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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儿，师父好辛苦才回来的，刚偷了一壶热水准备喝，”周未一脸惨淡地从门后走出。
他不知从哪弄了一身没有破洞的衣服，看起来还很体面，但一穿在他身上，立马将这衣服的弊端暴露出来——太瘦了。
“我从街上偷的，”周未跨坐在凳子上，想想就觉得自已过得很悲哀，“徒弟你离开军营后，去哪了，盛景元跟个炮筒子似的，他能放过你？”
楚璃给周未斟茶，看着他道：“盛景元不信我，我自已去追的沈玉树，我们都平安回来，但也多亏了慎王，他后来派罗奕去追我们，不然我们也够呛。师父，他为什么要把你放了？”
“我哪知道？”
“凭白无故的，应该不会放了你吧，留下你，能把你徒弟钓出来，为什么要……”楚璃说到这儿突然明白过来，“糟了，他会不会故意放了你，然后派人追踪，好把我挖出来？”
“噗！”
“……”
楚璃生无可恋地抹干脸上的水渍。
“那我这么一来，不是暴露了？”周未懊恼地直砸脑袋，“如果我们被抓个正着，盛景元一定会想方设法撬出你的身份，现在时机未到……坏了。”
周未认为的时机不是别的，是眼下的徒儿能独当一面的时候，至少她不会无意暴露，也不会因得知身份而惊怕到不知自保。
阎少君身上一大疑点正是她的身份，这也是楚璃认为最大的悬念，师父明明知道，却一直拒绝相告，每每想起，她便心头一沉，总觉得阎少君的身份，总有一天会把她给害死。
“不行，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我们提前对一下，免得到时候口供上有出入。”
楚璃心里暗喜：“行！”
周未深呼吸，鼓足勇气才道：“你的身份是一个秘密，牵连之广我都不敢说，十三年前我和鬼医去上京……”
“不然……”楚璃轻拍师父的手，微笑提醒：“您直接说我的身份？”
“我要先说鬼医……”
“没时间啦师父？”
“那个你的……”
“阎先生！”屋外有人叫道：“殿下让您赶快去大堂呢！”
正说到关键时候被打断，楚璃恼火地吼道：“等一下！”
周未却顾虑地伸队往外看，尽管房门关闭，低声问：“怎么回事？”
楚璃亦低声回：“杨瀚被抓了，我一会儿去审他，可能快到了。”
听到句话时，周未的表情忽然凝重起来，本来话到嘴边，又落寞地吞了回去，心情也随之沉落谷底，避开她的眼睛道：“你快去吧，别让殿下等着。”
“可我的身份……”
“之后见面再说，”周未拍拍她的肩，匆匆道，“为免被盛景元的人起疑，我要做一场戏。”
楚璃用目光询问。
只见——
周未一个倒飞把自已撞出门外，抱起一团东西撒腿就跑！
楚璃这才发现，刚才还放在桌子上的铜壶，不见了……
还趁势顺走了一只杯子。
之后惊叫声传遍县衙：
“快来人啊，县衙遭贼了！”
“……”
*
县大堂。
盛景元喝口茶，用不无调侃的口吻道：“阎少君，刚才听说县衙被盗了，你怎么看？”
楚璃道：“抓，我烦小偷小摸的人，他还敢偷到县衙头上，平常也就算了，今天什么日子？殿下亲临，他敢如此不给殿下面子。”
盛景元绷着脸色，连执杯的手指都带着些劲力，目光冷傲里带着锋芒，让人不敢迎视，没想到臭小子气性还挺大，到现在还跟他猪鼻子狗眼的。
冷冷地睨一眼楚璃，盛景元道，“小偷是该让人抓，大逆不道的人，更该抓。”
他又补充道：“我在说杨瀚。”
“可不是啊殿下，您说审，我就审。”楚璃一敲惊堂木，堂上一肃，“来人，带杨瀚！”
班头扯起嗓门，将命令递次传下：“传——杨瀚！”
“传——杨瀚！”
声音接连传去。
杨瀚在衙役的押解下，带着手镣脚镣上了大堂，被衙役压跪在地。
杨瀚倔傲地看着堂上，冷笑道：“没想到慎王殿下也在呢，殿下亲自审我，我死也死地很荣幸了。”
“你误会了，”盛景元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我只是看看罢了，本王才没那闲心审你。”
“呵呵，真有意思，”杨瀚贱兮兮地眯着眼睛，挑衅地看了他们一眼，“殿下连审我都没兴趣，更没有兴趣看我了吧，那您在此高座，又是为了谁呢？难道是为了这帮衙役们？”
盛景元寻思着，莫非今日出门踩着什么了，因此是个人都敢跟他叫板？
但有了楚璃的“珠玉在前”，杨瀚想惹恼他也并非易事，他非但不恼，瞧着还很舒心，“本王一不为看你，二不为看衙役，只为这一口茶而来罢了。”
“殿下贵为皇子，哪里能少得了你一口茶？”
“是啊，本王前几天吃多了咸菜，需要多喝些水解渴。”
楚璃这才慢吞吞地看向盛景元，满脸疑问——是她前几天给他的咸菜么？
“殿下可真有意思，”杨瀚被他逗得直笑，手镣“哗啦啦”地作响，“殿下你想看小白脸直说就是，前几天吃的咸菜跟今天你渴不渴有什么关系？”
盛景元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手指在镶着蓝釉的沿上抚了下，淡淡道：“本王在哪喝茶，爱去哪喝茶，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不等杨瀚嘴犟，盛景元催楚璃道：“别浪费时间了。”
“是。”楚璃向盛景元点个头，向堂下：“堂下的可是杨瀚？”
“正是。”杨瀚故意拖长声音，眼睛向左上角斜了过去，压根没正眼瞧她。
“你在常山制毒，于本年十一月初十，在罗镇毒杀士兵四十三人，是否属实？你……”
“正是。”杨瀚连辩解一声都不屑，没等楚璃问完成便抢着说是，一股脑地全部认了，“我不仅毒杀官兵，还和匪徒勾结，向他们提供毒药，我意图谋反，想把大凉颠覆！”
他越渐激动，额头上脖子上，手上，到处可见暴起的青筋：“我不仅痛恨官兵，还想把所有上位们全部弄死，把高高在上的天子拉下来，五马分尸！”
“你放肆！”盛景元忍无可忍地拍案而起，不等他下堂处置，身边的罗奕和上官靖已经抢先一步，押住杨瀚，上官靖更是二话不说，一个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顿时，这张恶毒的嘴肿成两倍，当场喷血，同时带出两颗断掉的牙齿。
“再敢胡说，当场杀了你！”罗奕绝不是在恐吓他，放在杨瀚肩上的手早已暗施内力，顷刻间能将他的骨头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