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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45章
火光驱散了山洞中的阴冷,令人舒适的温暖,和加之一日的折腾,不由?让人昏昏欲睡。
褚曣脱了外袍扔给魏姩,魏姩眼神朦胧,却还有几分清醒:“臣女?不用。”
太子?今日穿的是墨金色衣袍,北阆以墨色为?尊,墨金色,代表着圣上或是储君,她?自是不敢要。
“若染了风寒,你会拖累孤。”
褚曣不耐道。
魏姩实在?困倦的厉害,闻言道了声谢便盖着满是龙涎香的外袍沉沉睡去。
另一边,齐云涵不肯要宋淮的外裳,整个人背过身?去。
褚曣瞥了眼,悠悠道:“小涵啊,你总不能让孤再脱一件?孤也受了伤的。”
当朝虽有公主,但褚曣在?齐家住了十二年,是看着当初那个小奶团子?一步步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所以提起妹妹,他最先想到的必然是自小护着的齐云涵,面对这?个妹妹,太子?向来是温和的。
齐云涵动了动,没吭声。
褚曣:“他是孤的侍卫统领,他的就是孤的,就当是孤给你的?”
齐云涵沉默了几息,伸出?手:“多谢太子?哥哥。”
宋淮无声上前将衣衫放到她?手中,便回到了褚曣身?边。
等传来两个姑娘均匀的呼吸声,褚曣闭着眼嗤道:“自己宠出?来的,娇气些就受着吧!”
宋淮:“殿下也出?了力。”
那十二年,他们身?边只有这?一个女?孩子?,几个兄长谁不是可劲儿的宠着护着,包括太子?,毕竟,谁不喜欢一个香香软软的奶团子?,甜甜糯糯乖巧可人的唤你一声哥哥,就连公主都不敢跟太子?使性子?,只有齐云涵敢。
褚曣不置可否的哼了声。
山洞内缓缓的安静了下来。
一片寂静中,褚曣缓缓侧身?看向不远处的将身?子?缩在?他外袍中的女?孩子?。
也是这?时他才恍然想起,她?其实还比齐云涵小两岁,可却比齐云涵成熟许多。
她?似乎睡的很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
许是石壁硌人,许是心有不安。
十六年的天地都只有那方小院,他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日子?,也无法体会这?个看起来温婉无害,实则藏着戾气的女?子?经历过的一切。
哪怕听她?说出?来,未真正亲历也无法感同身?受。
且,她?说出?的苦楚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如若今日真的出?了事,她?必无法独善其身?,如她?所说,奉京狱定是要走一遭,且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
齐云涵有无数人为?她?报仇,若他与她?没有交集,不知实情,报仇的人中甚至包括他。
可这?个女?子?,她?身?后什?么都没有。
这?些年,她?一个人在?那虎狼窝中,也不知道拼命的挣扎过多少次,又经历过多少像今天这?样?的困境;当她?孤注一掷找上他这?个疯癫成性的人时,不知是否是抱着殊死?一搏的念头。
褚曣的心蓦地软了一下,这?一软就一发不可收拾。
辗转片刻,太子?无声一叹,认命的起身?走到女?子?跟前,靠着石壁坐下,伸手将女?子?揽过来斜抱在?怀中,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魏姩被惊醒了一瞬,才要睁眼,褚曣便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声道:“睡觉。”
她?早已熟悉他的怀抱,没有任何抗拒,闻着那熟悉的香味甚至觉得很安心,遂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宋淮睁眼看了眼后便侧过了身?,隔着火光看向另一边早已熟睡的女?孩子?,眼里终于不再只含着冷冽霜雪,而是有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温柔。
一夜无事,天边逐渐泛起鱼白。
魏姩醒来时,洞中只有她?和齐云涵。
齐云涵比她?醒的早,正在?往火堆里加柴,见她?醒来看了过来:“姩姩醒了。”
魏姩嗯了声,捏着墨色外袍看向洞外。
“太子?哥哥与...宋淮,去上药了。”
齐云涵解释道。
魏姩一愣,缓缓看向齐云涵。
怎么从?淮哥哥改唤宋淮了,他们吵架了?
“云涵,你们...”
齐云涵知道她?要问什?么,抬头笑?了笑?道:“没事。”
“本就该这?样?的。”
魏姩见她?不愿提及,自然就不再追问。
一夜好眠,她?睡的格外舒适,她?站起身?活动了下身?子?,突然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
她?隐约记得,昨夜她?好像...在?他怀里?
