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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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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大导演走了。
    但他离开前看她的那一眼,黎羚愿将之称为一副见效最快的退烧药,只是被看了三秒钟,小鹿乱撞的心就凉透了。
    眼前那些绚烂的大烟花,啪叽一声,全部都掉进了黑暗的湖水里。
    “不会。”她坚强地对副导演微笑道,“其实我已经丧偶多年了。”
    一阵寒风刮过,片场突然陷入一片古怪的安静,或许幻觉里还传来了乌鸦的惨叫声。
    副导演沉默片刻,尴尬地说:“节哀。”
    事后,黎羚思考了很久,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一个瞬间,对于“可爱”这两个字,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
    可能是因为很少有人会用这个词来形容她。
    她本来也不是会被人夸“可爱”的长相。
    刚出道时,倒是有很多人夸黎羚“可造之才”“可塑性很强”。很久之后她才想明白,这些话比起赞美,更像是一种包裹在糖衣里的陷阱。
    她也听到过不少“可以吗”,这看似是请求,实则是要求。回答“可以”,通常意味着要吃很多苦头,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而回答“不可以”,则往往要立刻滚蛋。
    再后来,她变成了“可有可无”。这个行业里的小演员大多如此,饰演着千篇一律的角色,很容易被替代和遗忘。大浪淘沙,哪怕做一粒沙,能存活的也只是少数。
    她一度也以为自己的演员生涯会到此为止,比一粒沙更轻,多年以后再被人提及,也不会有人对她说一声“可惜”。
    但她遇见了金静尧。
    话说回来,金大导演之所以选她,肯定也不是因为她可爱。
    也许他经常觉得她很可笑。
    黎羚悻悻地想着,还是忍不住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可爱”。
    结果令人大开眼界。
    【当一个男人形容你可爱、而不是漂亮的时候,说明你长得不漂亮。】
    黎羚:?
    【当一个男人形容你可爱,而不是漂亮的时候,说明他想睡你。】
    黎羚:“……”
    互联网真的很可怕。
    她打开了比较严肃的百科。
    【可爱,描述了一种通常与青春和外表相关的吸引力。】
    青春的吸引力。原来如此。
    黎羚很年轻(相对于9787532754335而言)。
    9787532754335很老(相对于她而言)。
    如此说来,9787532754335对她说你很可爱,想必也象征了一种慈祥的父爱。很慈祥,很父爱,没有任何问题。
    黎羚放下心来。
    -
    片场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中午吃饭时,至少有三个人也对黎羚说了“节哀”,八个人用同情和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善良的制片主任甚至主动来问:“小黎,最近还是单身吗。”
    黎羚已经全然忘了自己上午的胡说八道,有些懵地点了点头。()
    对方热情道:“姐这边资源很多,你讲讲你的择偶标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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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羚喜欢圈外的、事少的、死得早的、遗产多的……
    她最后脱口而出:“可爱的。”
    制片主任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哈哈”干笑两声:“没想到你喜欢这个类型哈。”
    “可爱的……有点难找……”她环顾四周,突然看着黎羚身后眼前一亮,“这个怎么样?够可爱了吧?”
    黎羚满怀希望地转过头,看到了后面的金大导演。
    他一如即往地穿得很随便,戏服外面披了件深色夹克,脖子上挂便携式监视器,像个赶早课的男大学生。
    但因为在剧组人群中过于出挑,也很像是杂志封面那种看似不修边幅、实则每一根头发丝都精心处理过的高奢男模。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流露出轻微的疑惑,又转头去抓摄影师调试机器。
    摄像师一边嗷嗷叫着“我还没吃完啊导演”一边被无情地抓走了。
    “可爱吗?”黎羚大为震撼地问制片主任。
    对方也不解地说:“小刘还不可爱吗?”
    黎羚:?小刘?
    金大导演人已经快离开饭堂,终于露出了背后的小刘。
    由于身高和体型的差异比较悬殊,对方刚才被挡得严严实实,这时才现出了娇小的一米六五原形。
    制片主任看着小刘,仿佛在看一只家养仓鼠,语气愈发慈爱地说:“怎么样?可爱吧?”
