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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玄清自然不好答话,只是萧长老却接过话去,道:“公孙将军,你被你西宛皇帝御封为二品护国大将军,权倾朝野,享尽荣华富贵,何以要帮助这个不相干的人物?倒不如就此去了,可保无恙,同时也免得孙政借这个机会来寻你的麻烦。”
公孙白不禁冷笑道:“阁下只管势力、不说情意,未免妄为人哉!”
萧长老那张少了血色的老脸顿时浮上一缕怒容,反驳道:“人生在世,自然是以事业为重,舍下大事业换取小情意,与那捡芝麻、丢西瓜的说法无异。公孙将军,你不为自己着想,也须得替这西宛想一想。倘若没了你坐镇西京,周边多少朝朝暮暮觊觎这块土地的妖物会再起干戈?你又何苦用举国百姓的安宁,来换取这份不值一文的情意?”
“休要逞口舌之能,说得好似你们就能将我们拿下似的!”公孙白懒得与萧长老辩驳,将宝剑横在身前,已然是做出了选择。
那萧长老再要说话,被独孤城抢先插嘴道:“与他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这荒郊野岭的,也没个人出现,在此结果了他,也不会被人知道。萧长老,你用不着担心他走漏了风声。”
萧长老心里更有计较:“眼下他已经知道宫主修炼了妖功,这要是不小心传扬出去,我长青仙宫就会成为正道的众矢之的,哪里能大意得了?”
到目前为止,独孤城这个盟友至少萧长老还信得过。但因为与独孤城干系不大,所以独孤城考虑的,到底是没有萧长老想的周到——眼下他们三对二,而且柳宿已经身负重伤,虽然说是有很大的优势,却仍然不能保证能将他们一举拿下。不如先拖延一会子,等到孙政遣来的人都到了,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独孤城自以为是地打断了他拖延的计划,萧长老暗暗叹一口气,也只得听从易玄清的吩咐。
因为方才的功败垂成,都是因为公孙白的突然杀出,独孤城心里的怒气不小,率先攻向公孙白,衍化出数道光痕,从四面八方射向二人。
公孙白却稳如泰山。
柳宿已经负了重伤,是不能再与他们战斗了的,所以公孙白只能化出一道结界,将那些光痕尽数挡住。却在这时候,一言不发的易玄清也动起手来。他控出两只触手,犹如两根抛掷过来的长枪,朝那结界上猛地刺了过去。
见那气势,公孙白就知道对方的功力在独孤城之上,不由得紧张起来。
只见那两只触手刺在结界上,顿时将那结界钻出来了条条裂缝。随着易玄清还在不断施加力道,那结界上的裂缝也在加剧扩散,已然到了瓦解在即的境地。
公孙白暗暗吃惊,一面搀扶着柳宿,在结界破碎的那一刻迅速离开原地。
见易玄清出手的萧长老和一直在伺机而动的独孤城,抓住这个时机,一左一右,双双袭上前去。萧长老的宝剑已经被公孙白打断,眼下用的只是一截断剑,催出的剑气依旧凶悍;独孤城至今没有使出自己的法宝,或是担忧柳宿揣测易玄清的居心成真,故而他也没有展示出百分百的力量,一直都保存了部分实力。
公孙白单独对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会胆怯,可当下他既要保护柳宿,又是两个人联手攻来,他不得不停下来挡到柳宿身前,催动剑气,硬接二人的攻势。
电石火光之间,他立在原地与二人互斗了几剑。
被他重创的萧长老最先不支,又被他当成了一个绝佳的突破口,在防备独孤城的同时,不断攻向萧长老,死缠烂打一般。那萧长老三两招之后已然是手忙脚乱,一不小心,公孙白一掌拍中他的肩膀。这招才算结束,又是一道凌厉的剑气划来,直取萧长老的项上人头。
本被一掌拍飞的萧长老一时无处借力,眼看就要命丧那道剑气之下了,忽然被一条藤蔓般的东西裹住腰部,从那猛劈过来的剑气下拖走。
惊魂甫定的他这才反应过来,是易玄清又救了他一次。被放回地面后,他朝易玄清道了一声:“多谢宫主!”
看不出已经面目全非的易玄清有任何表情。他只是用那越来越古怪的声音吩咐道:“你暂且先退下吧,这里你帮不到太大的忙啦。”本来他是想借萧长老藏在暗中,稍稍阻拦一些有可能冲出来营救柳宿的人。不想萧长老虽然全力以赴,终归修为有限,还是差了些火候、被公孙白冲了过来。现在这位尽忠职守的长老已然负了不轻的伤,易玄清为了避免他成累赘,也为他的生命安全着想,只好做了如此安排。
萧长老倒也没有意气用事,知道自己此刻有心无力,倒是听从了易玄清的吩咐,前去与那帮二代弟子汇合。
公孙白刚刚逼退独孤城的攻势,转瞬之间,易玄清的触手又杀到。
对于易玄清那可以肆意形变的触手,公孙白早已领略,当下只见对方操控三只触手,分上中下三路攻了过来。对待柳宿,易玄清虽然攻势凌厉,终归还是留了一丝情面、想留下对方的性命来验证他交给自己的册子是真是假。但对待公孙白,他却是非下死手不可。
这时候姑且不说与公孙白开战是否会得罪整个西宛朝堂,便算不会,易玄清也非杀了公孙白不可。一来,除了在场的人,不会再有别人知道是他易玄清下的杀手;二来,公孙白目睹了他的妖化。
一旦传出去,举世皆怒,绝对不比飞龙阁知道他在暗中收集《魔功》的后果好多少。
在这种刺激之下,易玄清的攻势愈发凶猛。一只触手被公孙白避开,第二只和第三只就接踵而至,丝毫不给公孙白喘息的机会。再加上独孤城的伺机而动,时常杀公孙白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接下二十余招,公孙白已然是手忙脚乱,心里愈加惶急,从而使得破绽越来越多,几乎就要败下阵来。
眼见公孙白正挡开独孤城的一击偷袭,再转身去接下易玄清那瞄准时机的奋力一击,已然是来不及了,却见柳宿强忍着自身的伤势,横剑将那一只触手挡下。
那只触手带着破竹之势破开柳宿勉强催出的剑光,径直刺在剑脊上。听得“咔嚓”一声,那柄没有过多真气加持的宝剑自触手刺中的一个点蔓延出一条裂缝,几欲将这柄宝剑生生折断。只好在,那只触手带过去的冲击力已然不是摇摇欲坠的柳宿能够抵御得住的,才致使柳宿连同他的宝剑向身后横飞出去,而没有继续使宝剑受力、就此折断。
没有接住易玄清这一击的公孙白惊心动魄地接下柳宿,急切地喊了一声:“贤弟!”
柳宿稳住身体,嘴角的鲜血如泉水一样汩汩流出,但他的眼神却是盯着颤抖着的手死死握住的宝剑。他嘴角的笑意再一次浮现出来,眉头却又拧紧,像是对公孙白讲,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宝剑一断,魂赴黄泉。公孙兄啊,这就是我的命啊!”
公孙白还不及宽慰他,忽见有几道身影从天际飞来,一字排开地落到易玄清的身侧。
孙政的人,终于还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