魏姩动作一滞,看向齐云涵似乎想要问些什?么,但见对方皱眉揉了揉肩背,她?便知道自己不用问了。
若真靠着石壁睡一夜,此时必然会很难受,但她?没有不适。
所以,他真的过来抱着她?了。
魏姩面上一热,心中也随之升起不明的悸动。
太子?,好像真的挺好的。
没过多久,褚曣和宋淮就回来了,宋淮手上还提着一串鱼。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抓鱼还挺顺利,只可惜没有锅,不然晨食还可以熬鱼汤,现在?一日三餐都只能啃没有味道的烤鱼。
也幸亏是有条河,不然会更加麻烦。
吃完早饭,宋淮道:“我看过了,只有沿着河边往上或往下有路,山上是荒的。”
但哪条路能真正走出?去并不可知,只能试。
几人等着褚曣做决定。
“走下游。”
褚曣道。
宋淮也是这?个意思,闻言便起身?去灭火:“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宋淮给褚曣做了根拐杖,太子?不情不愿的接过来,惯例嫌弃了一番。
不论他挑什?么毛病,宋淮要么沉默,要么就是:“臣知错。”
魏姩不由?想,给太子?当差真不容易。
“你过来扶着孤啊。”
褚曣看向魏姩,斥道:“没良心的小东西。”
魏姩:“......”
她?怎么就没良心了。
算了,她?不跟他计较。
毕竟是因为?救她?才受的伤。
魏姩默默的上前,搀扶着金贵的太子?殿下。
其实说是让她?搀扶,也只是搭了个手,褚曣并没有将力道压在?她?身?上。
几人缓缓地往前走着,宋淮自来是人狠话不多,所以全?程几乎只有另外三人在?说话,但更多时候是太子?挑魏姩的刺。
“你扶好些,别把孤摔着了。”
魏姩看了眼与太子?十指交握的手:“...是。”
“你是乌龟吗,走快些啊。”
魏姩瞥了眼太子?伤了的那条腿:“...是!”
“你是什?么,是乌龟?”
魏姩第一次觉得太子?的话真的好多:“...不是。”
齐云涵听着二人的对话乐不可支,有时也会适时的插上一句,气氛很是融洽。
就这?样?一行人走了约一个多时辰,太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道:“魏姩啊。”
魏姩抬头:“臣女?在?。”
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你杀过人吗?”
魏姩一怔,想起了春来。
“你那个丫鬟不算,那顶多算是孤用你的手杀的。”
褚曣道。
齐云涵瞳孔蓦地放大。
姩姩的丫鬟?姩姩身?边死?了的丫鬟只有春来!她?不是被狼咬死?的么!
齐云涵抿了抿唇,所以,槐山亭还有她?不知的隐情。
魏姩便摇头:“没有。”
褚曣哦了声,又问:“孤给你的匕首呢?”
魏姩不明所以,但还是从?怀里摸了出?来。
“拔出?来。”
魏姩依言拔出?匕首。
褚曣盯着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很好,孤希望你待会儿也这?么听话。”
魏姩迷茫的看着他,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了答案。
耳畔一阵风掠过,再定睛时,走在?最后的宋淮已掠向前,挡住了迎面而来的暗器。
魏姩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伸手将齐云涵拉到自己身?边,紧紧挨着太子?。
经历过猎场的刺杀,齐云涵已比之前镇定了许多,她?看着宋淮与前方冒出?来的数名黑衣人厮杀,喃喃道:“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这?是有多想杀她?。
魏姩紧紧握着匕首盯着前方,突然出?声:“不是冲我们来的。”
齐云涵不解的望向她?。
魏姩道:“用的兵器不一样?,而且这?种弯刀,不是北阆的。”
魏恒书房有各种各样?的书籍,包括各国人文,眼前刺客所用的这?种弯刀她?在?书上见过,出?自西雩。
魏姩转头看向褚曣。
刺客是冲北阆储君来的。
褚曣回她?赞赏一瞥:“竟还知道这?个?”
