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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就这一个独苗子,薛王氏唯恐他有什么事情, 忙拜托王夫人把马道婆请来。
可巧, 马道婆刚去别的镇子为人祈福, 说是之前就约好的,若不是封城,一早就去了。问回来的时间, 紧赶慢赶也得约莫后日。
薛王氏气的边哭边捶薛蟠的肩膀,“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即便不嫁祸给别人, 你也可以扔了, 到时候官兵问起来,你说不知道便是。满屋子的人,官兵怎么会晓得是你扔的。偏你这孩子实诚, 竟给吞了下去。那玩意儿是能吃进肚子里的吗?”
薛蟠此时也有些怕了, 哭丧着脸看着自己的肚子, 仿佛怀了个鬼胎似的。
“那、我现在把它弄出来?”
“你说弄出来就能弄出来啊!”薛王氏伤心道, “那马道婆也是的,偏偏这时候出京。若能晚一会儿, 咱们也可以把人给拦下来。这事儿还又不能找旁人,万一这两天你出了事可怎么好?”
“没、没这么严重吧。”薛蟠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要、要不我去喝点泻药,把它给排出来?”
“就这么办!”薛王氏也不哭了, 积极响应道, “我现在就去找大夫开些强劲泻药。所以这两日你哪儿都别去了, 等把那玩意儿拉出来再说。”
薛蟠摸摸肚子, 愁眉苦脸的点了点头。
泻药很快端来,薛蟠闻着那苦苦的汤药,一捏鼻子,一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满嘴的苦味,薛蟠恶心的都想吐了。
薛王氏忙劝慰他,“尽量忍着。咱们争取第一次就成功,就不用再喝第二碗了。”
薛蟠苦着脸点点头,摸着肚子耐心等待。很快,腹中就翻山倒海起来。他迅速跳下床,直奔马桶。
药效果然十分厉害,薛蟠几乎每隔半个时辰就要跑一趟,最后整个人都虚脱了,只站着腿脚都打颤。
薛王氏急道:“还是没有吗?”
薛蟠摇了摇头,扶着墙慢慢走到椅子旁坐下。
薛王氏急的在屋里团团走了两圈,“不该啊,这么长时间怎么会还没有效果?”又走了两圈,她跺了跺脚,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既然如此,那就再喝!”
薛蟠跟被雷劈了似的,“还要喝?”
“听娘的,再喝。”
薛蟠是个孝子,薛王氏决定了的事情他很少会拒绝,因此,即使再不情愿,也捏着鼻子又喝了两碗。结果就是,薛蟠虚弱的躺在床上快奄奄一息了。
薛王氏坐在床边快哭成了泪人,嘴里念叨着,“都是娘害了你啊!儿啊,你可不能有事……”
闻讯赶来的王夫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宝玉他干娘后日就能到,你何苦让蟠儿受这个罪。泻药喝多了也会出人命啊!”
薛王氏抹着眼泪,哽咽道:“我这不是想让蟠儿早摆脱那玩意儿吗?谁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而且你当时也默认了,可没劝过我一句。”
“我那不是以为只有一碗吗?谁想到你竟又给他喝了两碗。”王夫人其实连一碗都不同意。但薛蟠是薛王氏唯一的儿子,她若劝阻,万一薛蟠真的因‘血珍珠’死了,她可没法赔薛王氏。
又请来大夫,重新熬药,一番折腾后,薛蟠一条命去了半条命,薛王氏心疼的又连掉了两天的眼泪。
貅宝等人在一旁看戏,好不乐乎。
贾赦和张氏知道王夫人、薛王氏和薛蟠想用‘血珍珠’暗害贾琏与王熙凤后,都快气炸了,磨刀霍霍的想要报复回去。谁想他们还没来得及采取措施,薛蟠就已经被薛王氏折腾的没了半条命。
贾赦和张氏特地去慰问了一番。回来后,二人都挺满意,表示暂时不报复了。
貅宝有些惊讶,“真不报复了?”
贾赦很大度的点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知道他过得不好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等他养好了身体再说。”
貅宝愣了愣,“……好气度。”
贾赦也觉得自己品德高尚,否则他给薛蟠的药里下个巴豆,薛王氏就真的可以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以德报怨,说的可能就是他这种人。
“对了。”貅宝忽然想起一事,“那马道婆是什么人,听起来似乎有些能耐。王氏竟愿意让宝玉认她做干娘,真有这么厉害吗?”
