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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冬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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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瑶弯下腰,凑到越颐宁身边,替她抱不平:“小姐,你约他出来见面做什么呀?他这人也太给脸不要脸了,我们要不就别搭理他了。”
    越颐宁也不知道叶弥恒又怎么了,但她确实需要将人拉出来谈一次。许多事细说起来复杂难言,她也不方便在书信里问。
    回帖内容简短,但运笔的字迹和行文的语气皆是越颐宁所熟悉的,应当是叶弥恒亲笔拟定。她盯着手中的请帖看了半晌,突然顿悟:“我明白了。”
    符瑶一脸懵,却见越颐宁将袖子挥了又挥:“瑶瑶,去帮我取新的信纸来。”
    符?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办了。取来信纸后她便在旁边蹲下,眼巴巴地瞧着越颐宁提笔写字,不出十分钟便又重新拟好了一封拜帖。
    越颐宁将宣纸上的墨迹吹了吹,又放到暖炉上烤干,这才折好递给符瑶,“你去和门房的人说再寄一次拜帖,还是送去四皇子府的。去吧。”
    这次送出去的拜帖也很快有了回信。
    越颐宁第二次拿到回帖,信的字数更少了,去掉落款和署名,只剩一个字:
    允。
    越颐宁看着手里的回帖,又好气又好笑。她当初也只是猜测,但如今猜测被验证,她觉得啼笑皆非的同时又有些感慨。
    这确实是她回忆中那个叶弥恒的做派。
    在一旁整理卷宗的符?大为不满:“他摆架子给谁看呀?还非得小姐你亲手拟的拜帖才肯答应,真是拿班作势!我们家小姐想见他,那是他的福气!”
    越颐宁倒没生气,还能拿闲话逗一下自家小侍女:“别这么说,他也算是你半个师父呢。”
    符瑶顿时炸开了:“他算哪门子师父?!我不过就是练了个好功法,而他恰好是这个功法的缔造人罢了,难不成所有练这个功法的人都是他徒弟?再说了,我才不要认一个脾气又臭又怪的家伙当师父呢!”
    闻言,越颐宁哈哈大笑,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算啦,确实是我疏忽,他回帖都是亲自回的,我送去的拜帖却是他人帮拟,他心有不满也很正常,礼尚往来嘛。”越颐宁披上鹤氅,将发尾从衣服里掏出来,对符瑶说,“走吧瑶瑶,你和我一起去。”
    越颐宁与叶弥恒约见的地点在燕京最大的酒楼,满盛楼。
    朱轮翠盖的马车碾过十里长街,停在红幌招展的酒楼前。一名云髻玉簪的青衣女子缓步而下,白面黛眉,正是越颐宁。
    街道上货郎担挑,行人熙攘,或裹裘皮或披衣;两侧秃树腊梅交杂,灰白枝干与火焰绯花相错,垂柳未发却已含春情。
    长街尽头犹可窥望宫阙巍峨,钟鼓之音隐隐传来。
    越颐宁和符瑶下了马车。酒楼前停着的车马颇多,她瞥去一眼,恰好望见一个弯身踏入马车的背影,玄衣银纹,玉冠高束。
    越颐宁的脚下忽然生了根,一动也不动。
    发现越颐宁半路停下,符?略有些奇怪,她见她家小姐直勾勾地望着一辆刚起驾的宝马车,便也凑了一眼热闹:“小姐,你在看什么?那辆马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她们耽误的这点功夫,那辆车已经悠悠驶远了。
    越颐宁望着车影,慢慢收回了眼:“没什么。”
    她许是有点魔怔了。那车厢门上垂落的幕帘是深紫色,又是如意回纹,分明显示马车所属为朝廷一品大员,上马车的那人怎会是阿玉?她记得很是清楚,阿玉那时上的马车虽也十分华美,却远远不及这辆尊贵。
    阔别数月,越颐宁自认她已经快将阿玉忘掉,但如今,只是一个与他有八分相似的背影,就能将她的步伐挽留下来。
    越颐宁收束心神,不愿再想。
    二人进了酒楼。檀车一路向前,行人逐渐稀少,热闹喧嚣皆被?于轮印之后。
    车马停在了一座偏僻的府邸前。
    侍从支起车帘,先下者是个面容清秀的书生男子,他落地后便在旁候着,等另一名玄衣青年下车站稳,方才作揖深深一礼:“谢大人今日相助之恩,容轩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若大人日后有何需要,容轩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后头下车的这人正是谢清玉,一身玄衣锦带,垂首玉容生温。
    他微微笑,缓声道:“大人言重了。兴许日后有些事,清玉还得仰仗大人。”
    容轩受宠若惊:“这话太过誉了,容轩受不起。”
    谢清玉笑道:“怎会。我倒觉得,只有容大人担得起清玉这份期望。”
    容轩显然不明所以,但他亦非初入官场的天真之辈了,自从五年前他上疏直言触怒王副相,被贬出燕京派至裕安城做地方官后,他便逐渐摸清了官场的人情规矩。谢玉今日帮他,他日后有机会必定得涌泉相报,不然只会被人打击得更狠。
    面前这位谢大人据说年方二十五,气质却已稳重深邃,颇有其父之风。若是谢清玉要求他站队谢家,他也是肯的,他认为谢清玉日后必非池中物,今时便与之为伍才是明智之择。
    “容大人难得进京,清玉明日再派人送您回裕安吧。”谢清玉抬手示意,“方才在酒楼中耳目嘈杂,清玉还有些话未说完。容大人,里面请吧。“
    时隔五年,再见故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越颐宁觉得是惊奇。
    “你变化好大。”越颐宁感慨道,“若非这五官还是没怎么变,我都不太敢认了。”
    满盛楼二楼的隔间内,青瓷茶具与华珍点心摆开一桌。坐在越颐宁对面的是个青年男子,一身宝蓝雪压白梅袍衬得人潇洒俊朗,剑眉星目,望着人时炯炯有神。
    叶弥恒面容冷淡:“你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穿的那么穷酸。”
    越颐宁抚掌长叹:“对对对!就是这个味!这种一开口就叫人想扇的欠揍味,太对了!”
