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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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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令璋知道很多人都在看自己。
    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中,有惊讶,有欣赏、有忌惮,也有嘲讽,还有人在等着看她出丑的好戏。
    萧令璋面色平静,待谢明仪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才转身走向不远处的胡马。
    羽林郎已牵着马等候多时,对她恭敬施礼。
    “末将拜见长公主殿下,这是太仆为殿下选的马。
    “好。”
    萧令璋微微颔首,抬手抚了抚面前这匹高大胡马的深棕色鬃毛。
    裴?隔着很远的距离静静望着她,见她毫无迟疑,势在必得,眉心不禁蹙起,偏头对身边的将领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对方急匆匆小跑过来,对萧令璋拱手道:“殿下,丞相命末将转告殿下一句话。”
    “什么?”
    “......丞相说,‘非臣不信殿下骑术,希望殿下切莫给人暗害之机‘。”
    顾忌直接阻拦惹她不快,裴用的还是劝告的口吻。
    但此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
    他在提醒她别以身入局,杨肇事仅仅才过去三个月,加之今日段浔也在,对有些人而言,正是极合适的下手时机。
    萧令璋听到此话,不禁偏头,远远地朝裴所在的方向看去。
    隔着开阔的草场,她看不清他眼底复杂的情绪。
    但裴?却可以清晰地看到,她似乎笑了一下,随即对他的劝告置若罔闻,不管不顾地攥紧面前缰绳,脚踩马镫,翻身上马,一气呵成。
    她的动作异常流畅娴熟,好像曾做过无数次的一样。
    裴?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望着她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迷惘之色。
    身后的严詹已说出了他的心声:“丞相,公主是不是想起了一些什么?”
    她不该如此。
    单靠这五年间的记忆,她不该有信心骑这种凶猛高大的胡马才对。
    裴?眉头紧锁,目光紧紧追随着萧令璋的身影,冷声道:“命虎贲将士随时待命,若公主有所不测,随时上去救人。
    “是。”严詹拱手领命。
    诚如装?所担心的那样,意外果然发生了。
    萧令璋身下那匹马一开始看着还并无异常,才骑了不到一会儿,就在众人皆未注意之时,那马忽然变得狂躁起来,时而蹬着后腿,时而尥蹄甩尾、前蹄高高扬起,四处加速疾冲,发出焦躁的嘶鸣声。
    若非萧令璋一直未曾松懈,及时做出反应,只怕来不及收便会被甩落马下。
    此处的动静瞬间再度吸引众人侧目,这马竟如此狂躁,一时人人皆惊。
    “这是怎么回事?“
    “这匹马好端端的怎么如此狂躁?华阳长公主还在上头......”
    “胡马本就烈性,会不会是今日长公主殿下驾驭不住了?”
    周围传来交头接耳声。
    原本在低声絮语的帝后也察觉到那处动静,皇帝抬起头看向远处,蹙眉道:“这马今日是怎么回事?”
    太仆丞在一侧抹汗,讪讪道:“臣、臣这次选的都是刚进献的好马......”按理说不该如此啊。
    远处,那马跑得极快。
    在疾驰而过的影子迅疾如电,几乎在所有人眼中留下残影,迎面扑来的冷风将女子的衣袂吹得猎猎飞扬。
    上下颠簸的马背硌得骨头生疼,萧令璋脑袋发晕,浑身骨头都好似要散架,眉头紧锁,快速压低重心,贴紧马背,右手勒住缰绳。
    她额角顷刻间就布满细密的汗珠,却狠咬牙根踩紧马镫,以免自己被摔下去。
    倘若现在掉下去,轻则残疾,重则丧命。
    “快,快!这马不对劲!还不速速去拦停!”严最先反应过来,焦急地去呼喝周围的将士。
    那些虎贲将士也被此景吓呆了,顾不得犹豫便纷纷上马,快速过去包抄,试图将这匹马的行动轨迹在一定范围内,剩下一部分身手教好的武将则守在马即将冲来的方向,随时准备抢先在公主落马前救人。
    但毕竟是诸王侯进献的精良胡马,便是在广袤疆场上都游刃有余,此刻岂是那么好追上的?
    加之眼前这匹似乎还比寻常胡马的状态更为躁狂、速度也更快。
    即便他们想拦,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马根本停不下来。
    更何况,起初是这匹马自己发狂,反复踢蹬飞跨,试图挣脱背上的人,后来便逐渐演变成萧令璋在迫使它加速。
    “驾!”
    萧令璋口中发出一声低叱,待用尽全身力气堪堪稳住重心,攥着马鞭的右手便用力扬起,狠狠抽落,发出阵阵破空清响。
    众人皆看得惊惧异常,不知这位华阳长公主是想如何。
    这马都如此发狂了,她还在抽鞭子?
    疯了不成?
