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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芷原本是高兴的，毕竟医生之前的话犹言在耳，说她爷爷命不久矣，但事实上他精神状态不错，说了很多话。
虽然每句似乎都在声嘶力竭，可这也说明他的身体情况应该没想象的那么糟。
只是下一秒，声音就突然没了，他双眼无神瞪着天花板，嘴张着。
颜芷瞬间倒抽一口凉气，探了探鼻息、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吓得跌坐到地上开始哭。
言格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都没看见人出来，就猜到大概出事，方推门进去便看见女人蹲坐在地上。
她可能听见开门声，所以就朝门口看了眼，随即又将脸埋入膝盖中，像个毫无生气的娃娃。
言格这辈子真没对女人说过什么软化，当然除了他那个亲妹子以外，他走到她身边将人揽入怀里，没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这种真的太老土，不是他风格。
他只道：“没事，还有我。”
颜芷像被刺激到，她忽然抓住男人手臂，用了极大的力道，她望进男人深邃的瞳眸里，“我、我一定不会放过颜鲲，是他害了我爷爷，也害了我！言格，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男人突然一愣，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当然，我的女人不能随便被欺负。”
颜芷没想到五年后的再一次见面，竟然就是天人永隔，她没有心力张罗葬礼的事，一切都由言格在打理。
原本是想将睿睿接到风城这边，但想到老爷子生前就不太接受这个孩子的存在，思量后便只能作罢。
深夜，一番纠缠以后，颜芷躺在男人怀里，不知是不是两人已经做过太多次，她不再像以往那么拘谨，甚至还有点引诱的意思。
尤其是今晚，言格原本担心她的身体状况，所以不敢太长时间，他想解馋后就作罢，没想到这妖精……
呵，他可是男人哪里经受得住这种诱惑？何况，他对她感情还不一样。
颜芷其实挺疼的，但她忍着，现在归于平静后那种痛感就更加强烈，她发出“嘶”地一声，换来的就是男人轻微呵斥声，“知道过了？刚才撩我的时候那骨子劲呢？”
这女人其实从来没变过，以前是骄纵任性，现在是倔强不屈。
人真正的性子不会一朝一夕被磨光，即便是花了五年时间。
颜芷埋首在他胸前，闷声说：“言格，你觉得我会是做生意的料吗？现在半个颜氏在你手里，如果……”
她抬起头来，脸上仍有点红，本该是柔情蜜意的模样，可她此时眼底尽是精光，“我进入颜氏可以吗？对付颜鲲应该还用不到你这把扭到，要不然我试试？”
她可是爷爷的亲孙女，身上流着他的血，总不至于太差。
况且，本来颜氏也该属于她的，若是五年前没发生那件事。
刚说完，她下巴就被男人抬起来，他带着审视的眼神看着她，“怎么回事，突然转性了？颜芷，既然你有这个要求，是不是也该告诉我原因，你爷爷的死刺激了你？”
颜芷并没有回答，她从男人怀里挣扎出来，往旁边侧过身，“我想回到以前。”
是的。
她想回到从前。
回到仍是颜家大小姐的时候。
以她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资格站在他身边。
况且，上次医生的诊断犹言在耳。
她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
这一些又是拜谁所赐？
不是颜鲲又是谁？
哦，确实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
那一大家子应该都有参与，所以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哪怕被按上心狠手辣的骂名！
言格收紧手臂将女人抱紧了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知道她突然变了，至少变得不再像不久前认识的那个跟他说话都会战战兢兢的女人。
——
一切发生的很快，至少对颜芷而言是如此。
她在颜氏两个月后，颜鲲就如一条丧家犬，他被架空、成了废物。
颜芷坐在办公室里正签署文件，颜鲲过来找她，一进门就妥协，“孩子，我们毕竟有血缘，血浓于水啊！你不能赶尽杀绝。”
女人抬头，就看见对方清瘦的都快垮了，她突然想起爷爷死前的画面，明明才两个月之前的事，却让她觉得恍如隔世。
她想如果爷爷看见现在的颜鲲，肯定是高兴的。
“呵。”颜芷冷笑出声，“血浓于水？爷爷还是你的亲生父亲呢，你又是怎么对他的？从你嘴里说出这种话，只会让人觉得恶心透了，更加厌恶你！”
颜鲲神色当场极其难看，颜芷慢条斯理欣赏着，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她这段时间跟言格接触久了，还是她身体里本来就流淌着这种邪恶的血液？
忽然觉得，看见自己恨的人如此，真是无比的畅快，特别愉悦心情。
