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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渊泽浑身一震，似是被这样的目光刺了一下。
一贯高傲惯了的成王殿下，这会儿居然极快地撇过了脸，迅速将一张地契塞进她手中，低头匆匆离开。
他没想到，他居然会输给白月珑。
贵族与寒门之间的科举，一般都是贵族子弟获胜，可是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却因白月珑而打破了。
他真是越来越对她感兴趣了。
白月珑看着手上临山书局签字画押的地契，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整个状元街都围满了人，黑压压的，人头攒动。
身边，苏抱朴气鼓鼓地看着刘太傅，露出肉痛的表情。
人群攒动之间，白月珑忽然被撞了一下。
紧接着，她耳边响起一阵炸裂的嚷嚷声，一个看起来十分沧桑的读书人猛地扑了上来，趴在榜上，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了渴望，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找着自己的名字。
然而，却一无所获。
那人浑身颤抖，疯狂摇头道：“不……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说罢，那人忽然像是疯了似的，将离他最近的白月珑推了一个趔趄，神色崩溃般骂骂咧咧。
“妈的！老子足足考了二十年！熟读四书五经！熟读经典道义，怎么可能考不上呢？！”
“这次科举都出得什么狗屁题啊？！”
咒骂声在一片混乱中显得分外清晰。
白月珑被撞得身子一歪，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沧桑男子。
对方口中说出的话，极具煽动性。
一片混乱之下，居然有不少人都跟着附和了起来。
“就是！就是！考得什么东西！”
白月珑勉强稳住步伐，却被随之而来的人流差点儿冲散。
这次殿试，刘太傅别出心裁，考题的方法变得灵活了许多，因此，一些只会死读书的举子在答题时确实会吃一些亏。
可这会儿闹起来，倒是让人万万没想到！
不少举子已经将仇视的目光落在了刘太傅身上。
人群中，不知何处飞来一方砚台，力道极大，冲着刘太傅的脑袋而来。
这一砸下去，非要砸出人命不可！
白月珑心下一寒，赶紧推开人群，挡在了刘太傅面前。
“砰——”
白月珑被砸得眼冒金星，沉甸甸的书简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额角。
“住手！”
一声怒极的厉喝之下，只见东街口，一道黑色的身影足尖轻点，越过人群，奔袭而来。
脑袋处的钝痛让白月珑有一瞬间的恍惚。
熟悉的清冷香气袭来，她抬手摸了摸额角的血，模模糊糊看清了顾烨的脸。
身后，云七带着人前来维持秩序，把刘太傅和何子矜等人护在了安全地带。
在世子府侍卫的压迫之下，刚才还振振有词的读书人瞬间就哑了火。
顾烨怀抱着白月珑，冷冷地盯着三尺之外的人群。
“谁做的？！”
人群中，一瞬间静默至极。
齐淮初和陈恪云等人刚才也被挤得不轻，这会儿看见白月珑受伤，也不由得神色忿忿。
周围，一群读书人惊恐地往后缩。
陈恪云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冷地盯着人群之中，“有胆子闹事，没胆子承认么？！”
“就是！特娘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群只会逞口舌之利的懦夫！”
白月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但心中却欣喜不已。
顾烨如今肯为她出头，是不是证明她的攻略有成效了。
距离回家之日，指日可待了！
“叮，恭喜宿主获得攻略对象好感度+1。”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白月珑脑门一黑。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好感度居然才加1。
这系统未免也太抠了吧，以后+1的好感度就别通报了。
她艰难地拽了拽顾烨的衣袖，轻声说道：“是有人煽动的……世子殿下，先控制这条街！”
刚才聚众闹事的举子，还有那暗处飞来的砚台，明显是想要制造混乱，甚至一开始便是冲着刘太傅来的！
顾烨忍了又忍，这才压下一口恶气，冷声道：“若是有人检举，本世子包你们回乡的路费！”
此话一出，那些没考上的举子们面面相觑。
半晌，终于有人推推搡搡地推出来一个身边的人。
人群攒动，不一会儿，便接连供出了好几名书生。
顾烨攥着拳头，头也不抬地说道：“云七，去找刑部宋大人！这几人寻衅滋事！伤害月珑郡主，理应拘留处置！”
“等等！”
白月珑虽然被砸得不轻，但这会儿还勉强保持着清醒。
“世子，贸然抓人，恐难以服众！”
她低声朝着顾烨耳语道，捂着额头上的血迹，吃力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几个书生。
被抓的书生足足有二十多个，有些人脸上明显不服气。
今年的考题确实别出心裁，甚至增加了许多策论的有趣题目，科举也不再限于四书五经。
因此，便如齐淮初这样的偏门天才，也变得特别好运。
而一些只知道死读书的书生们，便理所应当地被淘汰了。
白月珑低头，看向一群人中，脖子梗得最直的那个书生，突然低首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启！”
王启别过眼，不去看面前的女子。
一出闹剧最后砸了个无辜的女子，他自己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却见面前的女子低头看他，问：“你为何觉得落榜心有不甘？”
“我熟读四书五经，经典讲义，《大学》《中庸》几乎能倒背如流！我背书十几载，只为为官，如今却连官场的门都进不去，只觉得不甘心！”
王启提起这个，胸中更是满腔的愤慨。
孰料，面前的女人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一笑道：“那你可知道，赋税征收如何才能保证按人丁田亩征收，不错漏一人呢？”
王启闻言一愣。
“你可知道如何举办祭祀典仪？”
“可知道如何参言献策，如何保证百姓们有饭吃，如何兴修水利，田埂如何灌溉，如何保证征兵适当，不夺农时？”
白月珑问了一长串的问题，彻底将王启给问懵了，“我……”
身后，刘太傅和苏抱朴同时赞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