魏姩如实答:“在?书上见过。”
褚曣哦了声,抄着手眯起眼看着前方的战斗,不过一夜就追到了这?里,很有些手段啊。
宋淮解决了刺客,提着两把弯刀飞快折身?回来,将其中一把递给褚曣:“殿下,路上不会太平了。”
褚曣接过来不以为?然道:“也说明这?条路能出?去。”
行踪已经暴露,就算他们现在?不再往前只等援兵,也一样?随时面临刺杀。
“他们应该被缠住了。”
宋淮所说的他们指的是太子?暗卫。
西雩暗探都找到了这?里,没道理太子?暗卫还没找来,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正有一场或多场激烈凶险的厮杀。
“此时是杀孤最好的机会,他们自然要拼尽全?力。”
褚曣不屑道:“一群无能鼠辈。”
魏姩低着头久久没吭声。
若因为?她?害了太子?,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私仇旧怨在?国家安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魏姩。”
褚曣突然侧头,漫不经心道:“孤受了伤,你要保护好孤啊。”
魏姩捏紧匕首,被深深的无力感紧紧包裹,她?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保护得了他啊。
“只要臣女?活着,就一定护殿下周全?。”
她?最多也只能还他一条命,可即便如此,也并不对等。
他是北阆储君,身?上肩负着的是整个北阆。
褚曣笑?的意味深长:“好啊。”
说罢,他看向宋淮:“小涵就交给你了,若有闪失,自己去同齐家交代。”
宋淮沉声应下:“是!”
齐云涵默默地上前跟在?宋淮身?侧。
生?死?面前,那些恩怨都可暂时搁置。
接下来的一路上的确如宋淮所说,很不太平,几乎每走上一刻钟,便要遇到一波刺客,不过褚曣宋淮联手,一时间也算是所向披靡,只几番战斗后,刺客也看出?了门道,拼了命的将褚曣宋淮隔开?,如此一来,褚曣就危险了许多。
又是一轮打斗后,褚曣已有些体力不支,被逼的连连后退,直退到魏姩跟前,他一手持弯刀抵住刺客的刀锋,一手拽住刺客另一条胳膊,朝魏姩冷声道:“魏姩,杀了他。”
可他最后一个字才落下,魏姩的匕首就已经死?死?扎进了刺客心口?。
褚曣偏头看向脸色苍白,手不停打颤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其实在?那一瞬,魏姩说不出?是怎样?的感受。
她?看到刀锋离褚曣只有一拳之距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褚曣不能死?!
所以在?褚曣抓住刺客的另一条胳膊时,她?找准时机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
直到那个人倒在?地上,看着满手的鲜血,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杀人了!
这?一次,没有人拽着她?的手,是她?亲手杀的。
在?魏姩原地怔愣间,褚曣已经解决了这?一轮所有刺客,他走到她?跟前,猝不及防的倒了下去。
魏姩恍然厣瘢忙伸手去接,但她?自然接不住一个成年男子?,顺着他的力道半跪了下去。
她?将太子?揽在?怀里,急切唤道:“殿下!”
褚曣有些疲乏的闭上眼,道:“孤没事,只是有些累。”
魏姩紧紧抱着他,落下一行泪,泣不成声:“对不起。”
如若不是救她?,他就不会陷入这?般危险的境地。
褚曣睁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道:“若孤没有及时赶来,你就死?了。”
魏姩心中愧疚愈深,她?刚想再说对不起,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太子?不是要她?愧疚,也不是想听她?说对不起,而是在?试探她?。
魏姩动了动唇,几经犹豫后,最终认真回答了他:“如果没有殿下,臣女?昨日绝不会进猎场。”
如果没有太子?,没有风十八,她?绝对不会在?明知魏凝做了局的情况下,还要往里踏这?一步。
她?会走的更谨慎,更稳妥。
褚曣眼神微沉:“所以,你果然知道昨天会有危险,也知道是谁动的手。”
魏姩抬手抹了把泪,低声道:“臣女?并不知道的,只是自槐山亭后,臣女?就草木皆兵,对身?边的人多有防备,但凡出?门都会十分小心,所以昨日若是没有风十八在?暗处,臣女?不敢冒险。”
“至于是谁下的手,臣女?没有证据,只是因为?槐山亭之事,心中有猜测。”
褚曣意味不明道:“你怀疑,是你的同胞妹妹。”
魏姩没有否认:“是,先前槐山亭之事,臣女?就怀疑她?别有用心,但是臣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也一直没有证据。”
“而且....”
褚曣:“而且,她?没有本事在?猎场布局,也没有能力动那么大手笔。”
魏姩轻轻点头:“嗯。”
褚曣闭上眼,没再继续问。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道:“他们还没死?。”
魏姩一怔:“什?么?”
