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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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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关重大, 贾赦哪敢随便答应。
    陈昊原倒没有难为他,只说若不愿意, 他还有别的法子让人知晓他是废太子遗孤。到时候即使那些人不清楚他与废太子长的很像, 应该也会斩草除根。
    这话明显不是在跟贾赦说。
    贾赦于是任劳任怨的传话给皇帝。
    皇帝考虑许久,终于同意陈昊原恢复面容。毕竟不同意似乎也没有好的法子阻止,总不能把人软禁或打晕吧。
    然后,贾赦又给皇帝禀明了秦可卿的事情。
    贾敬如今就是一白身,没有进宫的资格。不过贾赦一早就让他等在宫外的马车里, 皇帝宣他入宫,倒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贾敬已经退去了那穿了足有二十年的道袍,换上了中规中矩的衣服。若非他早早就将爵位传给贾珍,他现在理应身着一等神威将军的官服才是。
    贾敬是来为皇帝解惑的。
    不过,他自己也不清楚秦可卿为何会出现在养生堂里, 但后来秦可卿被秦业收养,应该纯属巧合。而他之所以会知道秦可卿的身份,是因为有回秦业带着秦可卿去道观烧香祈福, 又因他与秦业有些交情,秦业知道他在道观里修行,便带着秦可卿拜访他。当时, 那玉佩正挂在秦可卿的脖颈上。
    番邦进献玉佩之时, 他也在场,并亲眼目睹过那玉佩的神奇之处, 所以印象深刻。不过他不确定秦可卿的玉佩是不是同一块, 于是骗秦业说要给他们祈福, 需要借那玉佩一用。秦业为人老实,没有多想。因此,他顺利的躲在屋里验证了玉佩的真伪,同时猜到了秦可卿的身份。
    秦业官职低微,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不晓得有这么一枚玉佩。而他认识的人中,除了贾敬这个已经辞官的昔日的京营节度使外,就再没有高官权贵了。再加上秦业思想守旧,年纪幼小的秦可卿大多数时间都被拘在府里,是以,虽然秦可卿一直带着那玉佩招摇过市,但除了贾敬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发现。可时日一长,却不一定了。
    秦可卿那时候虽年纪尚小,但却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之后肯定一家女万人求。万一嫁给哪家权贵,或被权贵注意到,然后再注意到那玉佩,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他就以看着秦可卿十分欢喜、与他的亲孙贾蓉年纪正合适这个理由,与秦业定下了亲事。
    说到这,贾敬跪地给皇帝磕头认错,表示他很清楚对皇帝知情不报是重罪,更何况还涉及到废太子,更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只是他一直不认为废太子会做出谋逆之事,也不相信废太子是死在山贼的手里,未免废太子‘唯一’的血脉遭遇不测,他才不得不隐瞒秦可卿的身份,并大着胆子为自己的孙子求娶。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单纯的不希望废太子断了血脉。
    皇帝十分感慨,不仅没有怪罪贾敬,还对他大加赞赏。
    贾赦虽然有些羡慕,但却没有半点的嫉妒之情。说句老实话,在当时的情况下,贾敬隐瞒秦可卿的身份并且还将他聘为自己的孙媳妇,真的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现在看起来贾敬走了大运,但若那时候被发现,或者四皇子等其他皇子当上新皇以后发现这件事情,都会给府里带来巨大的灾难。贾赦严重怀疑,警幻所谓的天命中,贾府之所以被抄家,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藏匿废太子遗孤,否则,京城作恶的纨绔不知多少,新皇怎么会突然对他们动手。
    当然,如果废太子有朝一日能够沉冤昭雪,贾家立马就可以翻身成为皇亲国戚,身份地位一下子就不同了。就跟赌博似的,而贾敬就是赌徒,把一家子老小的性命全都压在了上面。好在,他赌赢了。
    皇帝暂时承认了秦可卿的身份,只是还需要滴血认亲以及去养生堂探查下秦可卿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先前他已经偷偷与陈昊原滴血认亲过,再加上玉佩与陈昊原的长相,还有那侍卫的供词,已经可以很确定陈昊原的废太子遗孤的身份。不过秦可卿是女子,倒不需要太过谨慎。但如今情况特殊,还是不公布秦可卿的身份为妙。万一日后发生什么……就如贾敬所说,废太子还可以有一丝血脉留在人世,不至于断了香火。
    之后,皇帝又与贾敬聊了许久,最后问贾敬修道可修出成果来了?
