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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路途中,原本尤为好动的灵儿无疑看出来了魏宁的失魂落魄,因而出奇的老实,竟然都没有因为自己又被魏宁它关在那客栈里许久而闹脾气。至于安慰人,毕竟它只是一只鸽子,可不会怎么逗魏宁开心。倒是藏身在玉珏里的朱梦瑶曾试图出来宽慰魏宁,可惜却被魏宁招呼了回去。
他像个怪胎一样,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沉浸在自己那凄凉的思绪当中,不愿自拔。
……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魏宁带着邱震的尸身抵达了川南州。
永宁派坐落在川南州的中部,略微偏南,是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其掌门的修为,甚至都比不过长青仙宫的萧长老,足以见它的渺小。不过因为川南州毗邻原始的山地,时常有荒郊野岭的妖物跳到人族的领地为非作歹,永宁派的修士们哪怕修为并不高深,也都秉持着“诛邪斩魔,为民除害”的理念,在当地行侠仗义,名声极好,颇受百姓民众的爱戴与颂扬。
抵达永宁派的山门前,只见一条蜿蜒的花岗石铺成的小道向着山上蔓延。小道外侧是数十丈高的悬崖,上下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里侧是一处水池,水清如透明,里边游着一群自由自在的锦鲤。在水池的里侧则是一面斜着嵌入山体的石壁,上边用草书刻着“诛邪斩魔,为民除害”八个大字。
龙飞凤舞,神采飞扬。
看守山门的两名白衣弟子见到有人御风而来、落到了自家山门前,不知是道对方敌是友,正想着以寻常的礼节来招呼一下这名御风而来的不速之客,忽然又见到对方手里还抱着一个人。那个人还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师弟邱震,只见邱震的脸色苍白如霜,垂着四肢,已然没有了生命迹象。二人顿时大骇,迅速拔出各自的佩剑来指着魏宁骂道:“何方歹人,竟然伤我师弟性命!”
他们也不管魏宁是御风而来,直接挺剑,真气灌注于配剑之内,欲要与魏宁一战。
魏宁当即凝结成一道冰盾,将二人当下:“魏某人乃是送邱兄弟归山的!”
那二人如何肯信?刷刷两剑,将那面薄薄的冰盾破开,一左一右,凶神恶煞一样向着魏宁发起了攻势。大抵是怒气当头,所以理智这种东西,也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魏宁不想与邱震的同门交手,急忙御风避开几丈,喊道:“你们伤了我不要紧,伤了他的遗骸,我看你们如何交代!”
面容较为清秀、看起来年纪较轻的那师弟仍然怒不可遏:“你这恶徒,还要威胁我们不成?”
年纪较长的师兄却连忙拉住他,道:“师弟,此人说的倒也不假,他的实力也不是我们能比的,不如先通知长老、掌门,由得他们来处置好啦。他既然是主动将邱师弟送回来,说不准当真不是他下的手……”
师弟哼了一声:“不是他害了邱师弟,他又岂会知道邱师弟出自我们师门!”嘴里这么说着,手里的剑倒是停了下来,似是听进了对方的话。
因为害怕他年轻气盛、再生是非,年长的师兄便接着吩咐他道:“你去上山通报,我留下来看着他。”
那年轻的弟子恶狠狠地看了魏宁一眼,也不再与年长的师兄争辩,转身沿着石梯向着山上走去,虽然不是御剑,倒也健步如飞,眨眼之间就消失在魏宁的视野里。
直到此刻,魏宁的神色才松弛了些许。
二人相视无话。
不多时,就有两名御剑飞下来的长须老人,以及一名御风而来的老者抵达山门。三人年纪相仿,神色仪态却颇有区别。那御风而来的人面容平静,不露情绪,动作也较为从容镇定,魏宁猜测,这人理当就是掌门了;另两人都表露的相当急促,动作尤为仓促,显然是听到了邱震的死讯,在悲哀中又带着迫切,想必是邱震的师父与关心邱震的长老。
三人连着之前留下来的那名师兄与魏宁正面相对,哪怕邱震的师父与长老都表现得如此惶急,面对魏宁,依旧没有莽撞地冲过来。
一人喝道:“你是何人?我徒儿怎会死在你手上!”
魏宁知道这人就是邱震的师父了,当即跪了下去,却依旧抱紧着邱震:“在下魏宁,与邱震乃是故交。昨日在西京,邱震为救我……不幸罹难!”
好不容易才被他压制下去的凄凉再一次爬上了他的脸颊。
邱震的师父看到魏宁脸上的悲哀一点都不逊色于他,终于一步一步朝着魏宁走了过去,在魏宁身前缓缓将邱震接过来,盯着脸颊上没有血色的邱震颤颤巍巍地问道:“所为何事?”
魏宁回道:“刺杀孙政!”
“为了你的一己私仇?”他的语气里,已经杂着着些许怒意。
魏宁还是毫不犹豫地回道:“是!”
“为什么连累他?”这一次,那种愤怒的情绪更上一层楼,已经使得周边几人都能明显觉察出来。可他并没有认为这么表露没有什么不妥,甚至连魏宁都觉得理所应当。因为,就连魏宁也为此深感愧疚,认定邱震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自己应当忍受对方的愤懑,乃至拳脚。
但掌门打断了邱震师父肆意蔓延出来的怒火,而问魏宁:“你就是魏宁,西州的那个魏宁?”
“是我。”
“你的事情,包括你与邱震的交情,他都已经告知过我们。他曾因为你而差点误入歧途,得到你的宽恕与教诲,他才得以浪子回头、迷途知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你赋予了他新生。便从这一点来看,想必这个重情重义的孩子,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你一命,也是心甘情愿的。我等即便是他的师长,又有什么资格来阻止他来报恩呢?罢了罢了,生死各有天命,你走吧。”
魏宁一个重重的响头磕了下去:“此事,邱震父亲那还请前辈们告知!”
时至今日,魏宁都不知道为什么邱震要疯了一样地修行。但不管魏宁知不知道邱震的目的,邱震终于还是用他的实际行动践行了自己的思维理念——修行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而是让自己变强之后能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啊!
不然他怎么会疯了一样地修行呢?
听了魏宁的请求,那掌门肃然说道:“不劳挂心,此事我们会知会他父亲的。”
魏宁没有看到,在那一刻,看似毫无情绪波动的掌门眼里同样闪过了一抹悲哀。等魏宁离去之后,这位年迈的掌门才对那落下清泪的两名同龄老人宽慰道:“合该他命是如此,我永宁派也注定没法得到他这么一个刻苦上进的好苗子、实现门派的繁荣兴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