褚曣睁开?眼,重复了遍:“他们还没死?。”
“孤乏力了,刀法不准,他们都活着。”
魏姩僵硬的转头看向地上十来个刺客。
“不出?半刻钟,他们就会醒。”
褚曣继续道:“醒来后,会继续追杀我们。”
魏姩听出?了他的意思,眼睫不停的颤着,抱着褚曣的手也开?始不稳。
褚曣壮似没发现般,将弯刀扔到地上:“你有半刻钟的时间,杀了他们。”
他以为?,她?要迟疑很久,可她?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短短几息,她?就站了起来。
她?没有拿他给她?的弯刀,仍旧握着那把匕首。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昏迷中的刺客,第一个她?下手时手还在?打颤,颤到好似下一刻她?手中的匕首就会脱落。
但没有,匕首稳稳的扎进了刺客心间。
就像是他曾经教过她?的那样?,不留任何余地的一击致命。
到最后一个时,她?的手已经不颤了。
褚曣只能看到她?的侧脸,苍白的脸上染上了血迹,半边手臂也都被染红了,对比起在?香山别院那次,此时的她?要更坚决,更妖冶。
这?一幕同样?也落进了赶过来的宋淮和齐云涵眼中。
一地尸身?中,女?子?半跪在?地,手中匕首还扎在?刺客心间。
不说齐云涵,便是宋淮都有些怔愣。
他回过神,抬眸看向靠着树干半坐在?地上的太子?,只一眼,他便明白了些什?么。
褚曣始终都看着魏姩。
看她?从?恐惧,到麻木,再到平静。
齐云涵有整个齐家作为?后盾,不必碰触肮脏,不必手染鲜血,自有人替她?去做,可魏姩没有,他是会救她?,可他总有疏忽,总有不在?场的时候。
若天下安宁,他有把握将她?护在?羽翼下,让她?和齐云涵那样?,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可很显然现在?并不安宁,说不得哪一天就要再起战事,她?若不快速成长,这?样?的危险还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也或许不用很多次,只需要再一次她?就会丢了性命,或许某天他从?战场上回来,她?人就能没了。
她?必须成长,必须有自保的能力。
况且他说过,他喜欢她?,就要让她?跟他一样?。
一样?疯癫狷狂,一样?睚眦必报,一样?手染敌国鲜血,一样?让人闻风丧胆!
现在?,只是开?始。
魏姩拔出?匕首,带出?一串血迹,她?站起身?,缓缓看向储曣,红唇轻启,声音平稳:“他们现在?,都死?了。”
褚曣笑?了笑?,闭上眼再次靠了回去。
他确实有些乏,需休整体力应对下一波刺杀。
魏姩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久久不动。
直到手被人轻轻拉起,她?才挪回视线,垂眸便见齐云涵用帕子?在?替她?擦手上的血迹。
明明女?孩子?吓的唇不停在?打颤,却努力微笑?,轻声同她?道:“没事了,姩姩。”
魏姩手中匕首掉落,她?紧紧抱住齐云涵。
她?没再哭,只是闭上眼紧紧抱着她?。
她?此时此刻,很需要这?样?一个怀抱。
她?知道褚曣并非失了准头,他只是想让她?去做这?件事,让她?亲手杀了他们。
至于缘由?,她?大约明白。
他不是故意折磨她?,而是对她?的一种历练。
‘想要在?虎狼中斡旋,心就要狠’
这?是他曾经对她?说过的,如今他又手把手教了她?。
她?领这?份情。
过往十六年,所有人都教她?怎么讨人欢心,怎么忍气吞声,怎么乖巧懂事,只有褚曣,在?教她?反击,教她?成长。
还有,他信任她?。
从?落崖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是她?雇凶杀齐云涵,即便是对她?的试探,也没有将她?当成凶手。
虽然这?份救赎很另类,很血腥,但她?很知足,也很感激。
之后的刺杀接踵而至,褚曣提着弯刀杀出?一条血路,但每一个人他都留了一口?气,无需他再开?口?,魏姩就默默地补上致命一击。
慢慢地,林间已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可厮杀还未停止。
他们的兵器已不再都是弯刀,有长剑,也有北阆的刀。
魏姩有一瞬的凝滞。
褚曣以为?她?对自己国人下不去手,遂冷声道:“你不杀他们,死?的就是你。”
“今日有孤挡在?你身?前,来日,你身?边无人,只有等死?!”
魏姩干脆利落的将匕首刺了进去。
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并非下不去手,她?只是在?想,为?什?么?
