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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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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夏来,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这段时间,勋雨欣公司的生意做的如火如荼,刘德铭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他决定好好再和张琳谈一谈。
    这次,刘德铭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他打算不管费多大的劲,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张琳。他把手头的工作交待给燕雨欣,便回到了市里,做好了打“攻坚战”的准备。
    关于他对张琳的想法,眼下只有杨娇娇一个人知道,刘德铭没有向其他任何人透露过,包括燕雨欣。以至于这次回市里,一向不注重衣着的他,却是穿戴整齐,这让燕雨欣感到好生奇怪,便好奇的问道:
    “德铭哥,你这是有啥重要的事了,穿的这么整齐,还要走好几天?”因为刘德铭只告燕雨欣要离开公司几天,并没有告她办啥事,而在平日里,刘德铭办啥事都要告诉燕雨欣的。
    “特别重要的事,暂且保密。”刘德铭诡异的笑了笑道。
    “哟!你还有保密的事了?”燕雨欣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我怎就不能有了?”刘德明反问道。
    “那是啥事,快点告诉我!”燕雨欣急切的问道。
    “不能告诉你!”刘德铭态度坚决的摆了摆手。
    “该不是背着娇娇妹妹又去相亲吧?”燕雨欣故意找话刺激他,哪知还真让她说准了。
    “瞎说。”刘德铭禁不住脸上发热,连忙矢口否认。
    “你要是不干好事,我可要告诉娇娇妹妹呀。”燕雨欣吓唬他。
    “你告去吧!”刘德铭甩下一句话,便急急的走开了。
    刘德铭是在公司吃了午饭后回到市里的,回来后,他并没有马上去见张琳,而是先找了家宾馆住下。因为他辞职后,把租的房子也退了,单位自然也就不能再去了,也就没有了住处。之前回来,不是在建强那儿混一晚,就是在澡堂里住一夜,尽管张慧给了他一把她家的钥匙,但他总觉的不太方便,所以一直没有去她家住过。这次的事,他估计一两天搞不定,而且也不方便让其他人知道,所以住宾馆是最好的选择。
    他把宾馆选择在离张琳单位很近的地方,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在本市住宾馆,这对于刘德铭来说还是第一次,他总觉的怪怪的,他躺在宾馆的床上,禁不住一阵心酸,想想自己都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而且也上了十多年的班,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真是混的太差了,更是对不起年迈的父母,他越来越觉得该尽快成家了,眼下就看能不能突破张琳这一关。
    对于张琳,虽然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什么,但刘德铭能真切的感受到,张琳是喜欢他的,他们之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到她对他也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她现在之所以不同意他的请求,完全是碍于世俗的偏见和对杨娇娇的顾虑,所以,刘德铭很有信心说服张琳。
    接受上次的教训,刘德铭打算等到张琳快下班的时候再打电话,约她出来一起吃个晚饭,边吃边把事情谈了,这样既有充足的时间,而且气氛也好,更重要的是在饭店这样的公共场所里,张琳不会轻易地和他发脾气。
    刘德铭在宾馆里等着,隔一会儿就看一看手机上的时钟,感觉时间如同凝固了一般,过的真慢。他就像热锅里的蚂蚁,一会儿在床上躺下,一会儿又在地下踱步,好不容易捱到快下班的时间,他拿起手机,拨出了张琳的手机号码,哪知手机里却传来了语言:“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刘德铭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又认认真真的重新确认了一遍,没有错,再次拨打,可电话里一直说是空号,他又改打张琳的办公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成了空号了?”刘德铭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时,他想起了姜丽,连忙从手机中找到她的号码,打了过去。
    “刘总编,您好!”谢天谢地,姜丽的电话通了!
    “你们老师了?”刘德铭急切地问道。
    “老师出国援非去了。”
    “什么?”刘德铭的脑子“嗡”的一声,一阵晕眩,半天说不出话来。
    电话对面的姜丽感觉出不对劲,一个劲的问他:“刘大哥,刘大哥,你没事吧?”
    缓了片刻,刘德铭清醒过来,他连忙问姜丽:“张教授啥时候走的?”
    “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
    “去了哪个国家了?”
    “吉布提。”
    “走多长时间?”
    “两年。”
    “你能告我一下她的联系电话吗?”