    黎羚:“……”
    突然又不知道可爱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
    可能之前的两场戏太顺,已经用光了所有的运气,后面的拍摄又变得磕磕绊绊了起来。
    他们回到浴室,金静尧要将黎羚按在浴缸里,打开花洒,将她从头到脚清洗一遍。
    这场戏怎么都拍不好,两个人在水里足足泡了几个小时。
    到后来黎羚感觉自己像一颗种子,已经要在水里泡开了,马上就能发芽。
    黄昏时分,外面突然下起了雨。雨水打在浴室里的玻璃上,像一小片波光粼粼的海。
    金静尧凝视着那扇窄小的窗,突然说,今天先到这里。
    剧组就此停工,黎羚精疲力尽地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她回到片场,发现一辆巨大的水车停在剧院外,正对着浴室的窗户。好几个工作人员围在旁边,正在做安全检查。
    金静尧则在浴室里,对光线和环境做最后的调试。
    转过头时,她差点被对方吓了一跳。
    他看起来像几天没睡,黑眼圈很重,眼下淡淡的青色,皮肤也苍白得几乎不见血色。
    黎羚:“导演这是……”
    副导演说:“又一夜没睡呢,一直在试光。”
    黎羚不禁有些担忧地看着对方。
    ()他的脸色差成这样,很担心待会儿拍着拍着,这个人又要昏倒了。
    主要是她也觉得自己再泡一天真的要发芽了。
    毫无疑问,金静尧对于技术有着某种痴迷。直到此刻,他还在一刻不停地拿着摄影机做实验,切换、旋转、俯拍、仰拍,寻找更好的角度。
    但这一切似乎也是值得的。
    当他一声令下,窗外的水车真正运转起来,光影的魔法,再一次在无声无息之中上演。
    浴室的每一块瓷砖、每一个角落,都被笼罩在那种光影的震颤里。微光粼粼,一呼一吸,一起一伏。
    他将这个狭小的房间变成一片海。整个世界都深陷在他制造的雨声里。
    黎羚近乎惊叹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随后,她又撞进了魔术师的视线里。
    他将摄影机移开,直直地看着黎羚的眼睛。他看起来并不疲惫,反而接近于亢奋。
    “你准备好了吗。”金静尧问她。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向来是沉黯的,此刻却亮得过分,几乎有微暗的火光在燃烧,隐隐地透出一种压抑的、近乎怪异的狂热。
    黎羚的心跳了一下。
    直觉告诉她:今天这场戏,应该是可以拍完了。
    -
    水在浴缸的塞子里打转,像一个漩涡。
    暗红色的灯光,逶迤于墙壁、地板、大理石瓷砖的纹路,让浴室犹如一个摄影的暗室。
    浴缸里的两个人都湿-透了。
    黎羚接着昨天那场戏,趴在浴缸边呕吐,将压在舌根的药片都吐了出来。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双手按着冰凉的洗脸池,用颤抖的双手捧起水漱口。
    在镜子里,她凝视着自己。她的眼眶发红,面容虚浮,几乎可以说很狼狈。
    突然,镜子背后氤氲的雾气里,出现另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她几乎要尖叫出声,金静尧却已经压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到浴缸前。
    他打开花洒,温热的水迎面浇下来,从头到脚。
    按照剧本,这里本应该是最刺骨的冷水。黎羚自己私下练习,为了提前适应,也会将水温开到最低。
    但这场戏拍了许多条,水温始终被调到了最适应人体的温度。她没有吃一点苦头。
    水是热的。人是热的。心跳和体温在不断攀升。
    只有金静尧的眼神还是冷的,令人望而生畏。
    黎羚仰面倒进浴缸里,墨黑的发丝十分凌乱地挡在身前,白生生的手臂,瑟缩地按着墙壁,她通身雪白得如同一条被剐尽了鳞片的鱼。
    满地的水渍,被光线照得亮闪闪的,几乎有些油滑,都是从她身上剥下的鳞与珍珠。
    年轻男人站在她面前,手中握着花洒。
    衬衫早就湿了,随着抬手的动作,展现出微微隆起的肌肉线条,像蛰伏在天际线后的山峦。
    他的动作依然平静而有序,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
