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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程家,原本无意去针对的魏宁反倒遭到对方的凶狠截杀,在心里委实动了不小的怒气,虽然这桩截杀事件的起因是,自己要和他们家的程如锦“争夺”何叶。
但何叶既然不喜欢程如锦,理当是可以正当回绝的,何以他们要用州府大人的身份来欺压?
所以魏宁并不觉得他们情有可原。
只是还好他们截杀的是自己,而非何叶,这让魏宁还能在愤怒的情绪中多少还保留了一丝理智,彻底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处境,以决定是否要即刻就给还在等待着“好消息”的程家送上一份大礼:
第一、程家毕竟还统管着这一州之地,哪怕在势力上比不过权倾朝野的西宛宰辅孙政,想必手下集结一批武夫或修士,也是说不准的。
这次派来截杀自己的黑衣人虽然都是不堪一击的普通武夫,到底不能以此表明就是程家的全部底蕴。
而自己,终归还是一个初入窥间境界的小修士,虽然打通了八条经脉、在基础上会比一般的人都要厚实,可在较大的境界差距面前,依旧是不能够弥补的。就如同在横云山脉中遇到的那名中年男子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制服了自己。谁能肯定,掌控着一州之地的程家就没有类似的修士追随呢?
第二、自己若是去程家惹事,得罪的不仅仅是这一州之地,想必西蜀朝堂也会为了挽回面子,抛开这桩本就难以分明是非对错的事情,而挺身出来帮助程家对付自己这个外乡人。
如同“党同伐异”。
对付一个程家尚且为难,若再与一个朝堂为敌,届时又岂能全身而退?
第三、程家为了何叶不惜对自己大动干戈,其对何叶的看重程度倒也可见一斑。只可惜,这桩婚事几乎是被推掉了,而且何叶也并不喜欢程如锦,不然对她如此上心的程家倒也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自己若是莽撞去得罪程家,风头浪尖之下,朝堂一旦追责,何叶一家怕也要受些牵连。
在自己没有本事把后果全部都承担下来的情况下,魏宁最终还是选择听信林忆疏的谆谆教导,暂且将怒气按压下去。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届时程家与何家没有明面上的关系,而自己又有在复仇之后全身而退的本事,再去向程家送还这份大礼、也不算太迟。
这么思索着,被甩在后头的那艘战舰在魏宁的视野里逐渐潜入水下。
魏宁没有停在甲板上见证战舰的沉没,而是用这空闲时间,将甲板上的羽箭一一拔下、抛进了江水里,随后就进了船舱。那只被他收纳的鸽子,正在悠哉游哉地啄食着布袋里的红豆,魏宁一时也没闲工夫去管它,转而去清理了被羽箭射得乱七八糟的船舱。
整顿好之后,江水较之方才变得湍急了些。随即,他的小船也稍稍有些晃动了。
魏宁明白,是姻缘江流过地势较为平坦的地带,快要进入横云山脉,或者说是横云山脉的旁支了。在水位落差比较大的地域,难免造成小船摇晃,这让从未坐过船的魏宁感到一阵头晕。在静心调息了片刻,他才勉强忍下那种呕吐的欲望。
“你是真的赖上我了不成?”晕船的状况得到恢复后的魏宁,没有出舱去操控小船,反而问起了那只鸽子。
那只鸽子似乎是知道魏宁在同自己讲话,停下啄食的动作,“扑”的一下飞到了舷窗上,又“咕咕”地叫唤了两声,然后再飞回到布袋子上,啄了一颗红豆,意思是说:“你这有东西吃,我干嘛要走?”
魏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愤愤地骂道:“还这么明目张胆的,也不怕我把你赶走喽……”
看在它颇有灵性,而且懂得知恩图报的情分上,魏宁最终还是将这小家伙留了下来。毕竟前往南楚千里迢迢,哪怕走水路也需要好些时日,能有只鸟一路作伴,也是一桩不差的事情。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透过舷窗,视野里已经被绵延起伏的高山占据,算是彻底进入了山区。
在一处水湾将小船绑上,魏宁就在小船上过了一夜。
第二日正午,姻缘江汇入一条三十几丈宽的大江,想必就是何子成口中的沧浪江了。这沧浪江虽然在宽度上只有姻缘江的两至三倍,但其水流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水流量亦远不是姻缘江所能比拟的。那咆哮不已的水面,恍如在释放无尽的怒气,如果不是江面没有蒸腾起来的茫茫水汽,几乎会误以为是它在沸腾了。
沿岸都是只长有稀疏松木的悬崖绝壁,动辄高达百丈,几乎没有供人攀爬的落脚点。
魏宁猜想,应当有不少奇花异草或珍贵药品。
只是伴随着沧浪江,两岸都是相似的悬崖峭壁,魏宁也不可能一直寻找下去,就直接放弃了探索药草的打算。
他举目仰望,不由得感叹道:“当初觉得封妖谷的悬崖已是‘猿猱欲渡愁攀援’,现在想想,当真只是那时的自己没见过世面。这等沿江随行的悬崖绝壁虽然少有与当初在横云山脉中遇到人猿的那处山峰相比的地方,可是总体而言,它却能胜在一路绵延,而且诚如古书中所记载的‘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亦是令人叹为观止的佳地。只可惜,‘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
大抵世人也不喜爱冒险。
情景如此,何叶带给他的怅然,不由得在惊叹之中缓解了几分,让他内心在刺激中舒缓了一阵。
当然,更多还是境况所迫。
在这一泻千里的沧浪江中,他乘坐的小船就如同一片雨打的浮萍,随时随地都处在风雨飘摇当中。即便魏宁胆子很大,面对这样的境况,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地操架着小船逐流,避免一个大意就撞上了沿岸的石壁。
毕竟水域如此,大意不得。
唯一的好处是,这样的地带汇聚了横云山脉中无数江流,偏偏又挤在一条只有三十余丈宽的水道里,江水深不可测,没有暗礁与拦道的石头,魏宁只须要把控好行船的方向,不至于撞岸,或卷入那些湍急的漩涡当中即可。
饶是如此,他也一路绷紧神经。入夜寻找可以泊船的处所时,更是倍加小心,生怕会在睡着的情况下被滚滚江水给冲走。
在这惊险中度过了十来个日夜,这一日水势稍微有些放缓,江面也较之更为宽阔了不少。魏宁明白,这条由横云山脉孕育出来的沧浪江,终归是要离开横云山脉的怀抱了。同样,这也意味着自己马上就抵达南楚的国境了。十余天走了数千里水路,魏宁回首一叹,不禁感慨道:“虽乘风御奔,不以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