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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之前，叶如意对与余非迟参加所谓的丧葬之礼心中还尚有几分顾忌，那么此刻，她却是半点都不再胡思乱想了。
最初会心中迟疑，即便她如何不愿承认，但是……担心秦御误会的确占了绝大多数的缘由，而他那番话后，将她那点迟疑也都打散了。
几日的时间，秦御始终未曾露面，只是他安排的宋七倒再未出门，宋七告诉她，东家这几日早出晚归忙的紧。
叶如意得知消息时，也不过只是轻怔片刻罢了。
如今他已是渊政王，哪里还似平常，为着这些儿女情长之事成日待在府中？
却也让她心中自在了些，一大早便出了府，到了上次与余非迟见面的酒楼，让宋七在楼下等着便可。
这一次，倒不是二楼雅座，而是三楼厢房。
叶如意甫一进门，里面余非迟慵慵懒懒的声音便已传来：“叶姑娘终于来了。”话落，抬眸，语气中尽是随意。
叶如意微微蹙眉，缓缓走到近前，厢房内有一阵好闻的檀香，她并不排斥。
“叶姑娘，请。”余非迟为她倒了一杯茶，随意朝着对面的木椅点点头。
叶如意却也没有客气，静静坐在对面。
“看来叶姑娘如今已经考虑好了，”余非迟挑了挑眉，“我就说，你这乡野丫头虽说固执了些，不讨喜了些，样貌也不甚好看，却还是很识时务的。”
叶如意静静抬眸盯着眼前的男人，他说这些堵死人的话倒是出口成章。
许是她久未回应，余非迟无趣的耸耸肩：“罢了罢了，便留几分情面好了。”
叶如意：“……”静默良久，她方才道，“我有说过，答应你的条件？”
余非迟挑眉：“叶姑娘这番性子的人，若是不应，岂会前来见我？”
叶如意轻怔，她从未想到，余非迟倒是了解她几分，她若是真的不应，决计再不会见他。
“叶姑娘能想通，我很高兴，”余非迟笑了笑，拿起杯盏饮了一口茶，声音却有些凉了下来，“只是还请叶姑娘回去告诉一声，我只是余家的纨绔二世祖，无需调查我！”
“谁调查你了？”叶如意蹙眉。
余非迟轻怔，眯着眼睛打量一眼跟前的女人，神色微变，却很快笑开，眉目间添了几分魅色：“我方才说错了，不过叶姑娘为何会突然答应我？”轻描淡写转了话头。
叶如意抬眸，仔细盯着眼前的余非迟，纨绔二世祖吗？
虽然他所表现出来的是这般，可是这话由他口中说出来，她却有几分不信了。
“怎么？难不成叶姑娘看我样貌英俊，爱上我了？”余非迟迎着她的目光，坦然一挑眉，说的调侃。
叶如意皱眉，最终转开目光：“只是余公子的条件太诱人而已，”她说，“希望余公子不要忘记，他日如意若有事相求，还请余公子出手相助。”
余非迟挑眉。
叶如意不忘补充；“你且放心，不违律法，不伤道义。”
“自然。”余非迟颔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叶如意眉心微凝，她不认为他是君子，不过看他此番模样，倒是真的相信他不会违约了，只是：“我能够问一下，你要我随你一同前去的，是何人的葬礼？”
且不说他带着女子去很是奇怪，若是她连谁的葬礼都不知，那岂不是极为诡异？
余非迟拿着茶杯的手一僵，良久方才低声道了句：“京城首富余长林。”仰头，将手中已有些凉意的茶一饮而尽。
京城首富？叶如意微顿，而后眉心皱的更紧，这不就是……余非迟的父亲？
她来京城时日不多，却也在街头小巷听了不少风言风语，传闻余长林身子本就老病，被他这纨绔二子更是气的一病不起。
这些传闻，众说纷纭。
不过，如今看余非迟这番态度，传闻看来并不全然准确。
最起码……方才提及到余长林名讳时，他言语之中调侃淡了许多。
……
秦御当晚回府时，夜色已经深了。
这几日老皇帝身子越发孱弱了，整个人精神都有几分不济，朝堂之上事务繁多，他也跟着忙了几日。
回到府中，坐在书房里，依旧如常听着宋七在报备着叶如意的事。
她这几日一直很老实，待在后院中，鲜少出门，可今日却又去见了余非迟。
自从上次，宋七说“叶姑娘孤零零一个人很是可怜”后，他便希望她能出去多走动一番，可是，她今日出门，他却又盼着她待在府中，最好永远别再出门。
“东家？”宋七看着不知走神到何处的男人，低低唤了一声。
秦御猛地回神：“嗯？”
“东家……如今既然还关心叶姑娘，为何不让叶姑娘知道？”依宋七的想法，东家每日再忙碌，也要听他报备几句，分明不像是不上心的模样，却为何……
被宋七这般一问，秦御也怔了怔，良久抬眸：“多嘴。”
宋七匆忙低头：“属下告退。”说完，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书房门被人关上，秦御收回目光。
为何不让她知道？
他伸手，轻轻抚向胸口处，虽不愿承认，却……在害怕。
越接近叶如意，那种杂乱的记忆便越发明显，他还有自己的事情未曾做完，可记忆中的那个他，却为了一个女人轻易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他不该这般……
若有了牵挂，便有了弱点。
心中骤然烦躁，秦御猛地起身，推开面前折子，走出书房。不知不觉之间，竟走到了后院。
偌大的王府，从来都只有他一人，他也习惯了这种孤寂。
如今……这处小小的院落门口，却有一盏小小的烛台亮着。
他静静走到窗前，一盏灯如一粒豆般，映在窗子上。
“王爷？”一旁，陡然一声低呼。
秦御转眸，正看见一个丫鬟拿着火折子从屋内走出来：“怎么？”他低声问。
丫鬟顿了顿：“叶姑娘夜里须得有些亮光，不然……便难入眠。”
秦御惊怔片刻，挥了挥手示意丫鬟退下，人仍旧站在窗外。
夜风还带着几分寒意，他身侧的手却紧攥成拳。
她变了很多，以往在“巷子深”那个小院子时，他有时深夜而归，她的房间漆黑一片，却仍旧睡得深沉。
是因为……那场牢狱之灾吗？
似乎，经历过后，她变了许多。
“好冷……”屋内陡然传来几声呓语。
秦御轻怔，上前凑近阑窗几步，这一次听得清晰许多。
“好冷……秦大哥……好冷……”声音越发微弱。
秦御本挺直的腰身一滞，屋内暖炉素来烧的旺盛，她却仍旧喊冷……
还有，那一声久违的“秦大哥”，怨恼凄婉……
叶如意，你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