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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
楚璃后背一凉,似乎有寒风嗖嗖地吹了进去,她紧张地挺了挺背,放松了一些才迈步进帐。
一进帐,就见坐在位首的盛景元,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已。
“殿下,”楚璃低下头,用俩根食指扯一下嘴角,扯出一抹微笑,顶着雷上前道:“恭喜殿下得胜回来,想必您已经把那帮人打得落花流水了,殿下威武,不出手则矣,一出手放倒一片,贺喜殿下了!”
“现在是嘴贫的时候么?”盛景元身上还带着血腥气,脏污的衣服还没换下,脸上被溅的血点也还没拭去,一身的肃杀之气。
看得楚璃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此刻盛景元的样子,像极了三年后的他。
冷血肃杀,不苟言笑,是一个只需要往那儿一站便能让空气陡然降温的存在,但就是这样的盛景元,曾让她一度陷落。
自然盛景元冷血的那一面从来不会针对她,可她却曾亲眼见过,盛景元将一名跟随他十年的老将用尽极刑,剥皮实草,将他的对手,一个个斩尽杀绝……
楚璃身子一僵,脸上这才现了慌色,忙跪下道:“属下擅自离开县城,属下知罪。”
“为什么突然离开?”他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冷冷地质问道:“你一走,上官靖和王成疯似的到处找你,消息还传到了军营里,什么意思?”
“晴天白日的,我并不会有危险,殿下您请放心……”
“你放肆!”盛景元拍案而起,愤然下座。
“对不起殿下,”见盛景元越走越近,楚璃忙解释道:“因为他们也有别的事需要调查,我不想他们分心,这才单独行动……殿下您劳累了一个晚上,可要保重身体才好,我下次一定带着他们,不让再让您担心。”楚璃现在只想把脑袋埋进肚子里,吓得往后连挪好几步,刚才身子就已经僵了住,此刻索性凉了。
话落时盛景元已走到她面前,一双带着血污的皂靴进入她的视线。
空气如凝,仿佛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楚璃欲哭无泪,直想立刻逃出这个地方。
一种让人无处可逃的威压,正在她的头顶渐渐凝集。
“我以为,我为何让上官靖他们跟着你。”
他问得极其轻淡,却把楚璃听得云山雾罩,本想回他,因为殿下怕她受伤,但话到嘴边她又原样咽了下去,上州已在传阎少君和盛景元的“龙阳之好”,她更因此受到一个月的牢狱之灾,这种话,万万不能说。
“因为……”她想了想说道:“让他们跟在身边,可以向殿下及时反馈信息,让殿下了解县城一切,我们所做的一切,更是因为我一个人做不好事情,因为我傻(内心极度否认)……”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听他的声音似笑非笑,知道他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楚璃心下一宽,慢慢地抬起头,可惜对上的,仍是那副奇臭无比的脸。
还绷得相当紧致。
他弯着腰,一把捏住她的脸,弯着眼睛冷笑:“你如此之傻,是怎么混进军营的?”
“我……”
“你是怎么避开上官靖和王成的?”
“这件事……”
“你并非没有对上官靖他们打招呼,而特意避开他们,甚至设计甩开他们,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另有居心了。”他声音奇诡,每个字听起来都让人胆战心惊,“我让你守着县城,为何你宁愿违背命令也要离开?是什么重要的事,大得过我的命令,你的职守?”
楚璃本来脑子还算清明,然而根本顶不住盛景元的一通诘问,三两下就将她的思路搅成了一锅浆糊,什么心虚、害怕,全都写在了脸上。
眼睛也很快红成一片。她觉得,自已顶多还能撑他两个问题,再多一问就能把她给当场问挂了。
“为什么不说话,你出县城后,去做什么了?”
之所以胆大包天,是因为她根本没想过自已会出得来,回不去,原计划是跟师父追查狼蛛,等查得差不多了,就快马加鞭赶回县城,哪会想到她正好撞进了盛景元的手上?
至于出县城干嘛来的,她还真没想好,即便说了盛景元也不会相信,因为她没有条件支撑那个谎言,万一被这位英明神武的未来皇帝拆穿,她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
盛景元一喝,楚璃浑身抖了三抖。
“你要是再嘴硬,别怕我对你用刑。”
“殿下不要……”
“说。”盛景元甩开手,愤怒的力量,将她的身子带得扑在一边。
楚璃鼓鼓被他捏麻的脸,为了尽快过这一关,慌不择言地道:“因为……我想来军营看看,我想看殿下是怎么带兵的,想看常山的匪众长什么样子,想,我想……”
盛景元不以为是,冷嘲热讽地笑道:“所以,你想什么呢?”
楚璃紧闭眼睛,干脆死一把活一把就那样了,不管不顾地把头一偏:“我想殿下了!”
这么说行了么,您满意了没有,嗯?
还有话要问的么,您开心了么,嗯?
原以为盛景元会大发雷霆,指责她胡言乱语,没想到她话一出口,换来一片安静。
大帐安静如死,
像被突然抽空,整个大帐里,静到似乎能听见某人“砰砰”的心跳声。
楚璃埋头等骂,或者他一顿拳打脚踢,甚至被拉出去当众打死……可她等到的,只有安静。
不知捱了多久,当楚璃再看盛景元时,他已坐回到座子上,提着茶壶,将茶水一股脑往嗓子里灌。
楚璃不禁唏嘘,看来盛景元从回来到现在还没顾得喝上一口水,实在辛苦。
大帐里只有他们两人。一个远远地跪在帐中不敢吭声,一个喝完整壶水后静坐沉思,没有一个人先说话。
连等在帐外的人,都快要等不及了。
罗奕换上一身干净的月白色常服,抱着长剑,急得走来走去,想进,又怕碍了殿下的事。
赵贞也特意用胰子洗了脸,整得干净清爽,只有泛红的眼睛还在提示着,这位七尺男人不久前曾痛哭过一场。
“兵追回来了,我这就去跟殿下请罚。”赵贞说着便要进帐,罗奕伸手一拦。
赵贞:“为何?”
罗奕抱剑而立,冷声告诫:“你想真的挨罚,就现在过去。”
“为何呀?”
罗奕懒得解释,如果进帐合适,他早就进去了,还用等赵贞开这口?赵贞不知道内情,罗奕可是门儿清,里面安静这么久,必有情况,不管盛景元在秘谈,或在干一些机密的事儿,打扰他,就是送人头。
罗奕平时喜怒不形于色,话也极少,尤其跟自已不熟的人。他也是同情赵贞心切,这才昧着良心懒懒地跟他解释,“阎先生不仅是殿下的伴读,更是他的参谋,但在鹿山时先生遭人暗算,头脑不比从前,但殿下并未放弃他,仍在给他机会。这会儿,一定在跟先生商讨要事,你去了,不是讨殿下的嫌?”
赵贞听着觉得有理,认同地直点头:“你说的对。”
罗奕看着大帐不再说话,面上淡然,心里的担心可没有半点减少。
大帐。
实在受不了这种骇人的安静,楚璃终于鼓上一口气,试探地看向座上。
这时的盛景元正一手支楞额头,一手拿着书卷,静若处子,头面微俯。
“殿下?”楚璃叫了声,可是被叫的人动也不动,“殿下,没事的话我先退了?”
“嗯?”
“殿下您?”
盛景元这才抬起,懒洋洋地迎看过来,疲惫地揉了揉眼角。
并且打了一个哈欠。
楚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