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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护你。
叶如意被秦御这几字惊到了，虽说以往他回绝她也回绝的直白，可是，她以为经历二人策马奔腾一事，他们之间的距离当更近了些才是。
却为何……为何好像又回到原点？
他的神情、语气，都与曾经不喜她时那般相像。
好久，叶如意才寻到自己的声音，勉强一笑：“秦大哥，你在……说什么啊？”
秦御似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呼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郁结：“叶姑娘可听说过，慈不掌兵，义不从商？”
叶如意轻怔，继而颔首，她自然听说过。
心慈之人，无法手握重兵，重义之人，如何从诡谲商事？
秦御伸手，将手心置于叶如意身前。
叶如意垂眸望去，只见秦御手心处一层厚厚的茧子，似是被……兵器磨出的一般。
“叶姑娘，我并非心慈之人，更不是仁义之士。”他沉声道。
方才，叶如意说，算命先生道她的命中之人是心慈仁义之辈，可他并非那种人。
想来，说的便是她心中那人吧。
叶如意不知秦御心中这般多心思，听他方才的言语，只觉得他再次回绝了自己，心中都随之憋屈了几分。恹恹垂首，整个人半点精气神再没有。
秦御望着她头顶那一个孤零零的旋，不知为何，心竟软了几分，想来她心上人究竟是谁，又与他有甚么关系？他这般将脾气发在她身上，何其不公？
想到此处，秦御低低叹一口气：“抱歉，我方才……说的严重了些。”
叶如意却只是摇头。
秦御微微蹙眉，她这是何意：“你……”
“明明已经有些靠近了的……”叶如意突然开口。
“什么？”秦御困惑。
“明明有些靠近了的……虽赶不上前生，可还是靠近了些的，怎得你一番话，又落到了原处……”叶如意这话说的着实委屈。
努力了大半年，被秦御一句话打回原形，这于她而言，心中实在挫败。
“叶姑娘？”秦御对她的呢喃自语听不真切，思忖片刻，朝着她靠近了几步，“你方才说什么？”他只隐约听见“靠近”“原处”之类。
“没事了！”叶如意猛地抬头，脸上哪儿还有方才的委屈，只是双目有些微红，唇角却带着一抹笑，“秦大哥，我方才闹小脾气呢。”
“……嗯。”秦御硬邦邦应了一声，总觉得不是这般。
“那你……”
“我还要快些回家，明日还有事。”明日来，要见郑莽，还有将租铺子的事儿定下来。
“嗯，”秦御点点头，见她要走，话几乎脱口而出，“村子远……”要不要送你。
最后几字并未说出口。
叶如意转头，满目困惑：“嗯？”
秦御身子莫名凉了半截，口中似被注了麻沸散般不受控，最终只道：“下月，春闱将至……”麒麟书院的好些书生，怕是现在已经在准备入京了。
他不知为何要说这些，只是……她应该想知道吧。
叶如意却比方才更加疑惑：“什么？”她反问。
秦御却从心头涌现一阵挫败，他在做什么？分明不想说，作甚一定要说？
“无事了。”最终，只干巴巴吐出这三字。
叶如意不疑有他，点点头朝着城门口而去。
……
整个冬日攒下的十两银子，加上后来又存下的五两，以及昨日欢阁那边刚给的三两和这几日卖香包存下的一两八钱，以及一些零碎铜板。
叶如意清点后，满打满算不到二十三两。
这在杏花村，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叶如意思忖片刻，将之前木盒中的十两银子留给爹娘，以后等赚钱了再尽孝。
拿出十两银子给郑莽入钱民生意。余下三两给铺子老板，租下铺子。
欢阁那处还能送两次花环，那便是六两，卖香包能赚上些碎银，足够她先做些小本买卖了。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爹娘后，李荷花极为不同意，想要将那木盒中的五两再分给叶如意，叶满仓虽不言语，可也是这个意思，只被叶如意一口回绝了。
爹的药不能断，虽说已经快好了，却也不能懈怠，小宝也该去学堂学些识字的本事，县里有不少这类孩童的学堂，半年便要二两，怕也不是小钱。
今后，叶如意打算等着自己的小买卖有了起色，再来孝敬爹娘。
见她心意已决，且自己连将来的打算都计划好，李荷花终究无可奈何，只得将那十两银子收下。
忙完这一切，叶如意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她起了一个大早，天还没全亮便出门了，约莫着巳时便到了郑莽的那间铺子，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是昨日在钱庄门口的精瘦男子开的门。显然他也听说了叶如意，将她引入内堂。
郑莽仍旧坐在主座上，打着哈欠。
叶如意将手中的十两银子递出去，心中终究有些忐忑。
郑莽似看出她的心事：“这钱，送出来就是有风险，你想稳赚不赔，绝无可能，不过，我应下你，让不出三分利，再给你如数奉还就是。”
“真的？”叶如意惊喜。
“我郑莽何时说话不作数了？”郑莽拍了拍胸膛。
叶如意勉强宽心了些，银子留了下来。
出了此处，又去了租赁的裁缝铺子，那老板倒是实在，昨日又有好几家前来看铺子的，甚至还有出到一两五钱的，老板都没应下，只让回去等消息，明日若是叶如意不来，再将铺子租出。
如今叶如意来了，老板自然应下，签了地契租赁，摁了手印。
“往后，一月一收租。”老板说完，便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拿着钱袋走了出去。
等到铺子里只她一人时，叶如意望着这个并不大的院落，里面一棵老槐树还枯黄着，却已经有一些开始抽出绿芽，石桌石凳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简陋了些，她却瞧着极为窝心。
往后，此处便是自己安在栾城的窝了，再也不用每日几十里地的来回跑动，也不用每日回村应对那些村民门的目光。
如今天色转暖，不少人开始出来弄田，往日的风言风语似又要出来了，叶如意虽对那些言语不在意，可终究人言可畏，听着着实让人不悦。
“呼——”叶如意重重呼出一口气，随意擦了擦石凳坐了好一会儿，良久，方才缓缓起身。
这段日子，这处院子只能时不时前来清扫一番，还是要将花环香包的小买卖弄完为止。
起身，叶如意静静走出院子，走出外铺，而后落锁，泛着凉意的钥匙攥在手心，却总透着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