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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兰苑。
这是慎王府“梅兰竹荷”中的四苑之一,珍儿暂时住在这里。
楚璃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屋里悦耳的琴声,这声音让人瞬间便安宁了下来,仿佛尘世再多喧嚣,听者都可以不受其扰。
等曲子完毕,楚璃这才走进院门。
“阎先生,”珍儿揭开门帘迎出,笑问:“阎先生怎么有空,不是说这几日在查案子么?”
“王爷让我休息。”楚璃一边打量被珍儿重新布置的依兰苑,一边和珍儿附和:“你的伤怎么样了,我看你精神好了很多,想必恢复良好。”
“我很好,谢先生关心!”珍儿向楚璃福身,恨不得跪下谢她搭助之情,这双眼本就星河欲滴,此时沾了些泪,显得更加明净璀璨,好生动人。
楚璃受不了女孩子太客气,尤其珍儿这样水嫩的,忙扶她起身,“有什么可谢,我举手之劳罢了。你姐姐帮过我,临终前托我重任,我本该拼死帮她达成心愿,可是……”
“先生别说了,”珍儿掩着面,怕难看的哭相被阎少君看见,“姐姐是个可怜人,那时她拼尽全力收集证据,想靠慎王扳倒裕王,终究是可惜了。”
珠儿有证据,但线索写在了水田衣上,那时楚璃只见到几个字便让李宏源拿走,衣服被毁,线索或许随大火烟消云散,或许只掌握在皇上手里,因此他们才会有今天的束手无策。
“你和珠儿很像,外柔内刚,都是好姑娘。”
“不敢当。”
“你……”
“阎先生!”
忽然有丫环奔走喊道:“刑部来人了,说要抓嫌犯!”
楚璃一点也不奇怪,昨晚她被污蔑对姑娘意图不轨,还和楚振庭大打出手,楚振庭是那种要么不发威,发威就要咬死个人的性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不急,”楚璃假装一脸轻松:“瞧把我们府上的姑娘给吓的,”她负着手对珍儿道:“我稍后再来看你。”
仿佛心上长了个爪子,一句话就将珍儿挠得心花怒放,
“好。”她脸面一红,声如蚊蝇地应着。
楚璃大步离开依兰苑。
却不知,珍儿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身上。
今天登门的是刑部衙役,由万四捕头带队。
慎王府今时不同往日,搁以前,谁敢不经王爷召唤就敢登门的?
毕竟没落了,盛景元也处在灰暗地带,这条破船随时可能倾覆。
“阎少君在哪,快出来受捕!”万四是个粗鲁人,进门便扬起嗓子喊,“本捕头怀疑你昨夜迷晕少女,意图不轨,跟本捕头回衙门一趟!”
楚璃掏掏被他吵疼的耳朵,“真是人心不古,眼见着慎王府失宠,是个玩意的都能在这里大呼小叫了么?”
万四人高马大,却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在刑部多年,早混成了一根老油条。
“你只是慎王面前一个跑腿的,本捕头接到苦主报案,来捉拿嫌犯有何不妥?”万四说着便抽了刀,“兄弟们,给我上!”
“是!”
“你敢!”楚璃站在门前不动,端着架子指着万四的鼻子骂道:“慎王府的匾额一天挂在门头上,你们就得敬它一天,今天你们若敢进来,别怪王府的人手狠!”
“嘿!我看你是真敢假敢!”万四抓人可是李宏源的意思,出事了有大人顶着,他自然不惧,刀一挥,嘶声吼道:“给我抓!”
妈呀,真敢进!
楚璃好女不吃眼前亏,折个身,撒腿就跑!
在楚璃往府里逃命的同时,两名丫环带着两名侍卫上前挡住万四的人马,边挡边喊:“先生快跑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昨晚那一场分明是局,李宏源和裕王他们明摆着要将她整死,落在李宏源手里什么下场,脚趾头也想得出来。
楚璃马不停蹄地跑回后院,却听见了马蹄声,寻声看去,竟是珍儿!
“先生快上马,”珍儿急道:“他们的人会越来越多的,您先避避风头再说,如何也要撑到王爷回来。”
远处,衙役们的喊叫声正在逼近。
楚璃没有多想,踩着马蹬上马,接过珍儿手中的缰绳,一夹马肚喝道:“驾!”
一人一马从后门离开王府,珍儿为免楚璃被人认出,还特意用自已随身携带的小妆盒,给她扑了点儿粉。
楚璃不由惊奇,珍儿和珠儿的应急手法如出一辙,不约而同地把她当成姑娘。
而珍儿也重新编了个发型,竟一时判若两人,街上人来人去,想骗过衙役的眼睛并不难。
但楚璃却注意到,珍儿的眼睛一直在四顾,问她在看什么,她说看有没有衙役追来。
可楚璃却直觉,她似乎并不是在担心衙役。
更像在找人?
离开王府半个时辰后。
经过烟巷。
前面突然出现一队打手模样的男子,大约十七八人。
“阎少君,跟我们走一趟吧。”
楚璃戒备地看着那些人,又顾了珍儿一眼,将她往身边藏了藏:“你们什么人?”
“刑部捕快,”为首的灰衣男子大摇大摆地走向楚璃,把他的刑部令牌亮在眼前:“我们受上峰的命令行事,不要让我们为难才好,否则……”
“戗——”
灰衣男子话落,一排长刀出鞘。
“我们有权力,将你就地格杀。”
楚璃将他们打量了一遍,一身脏乱的衣裳,脸面黑到发亮,头发仿佛一个月没有洗过,他们的手看起来异常粗糙,像乞丐,却又比乞丐多了许多硬朗,一看就知道他们受过严格训练,不是流浪汉和乞丐可以相比的。
但楚璃敢肯定,他们不是刑部衙役。
正是因为这副派头。
他们至少潜伏地乞丐群里数天以上,衙门的潜伏不可能这么密集,他们会被打散,分发到不同地方,再说,他们的皮肤异常粗糙,和刑部里的官老爷们相去甚远,他们更像长年累月奔袭在风沙骄阳下的骑兵,或者马匪。
相比于士兵,她更倾向于贼人。
“看样子,我是跑不了。”楚璃眼珠子动了动。
巷子的首尾都被对方的人堵实,简直插翅难飞,她没把握召唤阎少君的功夫,根本不能和他们对抗。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