    执行着某种自动程序,一寸寸地清洁她的脸颊、脖子、手臂。
    但机器人是否会违抗主人的命令。又是否会有这样阴冷的、令人战栗的侵-占性。
    昨天下午,最开始排这场戏的时候,黎羚觉得金静尧的动作还有些滞涩。
    好像触碰到他人的皮肤,依然会让他感到微妙的不适应,为此,他们也重来了许多次。
    后来他就越来越自然了。
    到了现在,他甚至已经可以如此细腻地,表演出周竟内心幽暗的变化。
    他起初的生硬、无措、压抑的愤怒。他觉得自己应该惩罚她,却不知该如何去做。
    女人柔腻的皮肤像一只软烂的桃子,他一边用干净的水洗去她身上的污痕,一边克制不住地、故意在她的手腕上掐出新的红印。
    随着水流不断地涌出,他的愤怒得以平息,慢慢却变成一种阴郁的餍足。他默默地享用着她的恐惧,从她的软弱和屈服里得到养分。他调试水温,动作越来越轻缓,明明很小心地不要磕碰到阿玲,却在她每一次皱起眉时,更用力地压下去。
    他越来越得心应手,越来越享受这个过程。他又变得温柔,温柔就是他施加于她的惩罚。
    他的成长几乎令人心惊。
    金静尧将黎羚翻过身来,用毛巾擦洗她的后背。
    她还穿着一条浅灰色的吊带,衣角皱巴巴的,顺着水流掀起又落下,如某种干涸殆尽的水渍,勾勒出皮肤细腻的纹理。
    温热的手掌,突然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她小腿的残缺。
    这场戏到这里,已经重复过许多次。黎羚对于接下来的动作也烂熟于胸。
    阿玲不肯让任何人触碰到自己受伤的部位,这是她最后的死穴。她会像一只炸毛的猫,发出凄厉的尖叫,将对面的男人狠狠地推开。
    但可能是浴室的水温实在太高,或是金静尧的视线太令人坐立难安。
    光影震颤,雾气弥漫,玻璃上挂满水珠,浴帘松松垮垮地垂落,她大脑昏沉,余光里尽是晃荡的水波,已被汪洋吞噬。
    她没有再打他,也没有再作出激烈地反抗。
    她捂着眼睛哭了出来。
    -
    黎羚感觉自己应该哭了很久。
    泪水就像一条绵延不尽的河流,将她的身体抽干。她的五脏六腑、每一寸皮肤都在发出恸哭。
    流下眼泪的或许并非阿玲,也是她一部分的自己。但没有关系,她不需要思考,不必将她们拆分。在角色的面具里释放自己,向来是作为演员的特权。
    浴室的水声停止了。
    有人在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
    起先她还是用手挡着脸,很快手就被人挪开了,以一种轻柔、却不容置疑的力度。
    她低着头。即使是暧昧昏沉的光线,在这一刻也变得十分刺眼。
    另一只更加宽大的手掌,抚摸过她红肿的眼睑。对方的指腹有茧,像温热的沙子,近乎于粗粝地磨过脆弱的皮肤,带来轻微的刺痛感。
    这过程也缓慢得令人心惊。
    像干净的沙子一点点被水侵蚀,变成更为深沉的、黄昏和海的颜色。
    它应当暴露出一些危险的情绪。
    诸如迷恋,贪婪。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好奇。
    年轻男人垂下眼睛,十分晦暗地盯着她。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古怪的生涩。一切对于他而言,都是如此陌生。
    他凝视着她的眼泪。就像一颗又一颗明亮的彗星划过天空,如此闪耀,最终却在地面留下了巨大的疤痕。
    原来眼泪是这样滚烫的、危险的存在。
    他抚摸她的脸,泪水沾湿了他的手指。它们看起来很干净,他将一滴泪送到唇边。
    是咸的。
    -
    监视器前,副导演说:“我起鸡皮疙瘩了。”
    “我也是。”
    “我也是。”
    小刘关切地说:“风太大了吗?帮你们关个窗吧?”
    没人理他。
    片刻后,剧本统筹又说:“他们在流泪,为什么我在流口水。”
    “这场戏改得也太好了。”
    “好伟大的化学反应。”
    “难道这就是古希腊掌管性-张力的神。”
    “是啊,真的太吓人了。”小刘打了个哆嗦,“这是在演汉尼拔吗,感觉表哥马上要开餐了,准备先吃脖子还是先吃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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