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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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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祸得福的是,那群一哄而起的苍蝇虽然令人恶心,却不具备攻击魏宁的意识,且如同一块稠密的纱布,在一定程度上挡住了乌鸦们的视线,从而为魏宁的掩藏营造了一个良好的环境。
    部分乌鸦虽然看清楚魏宁的大致方位,奈何魏宁已经躲藏到了尸首下方、用一具具尸首作为坚实的掩体,凭它们的气力,终归是掀不翻的。所以一只只乌鸦飞快地掠过乱尸上方,即便有在尸体上狠狠抓了几爪,也终究是无功而返。
    另一部分不知晓魏宁掩藏地的乌鸦,反倒冲开苍蝇构建出的帘幕,在那些腐败的尸体上大快朵颐,似乎是为了发泄魏宁引出来的愤懑。
    相对于新运送过来的尸体,它们更喜欢腐败的味道。
    可怜魏宁忍受着刺鼻的腐臭味,熏得脑袋里成了乱糟糟的一团浆糊。虽然发热的头脑已经冷了下来,这一时之间,仍是想不出个可行的法子来摆脱眼下这个困局。
    他当然可以等到乌鸦们的怒气平息、各自飞回树梢之后,再偷偷溜走。
    可他还记得,他是来做什么的。
    如果只是为了逃走,当初就完全可以选择不来趟这趟浑水,那为什么还要平白无故让自己吃这么多苦?
    他要做的,是灭掉乌鸦群!
    乌鸦数目众多,想要将它们一网打尽,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或许他可以来上一招釜底抽薪,将这些可怖的尸首尽数焚毁——他原本就不是这个小镇上的人,也不在乎那么多的附赘悬疣。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小镇上的人也不会知道这件丧尽天良的恶事是他魏宁干的,他自然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这里没有了乌鸦们喜欢的腐肉,大概它们就会自动散去。至于它们开始妖化的问题,没有进一步进食带有鼠疫的腐肉,想必妖化也会就此而止;它们又是以腐肉为生的物种,即便是去了外地,照样不会感染到其他鲜活的生灵吧。
    已有的些微妖化带给它们的能力不会太过明显,就此而止的话,应该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想清楚了这一节,魏宁更加肯定自己的打算。只是摆在他面前的,就是没有火种这个关键的问题。再串联起刚才逃跑的念头来,魏宁突然就有了主意——先藏匿在尸体下,等乌鸦们归于平静后,再偷偷逃出去寻找火种、杀上一个回马枪。
    他轻轻顶起压在身上的那具衣衫褴褛的尸首,以便于用一条狭窄的缝隙及时了解到外面的情形。
    扑向他附近的乌鸦几乎没有了。大多数的乌鸦把目标转移向了另一边的腐烂尸体。它们最初还是用扑抓的方式进食,到后来,则干脆停歇在尸体上,慢悠悠的像是在品尝腐肉的滋味。
    时间缓缓流逝,乌鸦们似乎永远吃不饱似的,不过是进食的速度明显变慢了些。这让耐着性子等待的魏宁如煎如熬,心生惶急。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安静啄食的乌鸦们再一次扑动着翅膀,慌乱不堪地飞舞起来。魏宁看见那引起这场骚动的罪魁祸首,是几只身带火焰的乌鸦。它们本能地扑向同伴、希望数目庞大的同伴们能够救助它们,不料反而将火苗传递到了几只擦身而过的乌鸦身上,引起更大的慌乱。
    等到失去飞翔的力气后,那些乌鸦纷纷掉落在底下的尸首上,简单挣扎几下就再没有了动静。
    没有熄灭的火苗接着引燃了尸首们的褴褛衣衫。只是因为周边的可燃物实在是少得可怜,火势才没有在短时间内蔓延开来。
    “是谁放的火?”
    虽然心里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火种感到诧异,魏宁已经推开压在身上的尸首,向着沾了火苗的尸首奔去。
    慌乱中的乌鸦一见魏宁现身,却再一次飞扑过来。
    踩着横七竖八的尸首自然是不好全力奔跑的,所以魏宁赶忙变换了移动的方式,直接跳扑过去,顺手扯下来一块带有火苗的碎布,反身抛向飞扑过来的乌鸦。
    与平常布块的抛掷不同,因为碎布沾上了不少的污垢血渍,竟然在抛飞出去一段不短的距离后,速度才开始减缓。
    冲在最前端的乌鸦迎头撞上碎布,被遮住视线,顿时陷入一片黑啊。惊慌失措之际,它本能地一阵乱舞,想要甩开遮住头部的碎布,却意外地干扰了紧随其后的乌鸦。
    与此同时,火苗迎风扩大,那只乌鸦最终被烈火包围,坠向乱葬岗。
    有了第一只乌鸦的搅和,魏宁又趁隙撕下几块破烂的衣料,一并堆放在火苗上,瞬间将火势壮大了数倍。除了五六只乌鸦还不吝性命似的向魏宁抓来,大部分的乌鸦已经心生畏惧,只敢在四周来回盘旋。
    那五六只不怕死的乌鸦冲击过来,被魏宁用短剑剖开了三只,剩下的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地飞出了魏宁的攻击范围。
    要将所有的尸首一次性烧掉,显然不是凭那些破碎的衣衫就能够做得到的。所以魏宁还得走出乱葬岗,去搬运足够多的木柴回来。而乌鸦们虽然心生畏惧,到底还盘桓在四周,对魏宁这个始作俑者虎视眈眈。因而魏宁在行动之前,还刻意用短剑缠上一团碎布,点上火、做成一个小火把,用来威慑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乌鸦。
    然而就在魏宁举着火把要离开乱葬岗时,一阵突然的眩晕让他险些跌倒在地。他慌忙蹲下身子,降低重心,脑袋里却还是晕乎乎的,似乎是患上了风寒。
    “糟糕!”
    右臂上被乌鸦抓过一爪,他一直没有空闲与条件来处理这处伤口,这时感觉到伤口处传出来的剧烈疼痛,他才重新注意到这处抓伤。早前流出的鲜红血液,这时候已经成了浓墨般的液体,将整只衣袖染个透彻。他随手撕开周遭的衣衫,伤口处几条脉络似的黑线向着脖子与腋下蔓延,极为可怖。
    “这玩意有毒!”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魏宁干脆将那只衣袖撕下来,当作绳索,把伤口上方死死勒紧,以减缓毒素的扩散。
    两只乌鸦伺机而动,脱群飞来。
    魏宁刚勒紧臂膀,急忙用左手取过绑有布料的短剑、迎着乌鸦猛地一划,略有偏差地砍掉它的一只爪子;同时迅速地低下脑袋,险险地躲开了另一只乌鸦的飞啄。
    外围的乌鸦们发出一阵莫名的躁动,接着又飞出几只来,扑向魏宁。
    挡住前一次的进攻,魏宁不免用了力,右臂上的伤口再一次冒出黑色的血液。而他身体上的反应,远比之前要强烈得多,他冒着冷汗,整条臂膀都在抖动不已,已然痛到了一个一个极限。
    屋漏偏逢连夜雨,短剑上的带火的碎布,也随那一剑而碎落满地。
    眼见乌鸦们再一次攻过来,魏宁不得不振作起精神:“看来,这群家伙是打定主意不想放我出去啦!”
    那该如何是好?
    想想当前的处境,魏宁心里大感不妙,思索着只能尽早突围,否则越往后拖,成功的机率就会越低。况且乌鸦们近乎心意相通的车轮战术,更是死死地缠住魏宁、加速了他的虚弱,再拖下去,也只会是个必死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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