    萧令璋额发汗湿,衣衫早已被汗浸得湿透,又转瞬被草场上的烈风吹得阵阵发冷。
    掌心被缰绳狠狠勒着,绳索嵌入肉里,痛而不自知,五指骨节用力到泛白。
    纵使已经五年不曾碰马,但自小骑射的手感似乎还残留着在她的血脉深处,她骑马的动作很快就从稍显生涩变得愈发娴熟,纵使浑身体力远不如前,也能凭借意志咬牙撑着。
    女子漆黑的眸底冷静异常,双腿夹紧马腹,再度狠狠抽鞭。
    “驾!驾!”
    这马疼痛促使下来不及喘息分毫,越跑越快。
    萧令璋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年幼时,舅舅曾亲自教过她和二表兄一起学习骑马,舅舅曾说:“殿下须谨记,驯马便如驯人,道理其实不难,要么以铁血手腕将其威慑震服,要么便与之熬磨下去,软硬兼施,使其活活挣扎却不得自由,待其精疲力
    竭、意志耗尽,便会俯首称臣。”“
    舅舅说的很有道理。
    萧令璋左手攥住缰绳,忽然抬起执鞭的右手,张嘴以齿咬住鞭身,右手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蓦地朝着马背狠狠一捅。
    鲜血迸溅,星零几滴溅落在她的脸上。
    身下胡马骤然发出一声惨烈的嘶鸣,再次高高扬起前蹄,蓦地加快速度,冲入狩猎山林深处。
    一干虎贲将士也纷纷追了进去。
    裴?见此情景,眸光陡沉,再也顾不得什么,亲自翻身上马,严被丞相这举动吓了一跳,惊道:“丞相何必亲自去追,林间山谷地形复杂,您让虎贲军去便是了......”
    裴?置若罔闻,冷声道:“你在此守着,随时待命。”说罢,也不去看皇帝脸色如何,马鞭一扬,也直直追入林中。
    他已经意外失去过她一次。
    他亲口说过,以后她每次遇到危险,他都会在,绝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再出事一次。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杨滢起初料想计策得逞,冷眼静等事态发展,还一直用余光观察着段浔的反应,见段浔神色已然冷厉下来,死死盯着萧令璋消失的方向,整个人已经站了起来,却被皇后身侧的女官制住。
    杨滢看得出来,此时段浔已经快坐不住了。
    她果然算的没错,只要段浔在陛下跟前露出破绽来,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她也开始坐不住了。
    倘若萧令璋出事了,那些去追的虎贲军不可能现在还没回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萧令璋那边没有一丝异常?
    杨滢愀然色变,怀疑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压低声音急急询问身边宫人:“我不是让你们给马下药吗?”
    那宫人也惊怔不解,期期艾艾道:“奴、奴婢就是这么去吩咐的,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中间有没有出什么差错?
    难道药没下成?还是说,萧令璋骑的不是他们暗中安排的那匹?
    杨滢眼底情绪急遽变幻,面色愈发慌张,隐隐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以疼痛强自镇定下来,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必惊慌,她早已安排周密,哪怕没有得手,此事也绝查不到她身上来。
    萧令璋足足骑了两三个时辰。
    她剧烈喘息着,汗水滚滚而落,匕首一遍遍刺入、拔出,鲜血早已染红了身下胡马棕黑色的鬃毛,也染红了她的手指、衣袖。
    而身下这匹马一次次被剧烈刺激,在初次的发狂挣扎后,它力气渐失,越跑越慢。
    萧令璋猛勒缰绳。
    这一次,这胡马随着她的力道乖乖调转方向。
    终于肯服软了。
    她胸腔起伏,呼出一口浊气,立刻收刀入鞘,拉缰调转马头。
    此前,随着萧令璋的身影消失在所有人眼中,在场百官的心皆悬到了嗓子眼,神色各异,皆以为华阳公主这下只怕凶多吉少。
    丞相去找了。
    虎贲中郎将邓?也坐不住了,亲自去寻公主了。
    皇帝面色沉凝,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去了,也未曾说什么。
    众人等的皆是心焦,未曾想几个时辰后,华阳长公主与丞相并驾齐驱,身后跟着数十个紧追不舍的虎贲将士,纵马回到此处草场。
    她一直未歇。
    而方才身下那匹烈马已是精疲力竭,变得乖驯异常。
    留守在此处的部分武将看到此景,皆是心头一震。
    很快,公主策马逼近明光台,口中轻“吁”一声,翻身下马。
    她面颊沾血,双腿已酸痛到近乎麻木,坐着时还好,这一下来,便觉腿筋狠狠一抽,四肢使不上力,骤然朝地上跌去。
    谢明仪惊声喊道:“殿下!”
    她急急朝公主的方向奔去,但公主身后,一道身影比她更快,立即将快倒在地上的女子搂入怀中。
    裴?沉声唤道:“速去唤太医令来!”
