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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缨面带惊异:“系统,这是怎么回事?谢治怎么会现在就回来了?”
这还不到申时,往日里谢治都是酉时才能从皇城出来,若是事务多,再晚些也极常见。他也是,谢清玉也是,谢连权也是,这一个两个三个的,明明都有官职政务在身,却在这个时间点接连出现在了家中。
巧合吗?
系统:“不知道啊宿主......”
谢云缨无情道:“行了闭嘴。”
Kt:“.......“.
书房内,谢清玉率先开口:“父亲匆忙回府,可要叫仆人备些茶水润喉?”
谢治:“不必。”
谢云缨这才注意到谢治的神情。谢治一反常态地压着眉,在王氏和子女面前流露出来的温和儒雅,此刻荡然无存。
谢治蹙眉:“我前几日政务太忙抽不开身,还没来得及问你。你为何会失踪了这么久?当初的计划可不是如此,你可知你擅自行动,导致全盘计划皆被扰乱?”
“玉儿,你不应当给为父一个交待吗?”
谢云缨心神大震:“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谢清玉的失踪是人为的计划吗?!”
与此同时,系统突然冒出一段机械音:【叮!恭喜宿主,触发隐藏剧情线:王谢二族的密谋。】
【王谢二族的密谋:嘉和十六年夏,为扳倒敌对势力,谢王二族的现任家主决定合谋,在由寒门一派负责的太子墓葬仪典上制造混乱,并令谢氏长子谢清玉为首的一众世家子弟在混乱中佯装受伤,以此为由弹劾现任中书令左迎丰。】
谢云缨:“…………………
KB:“........“
谢云缨颤巍巍:“系统,这是什么?你刚刚又在干什么??”
系统谨慎道:“宿主,我也是不太清楚,刚刚那个是自动弹出的通知……………
谢云缨崩溃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是实习生啊?!你们穿书局难道就是那种大量聘用实习生只有几个正职员工的黑心公司吗?!你信不信我告你们非法经商!”
系统擦了擦不存在的电子冷汗:“宿主,你不要激动!虽然我没有遇到过类似事件,但是我分析了一下,会弹出通知说明这个世界存在一些可触发的隐藏剧情线。”
谢云缨死鱼眼看它:“什么叫隐藏的剧情线?”
系统:“或许宿主自己写过小说吗?作者在完成一本小说时,为保证阅读节奏,会尽量让所有剧情都围绕主角和主线展开,不会将全部事件都事无巨细地写出来,而读者也很少会去在意一本书里某个不起眼炮灰的人生。但这样的小说若是变成了
一个真实运转的世界,便会存在许多的“空白‘。
“穿书局对此也有许多年的研究了,现存观点普遍认为,当小说中的内容成为一个真实的世界时,世界会根据原著逻辑对剧情进行补完。而补完的这些剧情基本上都是原书中没有交代过的,或是被略写的部分。这部分剧情不会影响原著的剧情发
展,而仅仅只是为了填充世界的空白。”
“我给宿主打个比方吧,比如你的父亲谢治,在原著中他其实是个背景板角色,如若缺乏这一补完机制,宿主面对的谢治就会像一个被设定好的机器人,每天固定时间上下朝,吃饭睡觉,每天都是如此,做一模一样的事,说一模一样的话,直到
在剧情需要他的时候才出现在其他地点,说其他的话。”
谢云缨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无论她说什么,谢治只会微笑着对她重复“缨儿,快去玩吧”的情景,她顿时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云缨:“…….……有点过于惊悚了。”
系统:“对吧?“
“补完机制一直存在,但是这类剧情发生了也就发生了,系统一般不会收到提醒。我想想,也许是主系统最近更新了插件吗......?”
衣柜外,谢氏父子对峙般站立着,谁也没出声。
谢清玉缓缓转身,浮尘在昏暗室内酝酿,映在他漆黑的眼底。
他的语气平稳温和:“父亲,您不问问我失踪的这半年来遭遇了何事吗?”