太子?保护北阆被敌国追杀,各有各的立场,虽然可恨,却无法谴责,但是被太子?保护的北阆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四年前没有太子?西雩一战,北阆或已覆灭,或已俯首称臣,他即便不好相与,性子?难缠些,可也确确实实保护了北阆子?民,他们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来刺杀他。
匕首在?人心间狠狠一转,昏迷中的人发出?一声痛呼才落了气。
褚曣回头瞧见女?子?眼底的戾气,眼中闪过一丝异光。
他该说自己教导有方,还是她?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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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落,四个人歪歪捏捏躺在?河边,看着被夕阳染红了的半边天。
经过几乎不间断的厮杀,再是内力深厚也承受不住,况且褚曣宋淮本就受了伤;魏姩齐云涵为?了不拖后腿,一路咬着牙跟着跑了一天,此时也累的浑身?脱力了。
最后那轮战斗结束后,几人也就顾不得什?么仪态,洁癖了,全?部都躺在?了河边的鹅卵石上。
“他们是不是要等孤死?透了才会来?”
褚曣无力道。
宋淮默了默:“...属下失职。”
“人是孤教的,该孤自己受。”
褚曣长长一叹。
“咕噜。”
突然,一声异响打断了二人。
周围安静了几息后,齐云涵小小声心虚道:“抱歉。”
一整日了,除了早上啃的那一条鱼,他们都还没有吃过饭,她?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但刺客绵延不绝,她?不敢吭声,此时得到短暂的喘息,肚子?就开?始叫唤。
褚曣没开?口?,宋淮就自觉的起身?去河里捞鱼。
几个人狼吞虎咽的啃完鱼,褚曣面无表情的躺了回去:“孤这?辈子?都不想吃鱼了。”
魏姩在?河边洗净手,望向远处若有所思。
“殿下,刺客好像很久没出?现了。”
褚曣:“...怎么,你没杀过瘾。”
魏姩:“......”
她?又没这?种癖好...
“臣女?只是有些疑惑。”
褚曣:“可能是有人舍不得孤死?,来救孤了。”
魏姩眼睛一亮,救兵到了?
果然,如太子?所说,有人来救他们了。
只是魏姩没想到,来的人是阆军。
也就是说,是阆王的人赶来,拦下刺客救了他们。
救兵来的时候,褚曣几人仰面躺着,将一众阆军吓的声音都变了,一道道粗壮的惊呼声响彻天际:“殿下,殿下!”
褚曣捂了捂耳朵,烦躁的坐起身?:“孤还没死?!嚎什?么嚎!”
阆军面色一喜,齐齐跪下:“臣救驾来迟,请殿下降罪。”
褚曣朝他们身?后看了眼:“没人了?”
阆军一愣,没反应过来,便听宋淮道:“东宫的人呢?”
领头将军激动回道:“回殿下,东宫暗卫在?半山腰拦下了近百高手,高手过招,方圆几里无人敢靠近,那场面简直是惊心动魄!要不是他们杀出?一条血路,臣还得被困上一阵。”
褚曣:“......”
太子?心里好受点了。
那帮崽子?没在?阆军面前给他丢人。
“人呢?”
“殿下!”
“殿下!”
“...”
领头的将军刚要回话,便有一道道劲风掠来,不多不少,正好十九个。
个个都挂着彩,鲜血淋漓的。
褚曣数了下人数后,眉头微松,但嘴上却硬的很:“还知道来啊,来看孤死?没死??”
十九个人齐齐跪下请罪。
将军忙求情:“殿下,他们真的很厉害了!”
褚曣坐在?地上,朝早已起身?的魏姩伸出?手,后者默默地将他拉了起来。
“行,既然有隋将军求情,孤就宽宥你们这?一次。”
“谢殿下。”
此时,隋将军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魏姩身?上。
他几番欲言又止后,道:“这?是魏二姑娘?”
魏姩屈膝:“是。”
隋将军皱了皱眉,看向褚曣:“殿下,上头都说是魏二姑娘雇凶...”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因为?太子?正死?死?瞪着他。
“谁说的?”
“人家说你们就信?”
“长脑子?了没有?”
被太子?几连问,隋将军感到非常无辜。
他只是个传话的啊。
不过...
隋将军又忍不住看向魏姩。
他怎么觉得这?位姑娘,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可他与魏家没有交集,不应该见过才是。
“眼睛不想要了?”
褚曣冷冷道。
隋将军忙收回视线,恭声道:“臣失礼,还请魏二姑娘见谅。”
魏姩刚要说无事,便听他继续道:“臣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魏二姑娘,才多有冒犯。”
魏姩眼神微亮,眼前的将军自然不可能见过她?。
但他是阆军将领,见过郡主与郡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