原主的记忆中倒也有这么个人,只是原主从未与她有过往来。只知道这马道婆是尼姑庵中的女执役者,说起话来开口‘阿弥陀佛’闭口‘菩萨保佑’,经常劝人行善积德,多施舍一些香油钱。因这马道婆能说会道,又长着一张慈善和气的面孔,许多权贵人家的女眷都邀她到府上做客,除了贾府外,南安太妃、锦田侯夫人也都是马道婆的老主顾,据说,只南安太妃每月就要供给马道婆四十八斤的香油钱。而贾母为了贾宝玉,也在马道婆的劝说下供奉大光明普照菩萨,每月固定给些香烛香油钱,保持佛灯不熄。
原主不是没想过跟马道婆打交道,只是马道婆理都不理原主,话里的意思无外乎是原主跟佛祖无缘,再如何求神拜佛也都是浪费时间,原主还遗憾了好一阵子。
现在貅宝回想起来,原主哪是与佛祖无缘,而是没钱添香油罢了。跟马道婆打交道的,几乎都是出手阔气的人。而原主是出了名的抠门,连下人的钱都会想办法克扣,又哪里会拿钱孝敬佛祖。依照原主的想法,她只要给佛祖磕三个头就足够了。马道婆清楚原主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根本不想在她身上多花费时间,随口编了个理由就把原主打发了。不过,马道婆也是个厉害的,找的理由真让人挑不出错来。如果原主知道马道婆是因为她没钱才不理会她的,肯定早就恨死马道婆了。
贾赦想了想,“马道婆……确实有点本事。据我所知,什么闹鬼、被鬼缠上之类的,都可以被她轻而易举的解决。不仅如此,我还听说……”他忽而压低了声音,“她还能帮人做法完成心愿。”
张氏诧异,“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个人?她当真如此厉害?”
贾赦点点头,“要不你以为老太太她们为什么这么信她?真当老太太她们是无知妇人么?那马道婆大约十年前来的京城,你不晓得也不奇怪。她原先也就在普通人家里走动,后来有了名气,才成了老太太等人的座上宾。不过如今看来,这老货也不是个好东西。明知道王氏想拿‘血珍珠’害咱家,她还助纣为虐,也不怕报应!”
张氏冷哼一声,“她既然做得出来,又岂会怕报应二字!只是没想到王氏身边竟有这种人存在,我们日后一定要小心,别着了她的道。”
贾赦不以为然,“怕她做什么,你忘了咱们这边有谁了!?”说完,他对貅宝讨好的笑笑,“连那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都不是你的对手。区区道婆而已,我相信你肯定可以轻松解决。”
一点小事,貅宝并不放在眼里,点点头道:“放心,她只要敢来,我就让她横着出去。”
马道婆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刚到家门口,就被一直守在那里的薛家下人请去了贾府。
薛王氏看到马道婆就跟落水的人遇到稻草一般,似乎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马道婆,你可来了。快来帮看看我家蟠儿如何了?”
马道婆看了眼还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的薛蟠,闭着眼睛念念叨叨了会儿,才皱着眉头说道:“不好不好,薛大爷这是被促狭鬼缠住了。”
“促狭鬼?”薛王氏大惊,“蟠儿难道不是因为腹泻过度才变成这样的吗?”
“腹泻岂会变成这样?”马道婆睁开眼睛,“若不及早将那促狭鬼除去,薛大爷只怕很快就会被带走了。”
薛王氏扑到薛蟠床边嘤嘤哭了起来,“我就说那玩意儿吃进肚子里肯定会有影响。现在可不就把那脏东西引来了吗?这可怎么办才好,喝了那么多泻药都排不出来,难道真要一刀子下去,直接拿出来不成?”
马道婆问道:“莫非薛大爷吃了什么脏东西?”
王夫人叹了口气,将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一下,“若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想到泻药。可惜,半点效果都没有。”
“怎么可能会有效果?那东西又不是普通玩意儿,哪有这么容易就脱身的。”马道婆一脸的不认同,“你们可知,那种有邪气的东西是最难摆脱的。我以前就见过一邪物,即便把它扔的远远的,它第二天都会出现在你的床头边上。”
王夫人和薛王氏一听,毛骨悚然。
王夫人强作镇定道:“这东西应该没那么邪门吧。琏儿的不就已经成功扔掉了吗?”
“他那是接触的时间不成,又不像薛大爷这般。你们想想,那玩意儿是怎么来的,用人的血浇灌出来的。它如今嗜了薛大爷的血,又怎会轻易离开?有它在,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可不就来找薛大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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