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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猴子八成是洞里的头儿,在它表示明确抗议后,其它的七八只猴子也来了劲,众志成城地围上沈玉树,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想要东西吃。
最后还一致把目光放在了楚璃身上。
楚璃尬笑。
为免它们激怒下伤人,她忙把沈玉树放坐在地,磨磨蹭蹭地从身上掏出半块馒头,正是她刚才吃剩下的,另一只完整的她舍不得给,万一救兵不到,一个馒头会成为他们救命的口粮。
黑猴子利索地接下馒头,掰成一个个小块,分给它的小猴子们,但是半个馒头分不过来,黑猴想了想,又把目光看向了楚璃。
“真没有了,”楚璃讨好地笑道,指指它手上的馒头屑,“你别看只是一个馒头,皇帝的儿子都吃这个,唉对了,我可以给你一点咸菜。”
楚璃说着,真从身上摸出了一包咸菜,打开后,一只猴给了一块还没指甲盖大的咸菜块儿。咸菜是由萝卜腌制而成,吃起来咸脆爽口,十分下饭。
她一边递菜一边跟猴子介绍:“这个咸菜,也是皇帝的儿子爱吃的,俗话说的好,咸菜配馒头,越吃越有,能和皇帝儿子吃一样的东西,也是你们的荣幸了。”
“叽叽!”最聪明的那只黑猴听后身子一震,感觉瞬间到达了它的猴生巅峰。
还好猴子们没有继续掠夺,很快便平静下来。
等山洞里恢复安静,楚璃确实猴子不会来突然捣乱,这才把沈玉树扶到山壁前,让他靠坐。
黑甲上的血渍触目惊心,楚璃心里不是滋味,莫名地鼻子发酸。
“我来帮你看看吧,你需要重新包扎。”
正要动手在他脱铠甲时沈玉树却抓住她的手。
“你……”
楚璃想抽离,却叫沈玉树抓得死死的,天知道他一个重伤之人,在经过一系列的折腾之后怎么还有如此力气。
“阎少君,你在担心我?”沈玉树眼神虚弱,无力的眼睛强自撑着,好像随时会合上一般,但是在他看到楚璃脸上的惊慌时,他知足地笑了笑,“你在担心,没想到,你也会为我害怕。”
“啪!”楚璃干脆打开这只不安分的手,看在他是个伤患的份上,这才生生忍下,“少在这儿不正经,快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沈玉树吓得往后一缩,夸张地做出吃手的动作,“阎先生,你要吓死我了!”
“害怕就别啰嗦,快一点。”
沈玉树捏着嗓子,人都快要死了,还是一副二夷子模样,“嗯,好的~”
楚璃被他的调子瘆得发慌,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帮他脱了黑甲,才见他身上的白色里衣,已经被血水浸湿大半,看得她下意识背开脸面,紧紧地闭上眼睛。
等心情平复,她才解开沈玉树的衣衫,露出他狰狞的伤口。
这是剑伤,在腹部左侧。
“还好,不是很重,”楚璃根据自已的经验判断,伤口虽然可怕,出血量也不少,好在现在出血的情况已经止住。
不好的是,他的身上正在发热。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她尽快从沈玉树的里衣上撕下一只布条,准备先帮他把伤口裹住,却见那只黑猴子拿着一把草药。
椭圆型的叶子,茎短而粗壮,看起来十分眼熟。
楚璃似乎见过这东西,只是忘了它叫什么名字。
想起来了。盛景元受鬼医的影响,对医药一类的东西有些兴趣,以前在鹿山时她翻过盛景元的医书,从书上见过,好像将其捣烂或嚼碎,敷在外伤口上可以起到止血、消炎、杀菌的作用,如果在野外受了伤,这小小的草药能够用来救人一命。
“谢谢你,猴兄!”楚璃忙接下猴子手里的草药,也不管脏不脏,一骨脑塞进嘴里嚼,却被那种出奇苦味逼得不知所措,待嚼好后,她从地上捡起一块叶子,她将碎草药平铺在叶子上,再敷于沈玉树伤处,用布条扎起。
等她忙完这些,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再看沈玉树……