    “对不起,刘总编,老师没有给我留下电话。”此时,姜丽说了谎话,因为张琳临走前嘱咐过她,不要把她新的联系方式告诉刘德铭。
    “好吧。”刘德铭心中一阵寒凉,失望的挂断了电话。
    得知张琳走了,刘德铭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愣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呆了了大半天,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他想出去透透气,索性走出宾馆。此时,城市里的路灯已经亮起,下班的车流和人流交织,刘德铭夹在这嘈杂的人流中漫无目标的走着,边走边想:张琳一定是为了躲避他才出国的。他开始恨自己,怎么就不早点来找她,如果早点做通她的工作,她也就不至于跑那么远了。
    “她的身体能受得了么”刘德铭开始担忧起张琳来。他知道,吉布提地处非洲东北部亚丁湾西岸,终年炎热少雨,热季平均气温37℃,最高气温达45℃以上,自从张琳做了手术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现在到了那里,生活肯定会不习惯,身体哪能吃得消了。想到这,他想再给姜丽打个电话,详细了解一下张琳在那里的生活情况,问一下和谁一起走的?身边有没有人照顾?可是,想了想,觉得不妥,又把拿出的电话揣回了衣兜。
    此刻,刘德铭特别想喝酒,一想到酒,他不由自主得想起了张姐和江哥,也想到了蒋勋。过去,只要想喝酒,不是去找张姐和江哥,就是叫上蒋勋,可如今,他们都走了,现在连个陪他说话喝酒的人也没有,他感到从未有的孤独和难过,眼框里禁不住涌出泪水来。他抬眼看到路边有一家小饭馆,连饭店的名字也懒得看,径直走进去,找了个僻静处,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一瓶白酒,独自喝了起来。
    这个小饭馆里此时没有多少客人,只有三两桌上有人。刘德铭喝着闷酒,心里想着心思,他反复的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如今不仅伤害了杨娇娇,更是伤害了张琳。他越想越自责,越想越伤心,拿起一杯酒猛的灌下去,感叹道:寻找一个能结婚的人怎就这么难了?
    刘德铭平日里就喜欢热闹,尤其是喝酒时,喜欢人多,今日里却是一个人喝闷酒,心里酸酸的。此刻他很想找个人来陪他喝酒,说说心里话,首先想到了张晓伟,他打了张晓伟的电话,竟然也没人接,张晓伟联系不上,刘德铭不知道该联系谁了?
    按理讲,应该联系建强、四儿、张慧那几个铁哥们,但刘德铭在他们面前是以大哥自居,在他的眼里,他们是小屁孩,根本不懂他的心思,在今天这种心境下,他不想找他们。他想到了李晓雪,可是觉得又不合适。想找杨娇娇,实在是没有勇气给她打电话,他不想让她陪他伤心。天下之大,竟然连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也找不下,刘德铭好不伤感,气的他大骂了一句:“妈的,今天的人都是死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邻近桌子上的一个人大声嚷嚷着:“你骂谁了?”
    刘德铭今天心情不好,又借着酒劲,有一种想打架的冲动,便也吐开了粗口:“老子想骂谁就骂谁,管你屁事!”
    “哟,是谁这么头皮硬了,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吧?”说话间,那个人冲到刘德铭的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正要挥拳打他,谁知,刚举起的拳头突然放下了。
    “嗨,你不是报社的那个记者吗,怎么在这了?”来人认识刘德铭。
    “豹哥!”刘德铭惊叫了一声,他首先看到了来人脸上的那道疤痕,此刻,在灯光下更加的显眼。
    “你叫啥来着?”豹哥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想不起刘德铭的名字,便问道。
    “刘德铭。”刘德铭答道。
    “对对对,刘老弟。”豹哥不等刘德铭让座,便坐在了刘德铭的身边。
    刘德铭虽然特别讨厌豹哥,但此刻如同见了知己一般,热情的拉了拉豹哥的手,给豹哥打开一套免洗餐具,说道:“一起喝几杯?”
    “好啊。”豹哥点头应道,随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看了看,道:“你喝的这是什么烂酒,别喝了,喝我的。”随即对着旁边的桌子喊道:“老三,把酒拿过来。”
    随即,一个小伙子递过一瓶五粮液来。
    刘德铭总算遇到一个陪他一起喝酒的人了,虽然不是想见的人,但毕竟有了个说话的对象,心情也顿时好了许多,他和豹哥两个人相互称兄道弟,推杯换盏的喝起来,边喝边聊着:
    “刘老弟,你是大记者,怎一个人跑到这样的小地方来喝酒了?”豹哥此时并不知道刘德铭已经辞职,好奇的问道。
    “这不正准备写一个与餐饮有关的稿子,下来考察一下情况。”刘德铭顺嘴编了个理由,他怕豹哥再刨根问底,便转过话头问道:
    “豹哥,你怎跑到这了?”
    “瞎混。”
    “这话怎么讲?”
    “唉,别提了!”豹哥叹了口气,告诉刘德铭,他的村长被撸掉了,现在带着几个人在市里揽点小工程干干。
    “不让当就不让当吧,老子也不稀罕,村长算个屁官,现在到城里打打工,也挺好的。”
    “你就不配……”刘德铭本想说你就不配当村长,可话到嘴边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道:“你就不应该在村里呆着,到外面来才有你豹哥的用武之地。”刘德铭虚情假意的拍着豹哥的马屁。
    “这话你算说对了,刘老弟,我现在钱不少挣,而且又自在,想干啥就干啥,不像你们这些吃公家饭的,这也不能干,那也有禁令,要我说,你们还真不如我们老百姓活得自在呢。”豹哥笑呵呵的打着趣道。
    “你说的对。”刘德铭应承着,但他听得出,豹哥虽然嘴上说对免了他的村长无所谓,其实心里装着一百个不满意。唉,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他们现在真是成了一对难兄难弟了!