    果然,对面一直装高冷的家伙瞬间破功。叶弥恒恼羞成怒,脸都被她气青了,就要拍案而起:“你说什么!?越颐宁你有种再说一遍!”
    越颐宁倒了盏茶推给他:“消消气,今儿叫你出来是来谈正事的,咱们不吵架啊。”
    “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下山了,还入朝为官?”越颐宁说,“这不像你会干的事啊?“
    “说说看,当初那个说要潜心修行,做天下第一天师的家伙去哪了?”
    叶弥恒冷哼一声:“怎么?天底下就许你下山闯荡,就许你掺和夺嫡?你做得的事我凭什么做不得?”
    越颐宁无奈:“叶弥恒,你好好说话行不行,我没说不让你来呀。我这不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来么?”
    “你既然志不在此,何苦来这滩浑水?”
    叶弥恒瞧着她,那眼神变幻得像仲夏的天,晴阴雨轮换着热闹。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偏过头去:“…………………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越颐宁投降了:“行吧,那你说说你为什么选四皇子?”
    “给魏?当差的感觉可累了吧?我都好奇你这性子怎么能容忍他的。”
    提起四皇子,叶弥恒确实是一脸嫌弃。
    但他说:“我算过国运,四皇子魏是注定的天命,我不选他还能选谁?”
    越颐宁还在拨弄茶叶的手霎时停住。
    她顿时皱了皱眉:“你也算了龟甲卜卦?你师父可有和你说明这种术法的弊处?”
    叶弥恒:“知道,不就是十年寿命么,你给得起,我也给得起!”
    “倒也不是给不给得起的问题,是很浪费啊......”越颐宁叹了口气,“你都知道我算过了,你想要结果的话为何不寄封信来问我呢?”
    叶弥恒怒目而视:“寄去哪?这五年来连你师父都不知你去了何处,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你还好意思提这事!”
    越颐宁心虚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咳咳,那倒也是…………”
    “但你这样不就是平白少了阳寿么,我也会觉得很可惜啊。我不一样,我已经给了,再告诉其他人倒也没什么了。”
    越颐宁说着,再看向叶弥恒,却发现原本张牙舞爪的家伙忽然间偃旗息鼓了。
    他眼神躲闪:“你………………你是在担心我吗?”
    越颐宁觉得奇怪。
    虽说隔间没有开窗,但这二楼也不算闷热啊,怎么给人熏得脸都红了。
    “自然是担心的,我们也算故交吧?虽然你也许有些讨厌我,但我………………”但她还是希望他好的。
    她下山五年了,见过山川湖海的广袤,也识得人情因缘的深浅。世间广大,新途永无尽,故友却难寻。
    叶弥恒却突然炸毛了:“谁说我讨厌你了?!”
    说到一半被打断的越颐宁愣了愣:“啊?”
    叶弥恒说完这句话又满了下来,他似乎不敢看越颐宁的眼睛,支支吾吾地憋出一句:“………………总之不是讨厌你。”
    “我遇到的人里比你讨厌的多了去了,怎么也轮不到你好吧?”叶弥恒说这话时还有点结巴,“但你可,可别误会啊!我只是说不讨厌你,我可没说我喜欢你!”
    越颐宁瞧着他这副模样,觉得还挺新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行,我知道了。”
    叶弥恒看着她笑,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他坐直了些,看着她的眼神竟有了些严肃:“你问了这么多,也该轮到我问你了吧?”
    “你既然早就知道天命之人是谁,为何还要加入三皇子的阵营?”
    嫌弃四皇子是没错,但叶弥恒也不怎么看得起三皇子:“更何况他势单力薄,才学人品不出众,也不得皇帝器重,怎么看都没胜算,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他。”
    越颐宁笑道:“我可不是选了三皇子。”
    叶弥恒一脸没听懂,但越颐宁显然也不打算再说下去,“你慢慢会明白的。倒是如今你我二人分属两派阵营,免不了日后在朝廷上针锋相对了。”
    “先说好,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叶弥恒傲然道:“自然,我们各凭本事!”
