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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小盐拿着电话走到电梯间，一接通，立刻传来郑琳激动到飞起的声音：“你跑哪儿去啦？我简直要忙死了，流量超级大爆发，事情太多，今天晚上可能都别想睡觉了，这才找着个机会给你打电话……”
“你不回来，我怎么回房间啊？要不我到广场找你拿房卡。”严小盐总算逮到个机会插话。
“广场冷死了，很快我们都要回宾馆，加班肯定也在宾馆加啊。”郑琳声音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激动，她抬高声调说：“你今晚还回来跟我睡？”
严小盐知道她话里有话，佯作不知，说：“那我去哪儿睡啊？”
郑琳嗲声嗲气地说：“去顶楼总统套房啊。”然后模仿何晓峰的声音说：“我要向全世界宣布，双生杜普蕾的作者，天才的艺术家，严小盐小姐，是我正式的女朋友。”说完，狂笑起来，越笑越大声，在严小盐这边听来，犹如野鬼在叫魂，全是刺耳的高频音。
“郑琳！”严小盐一声暴呵，如同茅山道士放出的符咒，让附在郑琳身上的厉鬼瞬间遁形，电话里安静了，她生气地说：“别太过分啊！”
郑琳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忙说：“你生什么气啊？人家盼都盼不来的事情。哎，凌主任叫我了，我先去忙，一会回酒店慢慢说。”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严小盐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满是无法言说的苦楚，又有一丝甜蜜。
“郑琳是谁？”何晓峰已经走到她身旁，想必是被她刚才那声大喝引出来的。
“郑琳是谁，你还要来问我吗？”严小盐没好气地说。
“是谁呀？我真的不认识。”何晓峰语气中竟带着慌乱，感觉他并不确定自己认不认识，但在逼问之下只能强作镇定说不认识。像一个出轨的男人在妻子摆出的铁证面前，硬撑着不承认，貌似镇定，内心早已慌乱，外强中干，虚弱之极。
何晓峰的表现让严小盐感觉很好笑，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他的紧张是发自内心的，仅仅一个反问，就让他如此紧张，可见，他对她的想法何等在意。她想戏弄一下他，板着脸，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呀我，谁他妈是郑琳啊，听都没听过，我真不认识。”何晓峰急着辩解。
看他涨红脸的样子，严小盐“噗呲”一声笑了，说：“郑琳是你们总裁办的员工，总裁办就那么几个人，你竟然不认识？你这个董事长兼ceo真是太称职了。”
何晓峰笑着拍一下脑门，说：“我说怎么听着耳熟，吓我一大跳。”惊喜，庆幸，劫后余生的感觉。
严小盐恍惚起来，此情此景，如在梦中。何晓峰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说的每一句话，他的一切表现，无不显示对她的畏惧，畏惧她生气，畏惧她不高兴。他为什么会如此呢？难道他的表白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不，绝不是，何晓峰是情场老手，日复一日的练习，让他对自身情绪的掌控收放自如，他在演戏，他懂得如何取悦女孩，懂得如何让女孩堕入情网无法自拔。相信他，便是飞蛾扑火。
想到这里，严小盐的心澄净起来，她笑了笑，回到座位，继续喝青稞酒。
何晓峰被她高深莫测的神秘笑容搞得不知所措，想问，又不知该怎么问，只能跟在她身后，像一条迷途的流浪狗，遇到了昔日的主人，喜悦而胆怯，想扑上去亲热，又怕主人嫌弃，只能静静地跟着。严小盐坐下，他也坐下。严小盐喝青稞酒，他也喝青稞酒。
电话又来了，严小盐拿出手机，是张雁。
“小盐，你太过分了啊，太过分了，对我，你都这么藏着掖着。”张雁毫无责怪的意思，口气中尽是喜悦。
“不是你想象那样的，你想多了。”严小盐淡定地回答。
张雁问：“你在哪儿？是跟何总在一起吗？”
“嗯。”严小盐望了一眼何晓峰，发现他认真地望着自己，听得很仔细。
“我就知道！”张雁口气依满是喜悦，难以掩饰的狂喜那种级别的喜悦，“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但是，有好消息，我忍不住想跟你分享，天大的好消息。”
“快说呀。”严小盐为张雁感到高兴，真心高兴，想分享她的喜悦。
“刚刚我才下线，市场部通知我，有两个品牌要和我合作，另外，还有一个品牌要请我做代言人，真的，明天回成都就要安排谈判。”由于极度的亢奋，张雁几乎破音。
“祝贺你，雁儿，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严小盐张弛有度，祝贺张雁时，适度提高了情绪。
“谢谢你，小盐，真的，没有你鼓励我，不敢想象我会有今天。你忙吧，我还有事儿。”张雁的感激是真诚的，严小盐能听出她已经激动到哽咽了。
挂了电话，还没把电话放到桌上，就听到何晓峰问：“雁儿是谁呀？总裁办的吗？”
严小盐白了他一眼，说：“张雁，这次参加的十二个主播之一。有品牌找她签约，她跟我分享好消息。”
何晓峰淡定地说：“感觉你对花牛比我更熟，干脆你来做花牛的ceo吧。”
严小盐回答更淡定：“好啊。”
气氛沉默起来，刚才一个回合的对话，像是玩笑，又不像是玩笑。
打破沉默的是严小盐的手机，微信来了，安娜姐的微信，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小盐，晚上的走秀怎么回事？”
严小盐的心被揪了一下，她辜负了安娜姐的信任，她愚弄了安娜姐，不管别人这么想，不管她自己怎么想，安娜姐一定是这么想的。都怪何晓峰，上台胡说八道，让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她把手机一扔，厉声说：“你干的好事，艺术家来问我了，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过河入林，真是个有趣的名字。”何晓峰不紧不慢地说：“有什么问题让她来找我吧，是我说的，又不是你说的。”他的口气恢复了惯有的自信，目空一切。除了严小盐，他藐视人间的一切。
严小盐正想发作，文熙忽然闯了进来，她走到何晓峰身边，低声说：“何总，不好意思打搅您。大部分主播都下线了，反馈很好……”
“说事情，不要说废话。”何晓峰不怒自威。
“希望合作的品牌市场部做了梳理，要求投资的风投总裁办做了汇总，请求转到花牛的其他平台知名主播人力部做了初步筛选，他们想向您汇报，人已经到齐了，在三楼会议室。”文熙不是等闲之辈，几句话就把情况说清楚了。
“好。”何晓峰思索了片刻，说：“去问问酒店还有没有套房，给严小姐开一间。如果没有，就让她住我那间，另外给我开一间。”
“我马上去办。”
“会议你就不用参加了，陪着严小姐，散会后我们会来找你们。”对着严小盐点了点头，他就走了。
“那，我们是去前台？”文熙见严小盐正在喝青稞酒，说：“你想喝酒，我坐着陪你。”
“陪我干什么呀？我又不会跑。”严小盐感觉自己成了何晓峰的犯人，文熙是看守，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说：“你去前台办你的事，我在这里等你。”
文熙觉得强迫严小盐跟她一起下去不合适，犹豫了一阵，自己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