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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叶如意只见过陈老先生一面，便是在酒馆中，陈老先生为秦御送来鱼符那次。
至于去年春节时自己去找陈老先生讨写春联，也因着碰见了陈熙而没见到。
对陈老先生，凭着前世今生的印象，她只知道他和秦御关系很好，后来，叶如意也听闻秦御被通缉后，陈老先生入京了一趟。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提着一壶自酿的清酒和果子，叶如意静静朝着陈老先生家走去。
陈老先生住在县城，县城离着栾城不远，最起码比杏花村要近多了，姜如风还要赶着驴车进货，这么短的距离，她自己走着来便是了。
昨日，陈熙在酒馆中所说的话，她其实明白是何意，陈熙想帮她来找陈老先生讨要鱼符，可终究她麻烦陈熙太多次了，怕是难以弥补，这才故作不懂。
眼前，仍旧是去年的红色朱门，门鼻上，两个铜环油亮的很。
叶如意上前，敲了敲门鼻。
不多时里面便已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厮打开门，上下打量一眼叶如意：“姑娘找谁？”
“我来找陈老先生。”叶如意笑笑。
“先生今日体乏，不见客。”小厮道。
“烦请小哥帮忙通报一声，”叶如意匆忙拦下小厮想要关门的动作，“便说‘巷子深’的酒娘来给先生送酒来了。”
小厮迟疑了一下，最终点点头：“那你现在此处候着。”语毕关门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便一通小跑跑了出来：“姑娘，先生有请。”
叶如意心下终于轻松了些，虽说上次陈老先生还夸过“巷子深”的清酒好喝，可他总归是喝惯了美酒的人，能有多想念这清酒？想来，不过是因着那日她与秦御同在酒馆内罢了。
一路被小厮引着，直接转过长廊走到内院一间房外。
“先生正在里面。”小厮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叶如意望着紧闭的房门，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里面一阵淡淡檀香与茶香交互的香气，闻着并不刺鼻，反倒让人心中宁静了几分，一张八仙桌放在正中间，两边各一张木椅，一旁放着几个高高的书架，想来此处正是书房吧。
“叶姑娘？”书架后，有人唤她，而后一人缓缓走了出来。
叶如意转身，正望见一个蓄着白须的老者走了过来，腰背微弯，正是陈老先生。
“先生，”叶如意匆忙施礼。
“我还记得你，”陈老先生笑了笑，“那日，在‘巷子深’，我与你说过几句话。”
“先生还记得我，如意深感荣幸，”叶如意匆忙回应。
“那‘巷子深’的名号，可是你起的？”
叶如意点头：“是，本就是一个小酒馆，取自‘酒香不怕巷子深’，才疏学浅，让先生笑话了。”这话倒是真心话，传言陈老先生学富五车，便没有他不会的。
“叶姑娘说的哪里话，”陈老先生笑了笑，摸着胡须点点头，“这名平俗却又有寓意，我初次听闻便喜爱的紧呢。”
被一个博学多识的老先生这般说，叶如意也没有扭捏，只微微低头道谢一声：“多谢老先生夸奖。”
许是见她不卑不亢，陈老先生笑意渐深：“不知叶姑娘今日前来找我，有何要事啊？”他与叶如意素来无甚交情，若论起来，也只有秦御那边的一点关心了。
今日，他见她，也是听闻秦御和她的姻亲被毁了，喜宴之上，秦御抛下新娘离开。他见过秦御一面，他神态不似以往，近乎萎靡，今日也想瞧瞧到底怎样的女子能让他这般。
叶如意见话已经到了正事上，自然不再含糊，她起身，端端正正对陈老先生施了一个大礼：“先生，今日如意前来，是想要求陈老先生借鱼符一用。”
“什么？”陈老先生蹙眉，这鱼符乃是他贴身的物件，当初为了给秦御弄一个合乎律法的鱼符，他特地扯谎自己弄丢了，让知府重新做了一个，今日，叶如意说借便借，他委实惊讶了。
“实不相瞒，先生，我用鱼符，只想去大牢中探一下友人，待探完，便会即刻还给老先生……”叶如意缓了缓，“老先生若是不信，我可和老先生一同前往，只是大牢阴凉，老先生在外头等我片刻便是。”
“……”陈老先生仍旧未曾言语，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女子，这个女子比自己想的还要不卑不亢些，此刻虽然在求别人，但腰背挺直，倒是一副坚韧模样，可是……“鱼符乃是贴身要物，岂能轻易借人？”
叶如意微顿。
“叶姑娘应该知道，秦御身上也有一个，为何不去找他借？我想，凭他的心思，定然会借你，”陈老先生继续道着。
这话，他说得没错，叶如意也是知道的，她若是去找秦御，以他刚直的性子，定然会借她。
可是，她不想再欠他了，这件事若是真的和她有关，她也会主动担责，绝不推诿。
“我和秦御……早已无瓜葛。”叶如意低头，声音沉沉。
陈老先生怔了怔，想到喜堂上终究是秦御留了满堂宾客与她离去，重重叹息一声：“叶姑娘倒也是性情中人，只是，鱼符至关重要，我若是借与你，万一另作他用，怕是谁也担不起责任来。”
“陈老先生，”叶如意突然抬头，“听闻陈老先生这几日和麒麟书院的学生们布置了一项任务，便是考究如今的米价？”
这件事，是那日在酒馆偷听来的。
陈老先生诧异，却还是点点头。
“如今大陈米价飙升，百姓不少更是冒着犯法的风险买走私大米，相信陈老先生也有所耳闻吧，”叶如意继续道着，前世米价飙升时，她刚被沈墨退了亲事，满心绝望，到她去世前，足足半年时间，米价才得到抑制，姨娘李春花买了大米，她跟着沾光吃了顿剩饭。
陈老先生听她一个女子对如今发生之事极为清楚，登时更加来了兴致。
“若是……”叶如意思忖片刻，“若是我能给先生露丑献个计策，不知先生可否将鱼符借我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