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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心虚——
他的组长,亲爱的联号,被他折腾的一晚上都没睡好。
韩山今天比以往沉默,当然,他平时也不爱跟人说废话,不同的是,平时他让自己专注于手头上的事,不去想东想西。
比如像现在对着季长青那一桌子材料,他会沉下心来一页一页阅读整理,统计记录。
可今天他有些烦躁。
不是因没睡好,而是对自己感到疑惑……
昨晚驰远睡觉极不老实,一会儿手背摞他肩头,一会膝盖碰到他大腿,一会儿胳膊搭他肋侧,韩山一次次给他丢开,隔不了多久那家伙又故态复萌,他烦不胜烦生生折腾乏了,不知在哪个档口就那么睡着了。
而且睡得很熟。
韩山确定被起床铃声吵醒时,那条压在他小腹上沉甸甸的长腿绝对是入睡前没有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驰远后来那么大的动作,他竟然都没有觉察!
第25章不正常的心理变化
韩山从出生就顶着个“命硬克亲”的名头,小时候亲戚邻居,甚至学校的孩子们听着风言风语也都躲他远远的。
而命运似乎也在随人作计,给了他一个眼睁睁看着户口本上的亲人一个一个被注销掉的童年,只留下大他八岁、对“克亲”一说嗤之以鼻的姐姐,韩溪。
受她影响,韩山似乎也不太在意那些,却还是下意识地和人保持距离,并且越长大,越不喜与人亲近。
更别说肉贴肉的睡觉。
还睡得这么沉……
“加班碰元旦,这是要全监区连轴转的节奏啊!”季长青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向对面誊抄假释人员判决书的韩山,“元旦文艺汇演,你中午跟其他几个组长商量一下出几个节目。”
韩山停下笔,全身每个细胞都抗拒起来:“让齐越森去不行吗?”
季长青抱起胳膊:“嘶,什么意思?离出狱还有半年,这就打算卸任辞活了?”
“……”韩山没说话,要不是协助狱警管理和工作能得到诸多便利,以及相对而言的一点自由,他才不愿意在这些琐碎的事务中消磨耐心。
后院篮球场隐约传来阵阵呼喊,身强体壮的高大的男人却只能在这一堆枯燥的文字堆里挣扎,而二监室另一个与他身量相当的男人,此刻正在奔跑跳跃,接受着别人的鼓掌喝彩。
韩山心理有点不平衡。
虽然他不怎么会打球。
“齐越森……再观察观察吧。”季长青拿起笔继续写材料,“今年监区缩减假释名额,别的号里已经有沉不住气的了,你呀,留个心眼。”
“嗯。”
“二监这些人没个好用的,好不容易来个驰远,看着能文能武还有点脑子,结果是个没定数的,怎么用?”
“他……应该可以做些编写监狱小报的活。”韩山随口提议。
如果能领个事务犯的头衔,就不要求每天干满八个工分了,韩山自己不下生产线纯粹是为了有工分加持,减刑力度更大一点。而驰远那个手速,接下来的高强度工作也够他喝一壶的。
“这种差事交给工分倒数第一的新犯,别人会有意见。”季长青头都没抬。
韩山抿了抿唇,不再提这事。
他的视线落到季长青鬓角的几根白头发上,犹豫了一下,开口:“管教,你为什么不申请调去机关。”
按资历季长青早就可以到市区科室内过朝九晚五的生活了,这么多年在这里守着一群光头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麻烦,你以为那里面就舒服了?人情世故勾心斗角,哪里都一样。在这我不开心了可以冲犯人喊两嗓子,在那里只能有一张面孔。”季长青咧出一个假惺惺的笑:“这样式儿的。”
韩山失笑:“至于吗。”
“你以为呢?”季长青叹了口气,怅然道,“况且我没老婆没孩子,无牵无挂,在这里不知道多自在……”
他沉默几秒,指了指韩山手头的材料,“好了没?”
“快了。”
“抄完去休息会儿吧,中午抽空起草一份监区年度思想教育报告,下午我改一改交上去。”
“……”韩山额角抽抽,“怎么写?”
“就把这一年举行过的那些学习讲座活动什么的回顾总结一下,还有感悟。”
“……”
“你不会写不是有人会写吗?”
“……好。”
从狱政大楼出来,韩山对院子里的狱警打了声招呼。后院的热闹渐渐平息,只有零星的篮球撞击声闷闷的传来。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就听见楼上传来龚小宝的喊声:“组长好!”
韩山抬头,四楼走廊窗口七八个身影说说笑笑,正朝监舍方向走,显然是玩累了的回来休息了。
驰远凑到窗边,停下来冲他挥了挥手。
韩山点点头,也朝监舍楼走去。
驰远心情不错,刚刚和别的监舍会打球的几个犯人一起活动了几场,入监以来头一次这么尽兴,可惜韩山不在,没能瞻仰他的魅力,感受他四射的荷尔蒙。
犯人们照例在走廊的阳光地儿扎堆扯闲篇,驰远知道韩山不喜此道,便取下自己晒了一上午的褥子,回屋歇着。
卢光宇跟着进来,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早就难以按捺,他作势帮驰远铺床,眼睛里却锐芒闪动:“你昨晚做什么了?”
驰远有点想笑:“你猜。”
“我不猜。”
“嘶……”驰远皱起眉,面露不解,“我说卢光宇同志啊!我现在有点看不懂你,你在意的到底是谁?”
卢光宇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都在意。”
驰远:“……”
“我就是想看戏。”卢光宇说,“我的苦情戏,你的独角戏,他的五禽戏,别人的鬼把戏,都爱看。”
“靠!”驰远惊叹一声,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你是个人才。”
“和你比起来我只是个废柴。”卢光宇按下他的手指,凑近小声说:“不然我胳膊断了,你腿怎么好好的?”
驰远乐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腿也断过,正想说点什么,韩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吴良贵,你联号呢。”
一颗上午刚剃过的秃脑袋从窗户下边冒出来,吴良贵扭头朝屋里看了眼,支吾道:“不……不是换搭子了吗?”
“明天开始。”
“哦,忘了,我这不是看里面还有别人嘛。”
联号包夹本来也只是为保证没有人单独行动,何况周末。
韩山懒得计较他自相矛盾的借口,提醒了一句便抬脚进屋。
驰远把卢光宇扒拉开,狗腿地迎上来,语气雀跃:“刚忙完啊组长?我们都玩完了,刚才教三组的管教打球,玩开心了批准我午睡一个小时。”
“嗯。”韩山默了一秒,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