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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计划会赶不上变化,有时是因为自己没有太坚定主见。
有时,则是因为缺乏全面的考虑。
当魏宁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须要付诸实践的时候,事情再一次向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微微的晚风将烤羊腿的香气吹散,早已经把一些隐匿在黑暗当中的物种引诱过来。而且火堆没有熄灭,这就使得身处火光照耀中的魏宁成为了唯一的活靶。
这些物种当中,也有他的老朋友。
野狼的数量众多,声势也较为浩大,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这次觅食活动的主力军。只是这一次,它们没有像前两次那样轻易地放走魏宁。可能是因为它们原有的计划被魏宁打乱、在羊圈那里一无所获,甚至还有折损,所以刻意回来寻魏宁的仇;也有可能是因为它们的首领现身了,在狼首领的命令下,不得已才把魏宁看作了目标。
在火光没有照亮的区域,一双同样是碧绿的眼睛足有一寸左右的直径,正幽幽地盯着魏宁。
魏宁再愚蠢也看得出来,这不是一匹普通的野狼该有的眼睛。从这双眼睛可以推算出,它起码是一般野狼的好几倍,甚至是上十倍,比自己的身体还要大,这显然不是正常的狼能够拥有的体型。
没有意外,他遇见妖兽了。
在这只巨狼的号令下,狼群如饥似渴地朝魏宁围了过去。
魏宁低声怒骂一句,压抑住内心的惶恐顺手抄起裹住羊心的羊皮来,一手拿着短剑,立马掉头撒腿狂奔。好在刚刚的休憩与进食,已经让他恢复了不少体力,虽然还远不是狼群的对手,到底还是可以多挣扎一阵子的。
领先的几匹野狼被魏宁抛弃的绵羊吸引过去,似乎已经得到了满足。这多少替魏宁争取到一点时间来拉开与狼群的距离。
但巨狼的一声“嗷呜”像铁令一样唬住了那几匹野狼,让它们不得不放弃吃到嘴里的食物、去追逐落荒而逃的魏宁。后边的狼群紧随而至,它们每一次跳跃,就是半丈多的距离,略显消瘦的身体挤开拦路的草丛,飞箭似的追向魏宁。
魏宁回头看了一眼,真想骂娘。
如果不是他在这两年得到了足够多的锻炼,可能早就成了狼群嘴里的食物。只不过浑身的伤口在这种剧烈的刺激下隐隐作痛,有的甚至再次裂开、渗出鲜血,严重影响到他的速度。加之刚刚饱餐一顿就进行这么剧烈的运动,胃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压力,不由得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即便这样,也没法停歇啊。
第一匹狼很快追了上来,狼爪抓向魏宁的小腿。
正为胃痛而恼火的魏宁侥幸被杂草绊了一下,扑倒在草地上,无意间躲开了那匹狼的扑抓。当那匹狼再次咬过来的时候,魏宁反手将短剑一扬,迎着狼嘴划去。奈何短剑没有击中对方的要害部位,而仅仅只是将它的下颚划出了一道带血的痕迹。
或是受到魏宁伤口散发出的血腥气味的刺激,那狼虽然吃痛,仍旧没有退却或是迟疑,发疯似的又扑了上来。
走投无路的魏宁也发了狠,他左手掏出包裹着心脏的羊皮,向那扑过来发狼嘴里塞去,右手的短剑预判好了狼的动作,伺机斜刺。这计划周全的一击没有出现失误,狼嘴毫无偏差地咬中那团羊皮,在僵持的一瞬间,他的短剑完美地刺进了狼的颈部。
完成这些动作,魏宁奋力把野狼推开,爬起来转身就跑。
那匹野狼,倒在血泊当中。
后面跟上来的狼群不为所动,仿佛魏宁就是它们的终极目标,不将魏宁拿下来,就誓不罢休。
魏宁咬紧牙关,在确定别无去处后,最终向着封妖谷奔去。
这地方能让他死,也能让他生。
只是狼群在移动速度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而且巨狼在见证第一匹狼惨死之后,像是加大了对魏宁的重视,自己也开始加速追了上来。
它的速度更快,足有普通野狼的三四倍速。
若非魏宁没有留心,恐怕一眼就要要吓到腿软。可即便这样,魏宁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声:“该死的!”
回身看了一眼那片黑暗当中的一双双碧绿色的眼睛,魏宁就忍不住地发毛。他想,按照这样的速度奔跑,狼群一定会在他进谷之前追上他的,自己不会有丝毫的逃生机会……
第二、第三匹狼已经追到身后,魏宁临时拐个弯,在调整方向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甩开了紧追而来的两匹狼。
却也仅仅如此。
后边的狼在根据魏宁的奔跑方向调整了追逐路径后,反而拉进了与魏宁间的直线距离。
论奔跑的持久性,人类是比不过狼的,哪怕魏宁得到了足够多的锻炼。
所以在一阵冲刺似的狂奔过后,魏宁的速度明显下降,乐此不疲的狼群则是飞速逼近。最近的一匹狼像之前死去那匹狼一样,朝着已经是筋疲力竭的魏宁迅猛扑去。
对于狼群,这是胜利;对于魏宁,这是死亡。
生存往往就是这样。
不甘在卑微中死去的魏宁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他想着反身迎接狼群的挑战,至少让自己死得有尊严一点。但那匹狼的速度太快了,仿佛就是一道横劈过来闪电,以至于魏宁还没有转过身去直面它,就被它撞到了腰部。
长距离的奔跑,差不多耗尽他的体力;伤口破裂带来的疼痛让他的双腿不停地颤抖;不合时宜的胃痛更是让他提不起劲来,再加上野狼以极快的速度撞击,魏宁的身体在瞬间失去了平衡。
随倒地而来的,是一阵天旋地转。
那里有个上天安排好了的小坡,魏宁和那匹野狼一起滚向坡底。期间他有想过要抓着那匹狼垫底,只是翻滚的时候天旋地转,他抓了个空。狼群紧跟在后面,于是魏宁干脆放弃抓住坡上杂草的想法——至少他还能借助翻滚再一次拉开距离。
土坡翻滚完,在余势的作用下,魏宁又翻滚出近两丈远的距离。好在这里的青草是真是讨人欢喜,没有对魏宁造成再一次的擦伤。
他站起身来,感觉天地还在疯狂地转动,完全不能站稳身子,无奈只能再蹲下去,等待感官恢复正常。
狼群已经到了土坡上方,包括那只巨狼。但出乎意料,它们并没有立刻冲下来撕咬毫无还手之力了的魏宁,而是站成一个横排,像看戏的观众一样林立着,甚至连略微的声音都没有发出。至于那匹随魏宁一起滚下落来的野狼,没有像魏宁那样在余势的作用下还有一段距离的滚动,仅仅是站在土坡的下方,一动不动。
魏宁眩晕的头脑渐渐恢复,察觉到眼前的异样后,心里面似乎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转过头去,那里有一道峡谷的轮廓,在微弱星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
在思想上反复挣扎,又在命运的无情安排下,他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
但,那颗羊心却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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