谢治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愚蠢又软弱的问题,而谢清玉也并没有要听他回答的打算,缓缓道来:“混乱刚刚开始时,我便按照父亲所言躲到了事先说好的东偏殿里,等待王氏的人过来找我。但我记得,我方才进入殿内便被人
打晕了,醒来之后已经被人绑住了手脚,带到了远离燕京的锦陵城。”
望着谢治惊愕的眼神,谢清玉眸底漾开一圈暗纹。
谢清玉的语气温柔和煦,眼神却忧愁而又哀伤地看向谢治:“父亲可知,我在锦陵遭遇了何等屈辱与折磨?”
“我被关在狭窄污秽的奴棚中,当作来历不明的奴隶贱卖。每日睡在干草上,旁边就是水槽,不时有人进来一些干得发硬的馒头粗饼,待我如同畜生一般。奴隶主一有不顺,动辄便会打骂我们,他常常用鞭子抽得我浑身是血,皮开肉绽的痛苦
钻心刺骨,我整夜整夜地难以入睡。”
“有一日,我还听到他说打算将我卖去那种供人寻欢作乐的青楼楚馆,……………………”谢清玉的眼神破碎,声线颤抖不停,他仿佛讥讽自嘲般笑了,“父亲,您可知道这些事?”
谢治瞳孔紧缩,满目的震惊惶然,喉咙里传来几个零散的音节,浑浊抖动:“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谢清玉没有回答他,而是慢慢解开了衣带,褪下衣袍,转过身背对谢治。
借着透过窗纸的些微日光,能看清他背上狰狞交叠的疤痕和肩头犹然渗血的绷带,在原本白璧无瑕的肌肤上丑陋得几近刺眼。
躲在暗处衣柜里的谢云缨瞧见这一幕,也睁大了眼睛。
谢云缨:“我嘞个豆,战损美人。”
系统:“……………………?”它的宿主在嘀咕什么。
谢治一动不动,胡须被嘴里呼哧呼哧漏出的风吹得颤晃。谢清玉将解开的衣袍重新束好,回头看来的眼神生机尽灭,一片死寂。
他轻声说:“若非我后来寻着机会,冒着捉住便会被活活打死的风险逃出了奴棚,父亲如今怕是已经见不到我了。”
“我本该死在那里的。若我再坚毅一些,不那么贪生怕死,我就应该在受辱的那刻便咬舌自尽。”谢清玉凄然一笑,“父亲也觉得,我还是死了比较好吗?有我这样不顾家族颜面苟且偷生的儿子,父亲也觉得蒙羞吧。”
外头狂风暴雨雷鸣闪烁,柜内瑟瑟发抖安静如鸡。
谢云缨弱弱道:“我果然无法理解古代人的思维......如果是我,什么家族颜面也比不上我的命重要。生命才是最宝贵的东西,那家族颜面算个狗屁,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换我,无论如何都会死皮赖脸地活下去。”
系统:“宿主,你也说了,他们是古代人嘛。”
谢治闻言骇然,他伸手一把将自己的儿子抱住了:“玉儿!你说的什么傻话啊!”
“为父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不知道你忍了这般屈辱。为父不该责备你,方才那些话你万不要往心里去,啊。”谢治的脸上闪过浓烈的痛楚之色,“为父绝不会再让第三人知晓此事,你不必担心,你永远是我最骄傲的儿子!”
谢云缨本来都快被眼前上演的这一幕父子情深感动了。
直到她看见,原本满脸悲伤的谢清玉在谢治抱住他之后,脸上的痛苦绝望如同虚浮的油彩一般渐渐化开。
谢云缨:“?”
谢云缨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再看,谢清玉的手掌正好抚上父亲的背:“我心知自己最好的归宿便是死在棚中,若是被外人知晓我曾被如此折辱还未自尽,定会累及谢氏一族的声誉。”
“但我太挂念父亲和谢家的安危。身为人子,我怎能让父亲被奸人所蒙骗?”
谢云缨毛骨悚然了:“系统,系统你快看!”
系统:“宿主怎么了?”