“大伯是真想让我停手吗？”颜芷声音极轻的问。
颜鲲如临大敌，但想到自己马上就快一无所有，便硬着头皮说：“是，只要你说话，我什么事都答应你，只要别将我剔出董事会。”
“哦这样啊！”颜芷笑容清浅，“那你让李思华跟大伯母一起过来吧，我有话对她们说。”
“她们两个？”颜鲲不太明白，“为什么是她们？你要对她们说什么？”
颜芷神色突然一戾，“那好像不是大伯该关心的事，别忘记你现在的境况，只要做条乖乖听话的狗就行，其他的你不需要多问。”
乖乖听话的狗！
颜鲲不自觉攥紧双拳，他想只要自己有翻身的机会，一定要将眼前这女人生不如死。
颜芷太清楚他心里的想法，这种人伏低做小只是暂时，只要给他反扑、他一定又是个混蛋。
可她不会，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好，那我现在就去通知她们。”
颜鲲离开后，颜芷只觉浑身都是紧绷状态，反而刚才的那种松散感没了，像被一股无形力量包围——
一个小时后，颜鲲就将徐雪勤跟李思华带了过来。
两人看见颜芷现在的阵仗是完全不同的表情，徐雪勤虽然也有点害怕，但脸上是笑的，“芷儿，你现在真厉害，大伯母为你高兴。”
李思华却在旁边说风凉话，“呵，这还不是靠陪男人睡觉……”
“啪”地一声，她脸就偏到旁边，办公室气氛瞬间变得不一样。
李思华难以置信看着颜芷，抬起手戳着她脸，“你、你竟敢打我！”
徐雪勤也在旁边吓得不轻，刚才那一巴掌力道很重，李思华脸上很快出现五指印。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丈夫，见其满眼通红，似乎杀了颜芷的心都有。
呵，她突然想、如果自己这样被人甩一巴掌，他会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颜芷突然擒住她手指，似要将其折断，脸上挂着适度的笑，“婶婶，你以后要是再敢这样跟我说话，信不信我不是只是打你，嗯？”
李思华仗着自己有颜鲲撑腰常年在颜家作威作福，早就忘记她其实就是一个风尘女，她疼得眼睛发烫，“颜鲲，你就这样看着她欺负我？我可是你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是不是！”
“啪！”又是一巴掌！
李思华瞬间懵了，惊恐看向颜芷，“你、你疯了是不是？”
“是吗？”颜芷皮笑肉不笑，“我倒是觉得之前疯了五年，可现在好了。婶婶，大伯现在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还帮你？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吗？说我靠陪睡得来的今天，那你李思华呢？你陪睡这么久，最后还不如一只狗！”
“你——”李思华感觉自己要疯了，真的要疯了，可她并未完全失去理智。
刚才颜芷说的那些话，她都听清楚了，果然颜家还是变了天。
颜芷察觉到李思华脸上的表情，本来心里应该是舒坦的，可为何就是觉得不够，不够！
“大伯母。”她转头看向徐雪勤，眉眼温软，似乎与刚才的剑拔弩张判若两人，“我知道你一直恨李思华，这些年你应该没少受她委屈，你看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你想怎么样对她都行。”
“甚至是打骂都可以，出了事有我。”
徐雪勤确实恨李思华，特别是午夜梦回发现自己丈夫不在床上时，可那种恨往往是一时，冷静下来后情绪就会好很多，现在让她打骂李思华，她确实是做不出来。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这样做。
徐雪勤这样的反应在颜芷意料之中，她就故意刺激，“想想你这些年受的委屈，李思华应该没少挑拨离间，想想颜鲲又是怎么对你的？大伯母，你又何必忍让他们？没关系的，像他们这种恶人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天的收！”
李思华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怒道：“颜芷，你算那颗葱，凭什么说这些话！”
“滚——”颜芷反手就是一巴掌砸上去，“你又算什么东西，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嗯？我再不济，曾经也是颜家的千金大小姐，现在是颜氏的经理。而大伯母出身在高门，受的教育哪是你这种出身低贱的恶心女人可比？”
“李思华，这么多年你在颜家过得顺风顺水，是不是忘记你特么曾经是个妓女这件事？”
“……”
李思华神色从未有过的难看，不止是她、连带颜鲲也是。
两个都是聪明人，刚才那一袭话听着只是在羞辱李思华，其实目的是颜鲲，嘲讽他放着好好的妻子不珍惜，偏偏跟妓女纠缠不清。
下作低贱！
李思华连续被打了三巴掌，之前再盛气凌人，当下都已经没了气焰，除了发抖外，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一直沉默的徐雪勤倒是开了腔，“芷儿，我有点累，想先回去了，告辞。”