    窗明几净,黄阳入阁。
    这日,谢云缨又被抓来了大夫人的院子里,被安置在王氏的跟前,说是让她陪着绣花。
    往日被迫“修身养性”的谢云缨都要挂脸许久,今日却显得格外老实,不仅真的在乖乖地绣花,还频频抬头瞧王氏的脸色。
    大夫人王氏自然能感觉到女儿的欲言又止,她心下奇怪,手里的针扎了几回便停了下来,“缨儿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谢云缨被戳破心思,顿时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啊母亲。”
    大夫人王氏蹙眉,手里的针方才拿起,王氏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花容失色:“缨儿你不会是又在外头闯祸了吧?!”
    谢云缨还没开口,一旁的金萱先出声替她辩解了:“大夫人误会了,二姑娘这几天二门不出大门不迈的,哪来的机会闯祸呢?”
    “想来二姑娘应是有求于大夫人,又不好意思开口,才会顾盼犹疑呢。”
    Z:“.......“
    谢云缨:“其实不然。我只是在想怎么措辞,好将接下来的话说得自然一点。”
    系统:“没关系宿主,这是个美好的误会。”
    谢云缨这一个月来暗中刺探了谢清玉许多次,包括但不限于故意端谢清玉以前不爱吃的水果和点心给他,看他会不会吃;派贴身侍女带着银两去贿赂谢清玉的近侍,问一些谢清玉如今起居上的习惯,再去对比原书上的,看符不符合;还有休
    日时跟踪谢清玉出门的马车,看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她的计划很完美,但结果却不太理想。无论她端什么过去,谢清玉都只礼貌性地吃一两口,事后让侍从去收碗碟几乎都是同样的结局,无论是他之前喜欢的食物还是之前不喜欢的食物都会被平等地浪费掉;
    被询问谢清玉起居的近侍说话都滴水不漏,描述得既简略又一板一眼,根本没有什么可供参考的余地;
    至于跟踪马车就更别提了,想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又不跟丢真的太难了,谢云缨好不容易有两次跟住了,结果谢清玉也只是去拜访了一些官员,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谢云缨也派了人去查谢清玉失踪那半年的行迹,她特地花大价钱找了口碑好的探子,结果一个月以来找的三个探子都是收了她的钱之后就携款潜逃了。
    这下好了,小金库都给她霍霍空了,情报却一点也没捞着,她真是要气死了!
    系统:“宿主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谢清玉聊天呢?若是换人了的话,很多年幼时的小事应该是对不上的,直接套话更容易吧?”
    谢云缨面无表情:“你看我有那个胆吗?”她现在看到谢清玉的脸都要做噩梦了。
    王氏经金萱提醒,顿悟道:“确实是,最近都不怎么见缨儿向我要钱去买胭脂水粉了。”
    “等下月开春,京城便要热闹起来了。先是文选放榜,再然后便是各大勋贵府开的赏红宴,那百花迎春宴身为京城春宴之首,更是重中之重。我们家缨儿都十六岁了,先前都是凑热闹玩乐的,今后可就得带着相看夫婿的眼光去了。”
    谢云缨脑子里是压根听不进去什么百花迎春宴,她心想呵呵母亲你没想到吧,她最终的归宿是嫁给袁家那个狠毒薄情的瘸子。她们搁这筹谋百展千算万算,也敌不过主系统的一声令下。
    谢云缨:“母亲,缨儿有一事想与您说,但您得先答应我,此事千万不要告诉大哥哥。”
    听到“大哥哥”,大夫人王氏顿时正了脸色:“什么?与你大哥哥有关?可是有哪家小姐看上你大哥哥了,想找你出谋划策曲线救国?“
    谢云真想翻白眼了,就非得联想到那档子事儿上去吗!
    “不是。”谢云缨说,“我是想问母亲,有没有觉得大哥哥最近有什么奇怪之处?”
    大夫人王氏迷惑了:“什么奇怪之处?”
    谢云缨不好说得太过明白,只得旁侧敲击:“就是,我总觉得大哥哥最近有点怪怪的,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就想问母亲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谢云缨紧张地盯着王氏,却见她脸上的表情由困惑渐渐转为了悟。
    紧接着,王氏伸手摸了摸谢云缨的脑袋,慈爱地开口:“瞧你这孩子,怎么又在说傻话了。”
    “说吧,你是不是又和你大哥哥吵架了?想找母亲给你评理,直说便是,不用拐弯抹角的。”
    “.......“
    系统:“噗嗤。“
    听到系统没憋住的笑声,谢云终于彻底炸了。
    苍天啊!!!
    “不是的,母亲,我真的没有和大哥哥吵架。”谢云缨绝望之余还想挣扎一番,“我是真觉得大哥哥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母亲您当真一点感觉也没有吗?要不您再想想……………”
    王氏:“能有什么不一样,你大哥哥就是你大哥哥,还能是妖怪假扮的不成?”
    屋内的女使和侍从们都在暗暗憋笑,金萱更是不忍直视。
    与此同时,一名侍女从院子外头急匆匆地步入廊内,来到门槛边一福身,嗓音清脆:“大夫人,大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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