谢云缨颤音:“谢清玉不对劲......他刚刚一直在笑。”
屋内的气氛逐渐凝重。谢治听闻此言,身躯微微僵直,心中的念头已百转千回:“等等,玉儿,你是说…………………
谢清玉:“父亲不觉得奇怪么?明明是谢王二族合谋,但作为诱饵派出去的谢王二族子弟里,只有我被打晕绑走。偏殿交接处是此次谋划中的机密部分,外人根本无从得知,也是因为信任这一点,我才会毫无设防地独身进入偏殿。”
“若将我绑走的是寒门一派的人,便说明计划早已泄露,可混乱却如期发生了,左中书令等人也被罚俸降职。”
谢清玉垂下眼,轻言缓语:“父亲,无论怎么想,都只能是合谋者里出现了叛徒啊。”
谢治猛然将谢清玉推开,谢清玉并不惊慌,踉跄几步站稳,脸上又变成那副哀伤恳切的表情。
谢治惊疑不定道:“你是说,是王氏做的......?可他们为何要如此?”
谢清玉:“在一开始,我也有和父亲同样的困惑。我在运奴车上昏迷时,曾短暂清醒过一阵子,恰好听到了王氏的人在和另一伙人交谈的声音。因为太过荒谬,我不敢相信,又因浑身剧痛很快昏死过去,故而一直以为是梦境。可自从回到京城,
此事屡屡回荡在我脑海之中,我便忍不住私下安排了亲信去调查。
“这便是我调查到的内容,还请父亲过目。”
谢云缨从门缝里十分艰难地偷眼看着二人。谢清玉似乎是拿出几封书信递给了谢治,而谢治逐一翻看,表情变幻纷呈。
因书柜离二人站的位置很远,谢云也看不清书信的内容。她蜷缩得太久,双腿早就没有知觉了,她刚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坐,便看到谢治突然暴起,将手中的书信撕了个粉碎。
谢云缨吓了一跳:“我他咋了,超雄发作吗这是?!“
系统迷茫:“…………”超雄是什么?
即使目睹了谢治忽然发疯的一幕,谢清玉也并未露出丝毫意外之色。他望着身影摇摇欲坠的父亲,仍是不动如山:“父亲都看完了?”
谢治仍在震惊中难以自拔:“疯了,简直是疯了………………!王氏竟是打算谋反!?“
谢清玉:“这确实是最好的时机,皇帝病重,国本空置。若我确实死在了锦陵的奴棚中,王氏就会将此罪名推到寒门一派的头上,选择将我卖为贱奴而非当场格杀,亦是世家中人才会有的盘算,谋划者显然很清楚,如我一般的世家子弟受辱后定
会为了保全家族颜面自绝身亡,连雇人动手都省了。“
“今上近年来一直袒护扶持寒门,想来不会从重惩处,左中书令那边也会推几个无关紧要的替死鬼出来。于是所有人都近乎毫发无伤,只有父亲痛失爱子。如此境况下,父亲定然悲愤交加,誓要让寒门一派血债血偿。而用谢氏牵制住寒门一派,
转移目光,才是王氏最终的目的。”
谢治显然处在巨大的震荡中,依然无法回神。
谢清玉上前扶住父亲的手臂,声音低沉悦耳:“父亲,此事我只调查到冰山一角,事实真相如何还未可知。虽然王氏一脉亦是我外祖,但我身为谢家长子,心里始终是以谢氏一族的利益为先;身为忠君之臣,亦无法容忍自己参与到谋逆之举
中。”
“谢王两族在外人眼中早已是世代姻亲、浑然一体。若是王氏发动谋逆,无论是成功或是失败,都定然会连累我们。我深知您是忠臣,从未有过逾越谋逆的想法,所以即便是为了谢家,也请父亲尽早做打算。”
谢云缨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太懂这个剧情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总觉得听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啊.......”
书柜外头,风雨初歇,父子俩的谈话似乎已经到了尾声。
谢清玉将谢治撕碎的纸屑一一扫起,倒入火炉之中,火舌瞬间舔卷直上,草纸化为飞灰。
父子俩来到门前,谢治的脸色依旧阴沉难测,看不出信了多少。他拍了拍谢清玉的肩头:“玉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为父…………………”
屋内,西南角的书柜忽然传出一声清晰的闷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柜门。
谢治也听到了,但他没听清,皱起眉看入室内:“方才是什么声音?“
谢清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他望向那面发出异响的书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