走去,一步,两步,三步……他停在了第七步的位置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
    于斯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大脑中出现了这样的情景——
    他突然喊了一声:张回!
    张回一下就停住了,然后低声说:不要出声……
    于斯说:为什么?
    张回说:你相信我吗?
    于斯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张回说:那个女魔头想杀了你!
    ……
    现实中,张回已经走到了于斯跟前,于斯再次屏住了呼吸。
    张回走过去了,他的脚步渐渐走远,终于停下来,轻轻喊了声:“于斯。”
    于斯一动不敢动。
    张回又喊了声:“于斯,你在哪嘎达呢?”
    看来,他的火柴确实用完了。
    于斯当然不敢吭声。
    张回大声喊起来:“于斯!黄哈哈!”
    地宫一片安静。黄哈哈肯定也藏起来了,于斯只是不知道她藏在哪儿了。他憋坏了,张大嘴巴,缓慢而无声地长长吐了口气,又深深地吸了口气。
    张回好像原地坐下了,不再说话。
    过了足足有10分钟,张回突然在黑暗中笑起来,还是刚才那个位置:“跟我藏猫猫?俩人挺默契啊!”
    于斯不敢出声。
    张回接着在黑暗中自言自语着:“过河拆桥,不够意思啊!”
    于斯继续听。
    张回又说:“你们肯定在,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你们这种行为很膈应人啊,你们自己不觉得吗?”
    于斯越来越坚定了,绝不回应。
    张回继续说:“我只想知道,你们这么干到底是拥护(东北话:因为)啥?”
    于斯很清楚,黄哈哈也在听。
    张回又说:“不勒(搭理)我是吧?好啊,从现在起我也不说话了,也玩消失,只要让我摸到你们,你们可就沾包(东北话:后果严重)了。”
    尽管于斯不知道“沾包”是什么意思,但他从语境中能猜出大概,更紧张了。
    张回说:“我最后问一遍,你们出不出来?”
    死寂无声。
    张回说:“好吧,摸瞎游戏现在开始。”
    接下来,张回果然不再说话了。
    于斯忽然想到,他必须回到墓壁那儿去,否则,万一黄哈哈过来了摸不到他,两个人就等于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走散了。
    他轻轻抬出右脚,悬在半空,然后慢慢慢慢地落下,脚跟先着地,接着脚心着地,前脚掌再着地,等到身体重心全部落在了右脚上,他又轻轻抬起左脚……
    就这样,他像个影子一样无声地移动着,终于摸到了墓壁。
    张回突然又说话了,把于斯吓了一跳,不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近了,而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远了!他说的是:“于斯啊,我看见你了。”
    于斯知道他在诈。
    令于斯惊讶的是,这家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竟然在黑暗中走出了那么远!
    这个距离让于斯有些放松,他靠在墓壁上,长长松了口气。
    张回说话的方向又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于斯蓦然一惊——张回果然去白起那里了,他一定是绕着那个兵马俑摸了摸,不小心刮到了它的金甲。
    接下来又鸦雀无声了。
    于斯知道,张回随时都可以出现在他附近,他开始压制自己的呼吸。
    在黑暗中站了很长时间之后,于斯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现在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他是撒腿就跑呢,还是小声问问对方是谁?
    想了半天,他觉得他应该撒腿就跑。他必须跑。
    如果对方是张回,只要他摸到于斯,接着肯定一刀捅过来,这个人太狠了,他不会给于斯吭声的机会。
    如果对方是黄哈哈,于斯跑开之后,她会咳嗽一声或者给个其他暗示,那时候他再回来也不迟。
    他正这么胡思乱想着,突然又听见了张回的声音:“于斯?”第六书吧 .6shu8xs.
    于斯吓得全身一哆嗦!
    这次,张回离他顶多三步远!
    黄哈哈去了右侧的陪葬坑,按理说,张回应该去右侧找他们,或者去墓门里找他们,可他却来到了墓门左侧!
    于斯憋住气,一动不敢动。
    过了会儿,他听到了火柴盒抽动的声音,完了,只要他还有一根火柴,划着就能看见于斯!
    于斯慢慢举起了电击器,对准了声音的方向。
    张回一边捣鼓火柴一边又喊了声:“于斯?”
    于斯不说话,在黑暗中跟他静静对峙。
    等了半天,始终不见张回划着火柴。看来他在吓唬于斯。
    于斯听不见他的声音了,不知道他是站在原地还是走开了。他还是不敢大声喘气。
    突然,有只手从于斯的鼻子下划了过去!虽然没碰到,但于斯感觉到了,他听到了衣袖的摩擦声。
    他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这个人不可能是黄哈哈,张回就在附近,黄哈哈肯定蛰伏不动,不可能这么冒失地来摸他,万一于斯叫一声,两个人都暴露了方位。
    于斯慢慢地蹲了下来。
    他想起了传统短打武生京剧《三岔口》——宋朝年间,焦赞被发配到沙门岛,途中入住刘利华的客栈。任堂惠奉命暗中保护他,也住了进来。夜间,刘利华和任堂惠在黑暗中发生误会,引发了一场恶战,你摸我,我砍你……
    于斯终于听见了张回的脚步声,不管他走得多小心,两个人毕竟离得太近了,于斯还是听见了,他几乎是擦着于斯的膝盖走过去的。
    于斯竖起耳朵使劲听,张回走出几米之后,似乎停了下来,地宫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他在干什么?
