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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十分陡峭,四壁宛如是刀斧砍劈出来的,几乎没有可供攀援的地方。
不过,崖壁上却是长了一些郁郁葱葱的松木。
大抵树的命运和人一样,随机出生,分布在世上各个角落。有的长在丰沃的土地里,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有的则在这样的悬崖石壁上发芽扎根,凭着一股非凡的意志,与环境斗、与老天斗、与命运斗。
它们有的会顽强生长起来,有的会半途死去。
没有谁夸赞,亦没有谁怜悯。
对于它们而言,这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生存,仅此而已。
从十四岁开始颠沛流离的魏宁,就好比这样一株生长在绝壁上的小树。他也正是通过这些稀疏而长得偏于畸形的松木作为上进的阶梯,才得以逐次向着更高处攀爬。
期间当然也有跨度较大、他够不着的地方,则以山脚下扯来的藤蔓当作绳索,缠住更高处的松木来借力。
在封妖谷时,他受到过良好的攀岩锻炼,这倒不算是件难事。
只是耗费不少体力、攀爬到接近半山腰的地方,一路除了松木与偶尔才出现的杂草,仍然没有看见任何奇花异草的踪迹。
这让魏宁略有些失望。
按理说,地势如此凶险而又被灵气萦绕的地方,很少有生灵往来,往往是最容易生长出奇花异草的。偏偏这处崖壁上,没有半点要滋生出奇花异草的迹象,甚至连在他眼里算是极为普通的灵芝都不曾一见。
难不成是被飞禽或妖物吃了?
当他下意识地为此感到气馁时,无意间,却瞥见了崖壁上方有道蓝光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魏宁寻找奇花异草的心思被突然生出的好奇心取代。抖擞精神,他重新向着山顶奋进。
出现蓝光的地方,很快就被踏在脚下。那是一处不过半丈宽、两丈多长的小平台,范围内,只长着几株遒劲的小松木以及一丛嫩绿色的芒草。在那丛芒草底下,魏宁发现了刚才那道蓝光的来源——一具森森白骨。
蓝光也不言而喻,是鬼火。
但那具白骨,却是人的骸骨。
它的身上没有包裹丝毫的布料,也不见白骨之外的其他器物,仅仅是一具孤零零的骸骨半掩埋在芒草丛下。
为什么会有人死在这种地方?
显然,死者也不大可能是一个普通人,因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爬上这座直插云霄的高峰。要么是一名修士,要么就是被有仇的修士或凶残的妖物杀死后抛尸在这里的。
刻意抛尸在这种地方,死者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至于为什么要抛尸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其余线索可寻,几乎就是不得而知的。
魏宁更倾向于后一种揣测。
抬头望去,距离主峰的峰顶还有上百丈之高。稍作休息后,魏宁继续向上爬去:说不准山顶会有意外的发现。
这座山峰的金顶面积其实不大,看似直立的崖壁在耸立数百丈之高后,终归还是像绣花针一样,成了针尖上的一个点。而这一个点,也不过数十丈的范围。
穿过由松木与灌木构造出的峰顶小树林后,眼前的景象让魏宁叹为观止。
在山峰的东南面,山体中间像是被掏空了似的,一直延申到山腰地带。山腰以下的崖壁倾斜程度,则明显要小于他攀爬的西北边。
在山顶转了一遭,没有发现草药奇花,乃至普通药草,魏宁只得自宽般将这次登山看成是一次历练。已经得到了历练,无须再眺望来时的方向和奔赴的去处,也就没必要为开阔的风光驻足留恋,他沿着山体被掏空处的崖壁,慢慢走向了下山的路。
顺利抵达了半山腰,也就山体被掏空部分的底端。
落脚之后,魏宁才发现这里的景致与山顶所见的有些不同——首先,这里是一处石质平台,除去少数丛生的芒草和独立的松木,几乎就是一个小型的广场;其次,崖壁边上有着九级尺许高的台阶。台阶的尽头,是一处黑黝黝的、看不到尽头的山洞。
显而易见,那九级整整齐齐砌成的台阶是人为的,或是有着极高灵智的妖物所为。
“怪不得灵气如此浓郁奇峰都不见得有奇花异草,想必也都给这里的主人给摘了。”想了想,魏宁又揣测:“从山体的中间开洞,这洞穴也未必能有多深。不知道此间的主人,究竟是何方高人。在这种地方隐世修行的,想来也不是尘世中人。既然有幸到了这里,倒不如前去探看一下……”
“只是不知道贸然前往,会不会冒犯到对方?”
心里稍有迟疑,魏宁还是向着台阶走了过去。
那台阶每级的高度为九寸左右,对于普通人而言,算是偏高。一共又有九级台阶,尽都由打磨得平滑如镜的花岗岩砌成,四四方方、规规矩矩,而且没有囤积丝毫的尘埃杂屑。
“‘九’是至尊数,也是极数,这主人家怕是不简单。既然如此,为什么非得选个洞穴来作为栖身的场所呢?再说,洞穴里面终年不为阳光眷顾,是一种偏于阴寒的地方,可不适合于正常的人去修行啊……”
一面揣测着,魏宁已经跨上了九级台阶。
台阶的尽头没有一寸的多余,直接就进入了洞穴。这洞穴高度也约摸在九尺左右;顶部成圆形弧线;垂直的穴壁则没有经过精心布置,凹凸不平,如同出自于某位没有耐心的石匠之手,与平滑的台阶有着云泥之别。
壮着胆子,魏宁带着警惕走进了黑漆漆的洞穴。
离洞口两三丈的地方,尚且能借助洞外照进来的光线,勉强看得清穴壁以及地面。但视野里空无一物,实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景象。
再往里走,黑暗取代了一切。
魏宁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魏宁突然觉察到一股莫名的杀气向他袭来。他极为仓促地侧开身子、避开那道杀气的锋芒,只觉得一道劲风从他身侧极速飞过,落在了身后。
“轰”的一声,像是某个物件撞碎了石质的穴壁。
魏宁冒了一身冷汗。
这要是被砸中,哪怕他的体质远远胜过普通人,也是会被砸出个透明窟窿来的吧!
尚未搞清楚那物件到底是什么,正面又吹来一阵劲风,正中来不及躲避的魏宁胸口。恍如被一个力大无比的人打了一拳,没有准备的魏宁当即被那股无法抗衡的力道掀飞,受到洞穴高度的限制,他的身躯直接撞到洞穴顶部,且是头部先撞了上去。倘若是换作另外一个普通人,脊椎骨是必然会在那一瞬间断裂的,甚至身首分离也不是不可能。
一声闷哼,在惯力的作用下魏宁飞出洞口,从那九级台阶上滚了下来,一大口热血喷在最下边两级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