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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离却睁大了眼睛，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南宫离和南宫夙的父子之情并没有很深，特别是在南宫夙和南宫染的母亲去世之后，南宫离虽然没有再娶，可是他流连风尘处，如果不是身体底子好，南宫烬早把他拎出来扔战场上磨练去了。
南宫夙自小对父亲的概念，就是他所念出来的两个字。
父亲。
可是父亲是什么呢？
他不会像寻常人家的男子，把自己的孩子扛在肩膀上，举着高去看各式的花灯，更不会拉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去打野味，也不会亲自教导孩子识字。
他记忆中的父亲，跟母亲相敬如宾，母亲不会像他后院的女子一样去讨好他，她不会，更不屑这么做，所以每每父亲来到母亲的院子里，只是吃一顿饭，问几句话便走了。
温情什么的，他更是半分没有察觉。
至于南宫离的战绩，他更是没有半分动容。
都是别人拿出来对他说的，他能有什么感觉？他从来都没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过父亲的厉害之处。
更何况，他不喜欢练武，他喜欢读书，南宫离最厌恶的便是读书。
两个人没有任何的交集，直到母亲去世之后，南宫离在南宫家耳提面命之下才察觉到，他还有两个孩子需要教导。
教导便教导吧，可是这两个孩子没有一个像他的，很快他就失去了兴趣。
教导这两个小崽子，还不如去楼里吃花酒来的痛快。
可是他就算是放浪，也没有做到完全沉沦下去。
南宫染嘴甜，南宫离对她倒是宠爱，但也仅仅是宠罢了。
就这样，直到南宫夙长大成人后，他展露了锋芒被南宫烬发现之后，南宫烬准许他跟着他们一起商议事情，他在南宫离面前才有了一席之地。
或许因为他是那个女子生下的孩子，南宫离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总会刻意的忽略，忽略他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渴求，忽略其实他也是一个需要夸奖的孩子。
还好那个女子死的早，要不然南宫夙能够成为他心上的一根刺，一辈子。
可是今日，南宫夙却说，他不是他的孩子。
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不就是曾经显赫无比的赵家嫡子，赵于顾的孩子吗？！
他竟然不知道……他竟然被瞒了那么多年！
南宫离突然抢过一旁弓箭手的弓箭，对着城墙上射了过去。
南宫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郁行风提着他的衣衫把他拉到了一旁。
郁行风看着拉满弓准备射出第二箭的南宫离，冷笑不已。
“离将军这是准备大义灭亲吗？自己的儿子也要杀？”
他的话戳到了南宫离的痛点，南宫离面色不善，语调微微扬：“是你？离间南宫家，你目的何在？”
“本王目的何在，难道离将军不清楚吗？”
火把最后的焰火就这样的熄灭了，最后的狼烟里弥散着血污之气，在清晨的冷意中格外清晰。
南宫离自然明白。
他们想杀了皇上，想杀了郁家人，郁行风也想杀他们。
为的都是那把龙椅。
南宫离古怪的笑了起来。
他看着满脸茫然无措的南宫夙，露出嫌弃的神色。
是不是他的儿子已经不重要了，他显然已经站在了郁行风那边，他做什么都不可能原谅这个逆子。
“一个儿子而已，就算不要，也没有什么伤害。”
他狞笑着，“死了也好，就去见你短命的娘吧，至于你的爹……呵呵，谁知道当初那女子的话有几分真假呢？不过你总有一天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最后一句话，是他送给南宫夙的。
好歹父子一场。
没情分又如何？若是真的让赵于顾的孩子叫了他十几年的爹，他不亏。
南宫夙的脸色白了又白。
他终于明白了，在南宫家有没有血缘关系不重要，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傀儡。
他若是装聋作哑，南宫染就算告诉了南宫烬和南宫离，他们也会装作不知道。
真是……可怜呐。
“你若是识相，现在打开城门，我不会为难你，我的妹妹也不会为难你，可若是让我们强制进城……郁行风，你也不想看到天圣都百姓死伤无数吧。”
南宫离倒是想要看看，在郁行风的眼中，到底是皇位重要，还是这满城百姓的性命重要。
郁行风只是笑了笑，“难道离将军到现在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吗？”
南宫离一怔。
虽然郁行风只有城墙上的人，可是天圣都内大多数人都被南宫皇后困着，哪里还有不对的地方……
不对，有。
他在天圣都外，迟迟没有都城内的消息，南宫夙刚才是突然冲出来的，不就是意味着天圣皇宫已经失控，不在南宫皇后的手中了？
他冷眼看着郁行风：“你不要虚张声势，只要等南境军来了，无论天圣都内发生什么事情，郁行风，你和你的王妃萧雨歇都是死路一条！”
郁行风但笑不语，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骚动，南宫离眼睁睁的看着萧雨歇出现在了郁行风的身后。
怎么可能？！
不是说，她被南宫皇后困在了天圣皇宫内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他丝毫不知，南宫皇后向他通风报信的信鸽早就被郁行风打了下来，南宫皇后以为他知道萧雨歇被五皇子郁赫德强行带走，可是南宫离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看见了萧雨歇，只会觉得南宫皇后已经失去了对天圣皇宫的控制。
萧雨歇看着南宫离脸上的表情变换莫测，弯了弯嘴角，红唇上满是讥讽的笑意。
她看向了一旁呆立的南宫夙，冰冷的眼眸中终于柔和了下来。
这是她舅舅的孩子，是她祖父多年前知晓，却迟迟没有领回来的孩子。
他的母亲也是她看着离开天圣都，却没有挽回的人。
兜兜转转那么多年，她最终还是见到了他。
虽然是以这么惨烈的方式，用最不堪都手段把最难以接受的回忆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哥哥……”
在南宫夙惊恐的视线中，萧雨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