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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离开了,秦三在其后相送着,直到离开,老大夫也不懂,这个年轻俊美的王爷,为何会突然脸色苍白到一字都发不出。
甚至……起身时将一旁的毛笔架带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门外的秦三察觉到不对劲,走了过来,才将他送了出去。
书房之内,只剩下秦御一人。
他静静站在案几后,满眼茫然。
许久他方才伸手,摊开了面前的画卷。
画卷之上,一袭嫁衣的女人站在那儿,眼中似带着一滴泪,摇摇欲坠。
其实,当初他画下这幅画像时,脑海中想的却是她穿着嫁衣对他笑颜如花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何,落笔之后,便成了这番样子。
她那日,站在喜堂里,小心翼翼的要他不要离开的模样。
伸手,轻轻抚着画上女人的眼下,似要将那滴泪拂去一般,可触到的只是冰凉的绢布。
他指尖微颤。
“东家,您没事吧?”秦三已经送老大夫出府,派了马车将他带回驿站,便马不停蹄回了书房,他总觉得东家有些不对劲。
秦御抬眸,眼神很是平淡:“本王能有何事?”
“……”秦三一滞,没说的是,东家若真的无事的话,便不会自称“本王”了,这二字,似乎是他处于极度防御时的称谓,“东家……”
“去外面候着,没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书房半步!”秦御猛地作声。
秦三望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毛笔,最终颔首:“是。”转身走了出去。
秦御仍旧静静站在案几后,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画卷上,好久,他本挺拔的腰身却骤然添了几分佝偻,站在那儿,脸色越发苍白。
老大夫说:那日,叶如意去他那儿探了孕脉。
那夜,他们真的有了肌肤之亲,她却在喜堂上欺骗了他,说“没有发生任何事”。
老大夫还说:叶如意那日,是想求一副堕胎药的,可终究因着太伤身子,被他建议过段时日,以观后效。
堕胎药……是啊,那时他将她弃在了喜宴之上,让她沦为了众矢之的,他从不敢想她是如何熬过那端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她不想要他的孩子也是应当的。
老大夫还说:他入京城那日,叶如意搀扶着他上马车时,他不经意触到了她的脉象,身子似受过重创,只是时间太短,难以探得清楚。
身子受过重创。虽不知是何重创,可是……可是女子的身子,经受重创的的事又能有几桩?
还有……
前几日,她高烧不退时,府上的大夫前来号脉,那副纠结的模样,以及自语说“号错了”的神色,还有……她不让他请御医,只让那个认为自己“号错”的大夫来替她治病的奇怪举动……
以及……她在牢中住了四个月,为何出了牢狱之后,便极度怕冷?
她莫名的每夜须得点着蜡烛,否则难以入睡?
夜里折磨着她的噩梦……
曾经那些被忽视的细节,在此刻突然一并涌入他的脑海之中。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如巨石一般,沉重压在他的心口,沉闷而灼痛。
他做了什么?她又经历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说,他便什么都不问,以为将她困在京城,困在王府,满足了自己的心,抚慰了莫名出现的那些记忆,便足够了。
可是……
可是!
秦御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呼吸似都有些困难,他猛地直起身子,推开一旁的阑窗,外面带着几丝凉意的清风吹来,他却仍旧觉得心口胀痛。
目光不经意落在窗外那棵歪脖子树上,他静静望着,恍惚之中,仿佛看见她站在树前,对他说“我守着你”的模样。
那时,他成宿成宿的难以入眠,可是如今想来,她亦是!否则,岂会大半夜仍旧前来?
心口处,如同有人拿着一把钝的生锈的刀子,却一下一下的划着心上的血肉,很痛,痛的他腰身都有些直不起来了。
突然很想见她。
转身,想要去酒馆,却又猛地停下脚步。
今晨,他才对她那番恶劣的态度,并看也没看她,径自离开,她定然是不愿见他的吧?
入夜吧,他想,等入夜了,宋七便会驾着马车将她带回来,到时,他便能见到她了。
一下午的时间,他再没有忙旁的事情,只是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风景,神色怔忡。
秦三进来送午食时,便看见他在那儿站着,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想来和那个老大夫与叶姑娘有关的,轻叹一声,并未多言,将午食放下便转身离去了。
就这般,一直待到夜色暗淡。
秦三进来送晚食时,窗前的人影仍旧僵立在那处,午食更是丝毫未动。
“东家。”秦三终未能忍住,出声打破沉默。
秦御的背影一动未动,只是此刻,门外一阵清风吹进,吹得他青丝浮动,衬出几分寂寥。
“您一整日未曾用食,多少吃一些吧。”秦三劝着。
“……”秦御自然是不会应的。
秦三垂眸思索片刻:“东家,叶姑娘定也不愿看你这般折磨自己的身子。”
提到叶如意,秦御的眸终于有片刻的动静,可下瞬,却又僵住。
她不愿他折磨自己的身子,可是……他曾间接害她折磨了自己的身子啊。
“宋七呢?”不知多久,秦御突然作声,一下午未曾言语的缘故,声音有些喑哑。
秦三一滞,眉目迟疑,如今已到晚食时分,可宋七始终没回来,叶姑娘也未曾回来,他这才送来了晚食。
秦御转身,看着秦三,再次问道;“宋七呢?”为何如今已经入夜,他还未曾归来?
秦三垂眸,硬着头皮道:“宋七尚未……”
话没说完,便听见门外一阵急匆匆脚步之声传来,紧接着,书房大门被人轻轻敲了敲,门外的守卫声音传来:“王爷,秦总管,宋护卫回来了。”
话落,秦三几乎立刻察觉到东家身躯一僵,抬眸望去,却见东家脸色微白,眼中似有期待,又似有几分惧意。
他轻怔,从未看过东家这般矛盾的模样,抬头对着门外道:“宋护卫进来。”
“是。”书房门被人轻轻打开,宋七走了进来,却只有他一人。
秦御目光徐徐落在宋七身上,又转到他身后,方才眸中的情绪全数消失,唯余一片漆黑死寂。
“叶姑娘呢?”秦三见状,飞快走到宋七跟前问道。
却见宋七满眼为难,看了眼秦三,又看向秦御,微微摇头道:“启禀王爷,叶姑娘说……芍药姑娘搬去姜如风的院落,后院有空屋子了,加上酒馆这几日忙碌,以及……王爷可能会不愿见她,这几日,她便宿在酒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