    于斯等了好半天,没有任何声音。
    难道他走远了?不可能。刚才他之所以在三步之外叫出了于斯的名字,并且伸过手来摸,说明他感觉到了于斯的存在。既然他认为于斯藏在这里,就不可能再走远。
    于斯想悄悄移动一下,离开现在这个位置,但是他不敢。
    首先,他一离开,他就再也找不到黄哈哈了。另外,他能听见张回的脚步声,说明只要他一走,张回也能听见他的脚步声。
    他只有孤注一掷,死守这个地方,不动。
    他像个僵尸一样又熬了10多分钟,张回的脚步消失之处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于斯这才确定,他真的已经离开了。
    他正想长长地喘口气,突然听见张回说话了,就在他停下来的那个地方!他说:“黄哈哈已经被我杀了。”
    于斯的头皮一麻。
    张回又说:“告诉你个秘密——她是小祂哥的老妹儿。”
    于斯呆住了。
    现在一切都渐渐清晰起来,小祂哥就是幕后的最终操纵者,只是于斯还不清楚他跟秦始皇陵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而张回说,黄哈哈是小祂哥的妹妹!
    张回说:“她一直在撒谎,你想想吧,最早她说她是个武警……”
    于斯很想说:好吧,我相信她是坏人了,但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只是,他不能开口。
    张回又说:“这个女魔头要把我们带给她哥,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啥,不过我猜,他们要你很可能跟李某有关,他们要我很可能跟我家那本秘籍有关。反正,只要进了第六层,我们肯定都活不了。”
    于斯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现在,他觉得他好像更相信张回了。往往是这样,你觉得很坏的人其实是个好人,你觉得很好的人其实是个坏人。他真想大声说:我在这儿!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过了好半天张回才接着说:“也许你是黄哈哈……只要你出来,我肯定不会趁黑下手,我答应你,我会跟你保持安全的距离,然后好好唠唠——要不,我帮你把于斯整进去,交给你哥,你放我一条生路?”
    这句话,让于斯更相信张回了。
    他感觉此处藏着人,但他确实无法断定到底是于斯还是黄哈哈,现在,他在跟黄哈哈谈判……
    难道,他也是受害者?
    于斯的大脑再次变成了浆糊。既然失去了判断力,他决定,不管怎样他都不要现身,现在他只能相信自己了。
    张回又说:“还不说话是吧?那好,我也不管你是谁了,只要让我摸到你我就杀了你。”
    于斯继续等待,他好像朝于斯走过来了。
    于斯再次举起了电击器,他的手在抖。
    没想到,那轻微的脚步声从他面前慢慢走过去了,接着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了。
    现在,于斯终于相信罗宋卷真是个警察了,他开始努力追忆罗宋卷对他说过的话,想来想去突然开窍了——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那是因为他身上藏着某种东西,这个东西是小祂哥需要的,不然他早挂了,可令他心急如焚的是,他并不知道这个保命的法宝是什么!
    接下来该怎么办?
    摸黑回到疑似外星人坟墓的第四层?
    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他敢摸黑爬过那根顶门柱,第四层地宫也被封死了,那些蚯蚓汞人更恐怖。
    摸黑从墓门走进去,试探着走进第六层地宫?
    他能绕过小祂哥,在第六层地宫找到出口吗?
    不管怎么说,黄哈哈和张回好像发生了内讧,通过他们互相揭底,于斯明白了,张回不可信,黄哈哈也不可信,张回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是黄哈哈知道他在哪儿,他要换个位置了。
    这么想着,他就在黑暗中悄悄移动了,他扶着墓壁朝前迈一步,停十几秒,再迈第二步……本来墓道的石板平整而光滑,但是在黑暗中,于斯的速度放慢了100倍,他的脚板终于感受到了墓道上缝隙的存在,感受到了一些细微的坑坑洼洼,感受到了几颗非常细小的石子……
    就这样,他一点点转移到了左侧第一个陪葬坑的入口前,靠在墓壁上无声地喘气。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张回没有再说一句话,他把自己藏在了黑暗中,就像深夜丛林里的狼,他也在听。这时候谁说话谁就暴露了自己。
    突然,墓门方向传来了一声尖叫,那是黄哈哈的声音。
    张回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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