    一瓶酒两个人很快喝光了,豹哥又让老三拿来一瓶,而且还加了两个菜,一份花生米,一份酱牛肉。酒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把两个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竟然联系到了一起,两个人越喝越投机,喝到兴头,刘德铭问:
    “假如你喜欢上一个比你大很多的女人,你该怎么办?”
    “我才不管她大不大了,只要喜欢,就一定拿下!”豹哥不加思索的答道。
    “怎么个拿法?”刘德铭试探着问道。
    “别看我是个粗人,但对女人,可不是打架,得需要有耐心,急不得。”豹哥挠了挠头,说道。
    “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啊!”刘德铭没有想到,像豹哥这样的粗鲁人,还有细致的一面。
    “那是!”豹哥一听刘德铭夸奖他,便来了精神,拿起一杯酒干了个底朝天,说道:“当年我追我老婆……”说到这儿,豹哥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老婆可不是你上次打麻将时看到的那个女人,那个是瞎耍的一个朋友,我老婆可比她强多了。”豹哥得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老婆是我们镇上有名的漂亮女人,比我大三岁,那条件可比我强多了,大学生,长的又漂亮,是我们镇中学的老师,当年我一眼就看上她了,我整整追了她三年才追到手,我就一个字,磨!我每天去找她,起初她不理我,但我不在乎,下雨给她伞,冷了给她送衣服,遇上什么节日就给她送好吃的,真是应了那句话了,叫做好女怕缠郎,最后终于到手了。”豹哥津津有味的说着,但他哪里知道,刘德铭看上的女人,比他整整大10岁。
    “真有你的!”刘德铭不知道是说豹哥好了,还是不好,冒出了这么一句。
    “该不是刘老弟你也看上比你大的女人了吧?”豹哥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
    “不是,我是正在写一部小说,里面有这么个情节,不知道该怎写了,和你聊一聊。”刘德铭虽然喝的有点多,但头脑还是清醒的,没有敢说出是自己,这正所谓酒醉心明吧。
    “哦”豹哥又摸了摸他的光头,喃喃道:“唉,你们这些文人,真是闹不清。”
    又拿来的那瓶酒也喝光了,豹哥还要喝,刘德铭拒绝了,他怕自己喝多了在豹哥面前出丑。豹哥早已让老三买了单,并坚持要送刘德铭回去,刘德铭谎称一会儿有车接,谢辞了豹哥。临别,豹哥使劲拍着刘德铭的肩膀说道:
    “刘老弟,咱们是兄弟了,以后你要是有用得着哥的地方就吱一声,你哥不像以前了,在这市里也没有个熟人,以后还得仰仗你多多照应了!”
    “没问题!”刘德铭揉了揉生疼的肩膀,应道。
    刘德铭看着豹哥走远,这才出了小酒馆,准备回到住的宾馆。这时已近午夜,半轮明月斜挂在空中,街上的路人寥寥无几,时不时有车灯扫在他的脸上。他摇摇晃晃地走着,边走边想着豹哥说的话,他觉得自己连豹哥都不如,怎就不能大胆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呢?以至于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越想越懊恼自己,胸口堵的难受,忍不住扯着嗓子吼起歌来:
    今夜我已喝醉
    醉得忘了自己是谁
    今夜我已喝醉
    醉得忘了自己是谁
    今夜我已喝醉
    醉得忘了自己是谁
    ……
    刘德铭就这么反复地吼着刘家昌《今夜我想喝醉》里的这两句,这时迎面走来的一对恋人悄声说道:
    “这人喝多了!”
    谁知被刘德铭听了个正着,他大吼一声:“你才喝多了呢!”吓得俩人慌忙离去。
    刘德铭得意地看着落荒而逃的两个人,继续吼着歌,还不时地挥动着双手,扭动着身体,像一只大猩猩一般,猛然一辆车停在他的身边,原来是李晓雪。
    “你怎么喝成这样了?”
    世界真是太小了,刘德铭没想到此时能遇到李晓雪,这真是人要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他感到非常难堪,自己的样子实在是太丢人了,他一下子收敛起来,酒也醒了一半,不好意思的吐出一句:
    “怎么是你?”
    “你这是又和谁喝酒了,喝了这么多?”
    “几个朋友。”
    “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回宾馆。”
    “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们要送我,我没让。”
    “用不用给你的女朋友打个电话,让她来照顾你?”李晓雪知道刘德铭和杨娇娇在谈恋爱,看着他还不太清醒,便问。
    “不用。”刘德铭使劲的摆了摆手。
    “那好吧,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刘德铭本不想让李晓雪送他,但腿还是不由自主的迈上了李晓雪的车,上了车,李晓雪告诉他,正有事打算找他,刘德铭问是什么事,李晓雪说是关于办医院的事。刘德铭说,这是好事呀,快说说。
    李晓雪看着刘德铭醉醺醺的样子,便说:“还是等你酒醒以后再说吧。”完了,把他送回宾馆,安顿好后,自己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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