    贾敬笑着表示,经过多年的修道,他以事实证明,修仙问道都是糊弄人的,当不得真。
    皇帝了然的点了点头。
    贾赦在旁听的一头雾水,不明白皇帝为何要问这种问题,莫不是有了修道的念头。
    这倒很有可能。当皇帝的差不多都希望长生不老。如秦始皇汉武帝那样牛的人物,老了也在寻求长生不老之术。如此就好解释了,皇帝为何会突然揭露陈昊原的身份,原来是想修仙问道了。
    不知贾敬的回答有没有给皇帝当头一棒。说实话,贾赦还是很希望皇帝继续坐在龙椅上的。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没了就太可惜了。
    出宫后,贾敬也不回道观了,直接回了宁府,惊呆了府里所有人的眼睛,尤其是贾珍。
    贾敬不在府里,贾珍就是府里的土霸王,‘万万人之上’,贾敬一回来,贾珍就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看起来不过是从‘大当家’变成了‘二当家’,但其中的差别却有如天跟地。
    贾珍当家的时候,可以随时随地的在府里花天酒地白日宣淫,而贾敬回来,他哪里还敢做这些事情。说起来,贾敬当家之时,宁府的家风还算不错,贾珍在府里也老实的跟鹌鹑似的,连丫鬟的小手都不敢随便摸。可贾敬一住进道观,且似乎不会再回府后,贾珍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宁府变得乌烟瘴气,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因此,已经过惯了快活日子的贾珍十分不愿意贾珍回府,一两日勉强可以忍受,但时日一长就不行了。
    贾珍于是伺候前伺候后,试探的询问贾敬何时回去,需不需要他派人去道观通知一声。
    “不必了。”贾敬吹了吹杯里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口茶水,“我离开前已经说过了,再不会回去,日后我就留在府里面了。”
    “……”贾珍如遭雷劈似的,忙道,“可是道观里哪个不长眼的得罪老爷了?老爷只管告诉我,我定会为老爷出这口恶气。老爷如果不喜欢那家道观,儿子可以再给您找一家更好的。其实儿子早就觉得老爷待在那种小道观里实在屈才了。”
    贾敬放下茶杯,余光睨着贾珍,“你似乎很不希望我回府里面?”
    贾珍赶紧摇摇头,“当然不是,儿子其实早就盼着老爷回来了。只是老爷一心想要修道……”
    “今后不会了。”贾敬淡淡的打断他道,“府里面乌烟瘴气的,我哪里能静的下心修道。自今日起,这府里也该整顿一下了,省得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就连你媳妇那来打秋风的娘家人都敢对当家主母使脸子耍威风。”
    贾珍误以为贾敬是因为尤二姐尤三姐回来的,在心里暗骂一声,舔着笑脸道:“老爷有所不知,两位妻妹同岳母早已去了别处,不在府里了。”
    “那便好。”贾敬点了点头,“不过府里该整顿还是要整顿。首先要整顿的,便是你了。”
    贾珍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
    门外,尤夫人急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又问秦可卿,“蓉哥儿媳妇,人还没来吗?”
    秦可卿回道:“太太先别急,这一来一往总需要时间……”
    “别急,你叫我如何别急!?你听听屋里的声音……”尤夫人眼睛更红了,“老太爷多年没有回府,谁知一回府就对老爷用上了鞭子……老爷养尊处优的,哪里受的住这个?蓉哥儿,蓉哥儿媳妇你们说,老爷究竟做了什么,竟然惹得老太爷发这么大的火。”
    她话音刚落,又一声“啪”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破空声,响亮异常。紧接着,贾珍凄惨的嚎叫与求饶的声音又大了许多。
    贾蓉听的心惊胆战,结结巴巴道:“回太太,我这阵子一直在家养伤,并不清楚。”
    尤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也不知是不会犯了太岁,先是老爷被赦大老爷打了一顿,紧接着你又挨了几十板子,如今老爷又被老太爷抽鞭子……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贾蓉心有戚戚的点点头,到现在他的伤都还没好,随即他又想到,贾敬抽完贾珍鞭子会不会再来抽他一顿,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可卿却觉得贾珍被抽一顿鞭子其实挺好的,也确实该有个人来收拾他了。贾珍做的那些事情,她这个儿媳妇都厌烦的很,更不用说外人了。但因她是儿媳妇,连劝都不可以,只能在一旁无可奈何。
    如今总算有个人可以制住贾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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