沈玉树正在凝视自已,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凝视,是刚刚开始,还是并未中止。
“应该会没事,你先好好休养,凡事有我。”楚璃转过脸去,把地上的果核果皮,还有草叶什么收拾了一下,让这片方干净了不少,她一边说话,一边找了个宽些的叶子,走向洞口。
洞口的垂岩处有水珠落下,一滴一滴,楚璃用树叶接下。
“听到士兵说的话,宁县的匪患确实不简单。”她若有所思道:“钱正失手,他们的下一步计划依然会进行,我必须想个办法,通知殿下眼前的情况。”
“你也不用太着急,”沈玉树斜斜地躺在石壁上,身子懒洋洋的,“你以为,长公主去莞平,为的什么?自然是因为得到了风声,知道那边可能会有大动静,提前去盯着的,相比之下宁县的乱很容易被压下去,只是,难免会有无辜百姓伤亡。”
“这也是殿下掣肘的原因所在。不同于两地交战的战场,官兵与匪徒的战场,从来都在百姓们中间。”沈玉树神态悠然,从来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儿瞬时消散,微笑着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急着去报信,现在士兵把我们看得紧,没准正在山下搜查,不如……”
“你放心吧,”楚璃看着树叶中还不到半口的水,黯然道:“在确定你是安全的之前,我不会轻易离开你身边。”
不会离开你身边……
沈玉树的目光又亮了一些,直觉心里的某处,正在被她轻轻叩动。
有她在,伤也不痛了,受过的苦也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了。
“你会留我身边的,是么?”他情不自禁地有些陶醉,眼中的笑意无法掩藏,“一直在我身边?”
楚璃总觉得这人奇怪,皱眉看着他道:“你?”
“我?”沈玉树正在等待夸奖,“我有勇敢,对么?我出言必行,对么?”
“不是,”楚璃冷笑,懒得听他贫,“我想说你很不要脸。”
沈玉树瞬间被万箭穿心,痛地捂上胸口嚎嚎。
“我跟你不熟,少跟我套近乎,”楚璃把树叶交给沈玉树,只给了他一个侧脸,冷声说,“把水喝了吧,你也应该休息了。”
沈玉树却只是噙着笑,别有意味地看着她的手,“啧,本来白白嫩嫩的手,没想到,也变成糙老爷们的猪爪子了。”
视线一侧,看在沈玉树贱兮兮的脸上,楚璃心里一恼,直觉把盛水的树叶“啪”一声盖在他的脸上。
沈玉树被凉水泼得猛一激灵,手在面前胡乱一拔:“你干嘛啊,我还没喝呢!”
“想喝,自已爬去洞口。”
楚璃不想再听说一句话,抱着怀,找个舒服点的地方靠着去了,她奔波一天一夜,到现在还没合过眼,身体疲惫至极,急需要补充睡眠。
衣服湿了,冷地很,但她顾不到这些了,闭上眼睛便要休息,但还是没有困意,想到上州城里的楚家,还被押在军营里的师父,想到宁县甘州的百姓、对她很好的长公主,因为甘州,所谓的匪患酝酿至今,一旦爆发,即是烽火连城。
可自已眼前的处境并不乐观,只她一人的话冲出雁荡山不难,但她没把握带着受伤的沈玉树一道冲围,而她一旦离开,沈玉树又会陷入危境,而且在这里藏身并不是长久之计。
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可能找到这间悬于断崖上的山洞,把他们瓮中捉鳖……
楚璃实在累极了,想着想着困意袭来,浅浅地睡了过去。
日偏西,常山军营。
盛景元未合眼,眼底已然充血,有些胀痛,还可以忍住。
他依然没有得到阎少君的消息。
赵贞跟他说,阎少君可能已经不在宁县了,但盛景元想不到人会去哪儿,她不像一个会把责任抛在一边,只顾任性行事的人,不会因为和他置气,就置任何事于不顾。
他让上官靖和王成带人寻找,将近一天了,一无所获,面对再凶悍的歹徒他都不曾心慌,独独这个人,叫他牵肠挂肚,他还得时刻提醒自已必须压下这种担心,一个皇子,对一个下人……这样过度的担心太不正常了。
口干舌燥,他喝下一整杯水。
今天他喝了不少,仿佛这些水,都解不了昨夜那小菜的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