    怀中的女子浑身绵软,面色苍白似雪,无力摊开的左手手掌赫然横着一道深刻的红痕,几乎要渗出血来??这是缰绳刚勒出来的。
    但她并未昏厥。
    裴?低眼去看她时,发现她一边靠在自己臂弯喘息着,一边睁着那双乌瞳,黑曜石般的瞳仁好似被水洗过,明亮而有神。
    仿佛她只是酣畅淋漓地骑了一次马,如她从前那般。
    裴的视线定在她脸上。
    他只觉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加快,这种感觉,已经久违多年。
    他眸色沉沉,神色变幻,最终垂睫,唇边溢出一声叹息,“殿下真是......”
    萧令璋心绪未定,未曾听清这声极轻微的叹息。
    她也没料到裴?居然会亲自追着她深入山谷,方才她猝然碰见他时,第一次感觉装的脸色阴沉得骇人,恨不得活吃了她。
    此刻,萧令璋被男人用力紧箍在怀里,只觉肩上力道过于紧绷,刚想开口让他放开自己,却察觉到他按在肩上的手,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怔了怔,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不知为何,她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了许多。
    明光台上,众人神色各异。
    若论最为惊魂未定的,当是李美人。
    她先前只是随口为难一句华阳公主,绝对没有蠢到要当众害她,见此惊险场景,早已吓得满手是汗。
    直到此刻,她见没有闹出人命,才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但偏头去看姨父淮安王时,却发现姨父此刻神色依然极其凝重。
    淮安王心知,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亦不小,便给她迅速使了个眼色,李美人明白过来,脸色变得苍白。
    她贝齿微咬下唇,只好起身上前,含泪低泣着请罪道:“陛下,此事都是妾的过错,妾先前轻率,不该鼓动长公主骑马,妾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看到长公主殿下如此,心中亦是有愧.....”
    皇帝久久没说话。
    四周也无人敢贸然作声。
    李美人跪在地上请罪,她心跳急促,不敢抬头去看皇帝的脸色。
    这回哪怕是吕常侍,也频频观察着陛下脸色,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妙。
    段的能猜到陛下此刻在想什么,她垂眸沉思,心念百转,在这慑人的寂静中率先开口:“快来人,速速去把公主扶去歇息。”她说着一顿,又看向一侧早已哆哆嗦嗦的太仆丞,冷声诘问道:“今日李美人有错,但本宫想,错更在太仆丞,为何给公
    主准备的马如此烈性?你们究竟是如何办事的?”
    太仆丞当即噗通一声伏跪下来,惶恐道:“陛下,皇后娘娘,臣......臣昨日亲自查验过,这些进贡的马也早已命人先行骑过,确认无误,臣也不知怎会如此………………”
    他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长水校尉荣崧干咳一声,上前拜道:“陛下,臣也以为此事有蹊跷,现在听皇后娘娘如此一说,臣也忽然觉得此马单从方才所展现的速度、体格上看皆是上等,绝非是什么病马,就是过于烈性,以臣多年来对战马的了解,此马并不像先前驯过的
    #7......“
    光禄丞曹恭也斟酌着开口道:“陛下,以臣骑马多年的经验,也觉得宋将军所言有理。”
    “这倒是奇了怪了,淮安王不是只进献了一匹未驯烈马么………………”
    “倘若公主骑的那匹是,那方才太仆牵出来的又是什么?”
    段浔密密的睫毛低垂着,唇角紧绷,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被装抱着的女子身上,心头的惊与怒已濒临爆发点。
    他坐着的地方,也能清晰地听到其他人的一言一语。
    少年黑眸暗沉,眼底泛出冷意。
    不对劲。
    段浔目光极快地逡巡一圈,最终落在那匹还被拴在木柱后的“烈马”上。
    他腾然起身。
    他这突兀的动作,瞬间引来很多目光。段的本想开口唤住弟弟,却见日光下的少年侧颜俊挺,竟泛着一股锋利桀骜之感。
    她怔了怔,终是没有开口。
    段浔攥紧马鞭,大步流星地朝那匹马走去,急于印证心底猜想,兀自解开栓马的绳索,翻身上马,口中厉喝道:“驾!”
    众人不知其何意,皆面面相觑。
    马踏烟尘,黑棕色的胡马与少年身上骑装近乎融为一体,宛若利箭直射出去。
    天边阳光转瞬为云所遮,谷间山风吹来,掠过草场,将四周威势赫然的旌旗吹得猎猎作响,也吹起这小将军高高束起的乌发。
    段浔上马刹那便感觉不对,扬鞭凝神,以最快最狠的速度鞭策身下之马,就在马跑了不到百丈距离,正要拐弯刹那,胡马前蹄骤然一弯,整只马瞬间往前扑倒。
    段妁惊声唤道:“阿浔!”
    一片烟尘滚滚中,战马嘶鸣,凄惨伏地,而马背上的少年已迅速利落地翻身滚倒在地,他毫发无伤,只有手背被轻微地擦到。
    他缓缓站起身,冷眼看着那匹倒地抽搐的马,眼神寒似千年未融的坚冰。
    真相不言而喻。
    马被牵错了。
    方才萧令璋骑的,才是淮安王进献的烈马。
    而眼前这匹,被人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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