“大伯母？”颜芷有点不明白，她这样为她出气，为什么她脸上并没有多少愉悦的表情，“你……怎么想的？”
徐雪勤缓缓一笑，“芷儿，谢谢你，只是我……”
“只是你就是窝囊，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李思华突然说话，再次口出狂言，不清楚自己当下的情况。
她仍在说，不断说。
徐雪勤突然想起过往种种，她转身直接朝李思华脸上就是一巴掌，无比响亮的巴掌声瞬间在静谧办公室内炸开，犹如爆竹！
李思华已经说不清楚当下的心情，她将这些账都算在颜芷头上。
对，就是因为这个小丫头。
如果不是她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因为她回来才会这样。
颜芷，你会不得好死——”李思华没了其他办法就开始诅咒。
“你这样对我是因为颜炎那个窝囊废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有过那么一段。”她换上得意的表情，“说什么我们恶心？其实你自己也是。处处针对我，甚至想借着徐雪勤的手折辱我，说白了，就是你想自己心里痛快。”
“颜芷，你现在那个男人都知道这些事吗？要是他清楚了，你以为他还会对你好？”
“呵，李思华、原来你就这点道行。”颜芷现在都懒得跟她多费唇舌，“要是你这么认为就随你，反正你不会再是颜家人。”
“什么？”李思华吓得脸色苍白，“我不是颜家人？你在说什么？”
要是没有颜家，她该怎么活？她不要去过那种苦日子，不要！
她跑到颜鲲身边，拽着他的手臂，无比激动，“你不能不要我，不能啊！为了你，我做了不少事，你不能丢下我，而且五年前要不是听你的话，我怎么会……？”
颜鲲大声呵斥，“你给我闭嘴，现在就滚！”
但颜芷却听得清楚，李思华说五年前的事，就在颜鲲要将人赶出去时，她立刻出声阻止，“等等，你把话说清楚，五年前怎么了？”
李思华一时间也不清楚该怎么办，想了想并没有留下，而是真的离开，走到门口时才发现那处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正是言格。
她顿时笑得尴尬，“言、言总。”
一声颜总将原本紊乱的氛围变得莫名规整了些，颜鲲看见男人大气都不敢喘，以前有人在他耳边说四九城言氏兄弟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他那时候还不信，现在倒是清楚了。
何止是厉害那么简单，简直不是人！
颜芷自然也看见了他，一身黑色西装，眉眼精致如画，就那么懒懒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被彻底碾压的感觉，她突然又开始心虚，他怎么老是在她说错话的时候出现？
而且每次都神不知鬼不觉。
言格走进办公室时，他除了朝穿着白色职业套装的女人淡淡瞥了眼外，其他人他都不曾放在眼里，扬了扬手，“都出去。”
不是滚，但听着比滚字更让人恼怒。
颜鲲强压下心里的不甘迈步就要离开，却又突然被叫住，“颜总，以后还乱折腾吗？”
问话的人是言格。
颜鲲转身，将头压的极低，谦卑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乱了。”
若是颜芷身后有他在撑腰，他怎么还敢？不要命吗？
他不傻。
活着才有机会。
“滚吧——”
待所有人离开后，言格就朝女人勾了勾手，颜芷来到他身边，刚要说话就被他搂住了腰，直接抱坐到腿上，而他的位置是沙发……
颜芷不免有点娇嗔，但手却主动搂住他，“言总，你每次都能看见我不太好看的样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不好看吗？”言格摸着她的耳朵，特别是耳垂位置，力道不轻不重捏着，“我倒是觉得你仗势欺人的样子，挺美。”
他明明说着她喜欢听的话，可颜芷心里却不断打鼓，刚才李思华的那些话，他在意吗？
就是之前她跟颜炎的事。
可是她不敢问，就比如她不想让他知晓五年前那件事的细节。
她蹭着他的衣服，说：“颜鲲真不敢再乱来了吗？”
言格发出一阵轻笑，手在她腰窝处不断摩挲，“被拔掉牙齿的老虎就会改吃素吗？你要记住，有些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他倒也不足为惧，没多少能耐，你们颜家的江山都是你爷爷亲手打下的，他只是吃现成饭。”
颜芷大概明白了，这话就是说颜鲲不甘心，可他现在没本事翻身。
“突然想睿睿了，我们可以回去吗？”她这样说。
这话倒是让言格突然笑了，他挑眉，“回去？风城应该才是你的家。”
“你……”颜芷有点被气到，这男人实在太喜欢逗她，而她每次都没有反击的机会，只能羞红着脸承认，“我们不是在四九城遇上的吗？况且，你是那里的人啊！”
言格状似现在才明白她的话，“原来如此，这就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哼，谁要嫁给你！想得美。”
“对，不是一个叫谁的要嫁给我，是一个叫颜芷的女人想跟我结婚。”
“你——”
后面她你不出来了，因为那唇直接被男人给堵住。
……
四九城。
两人刚下飞机，就看见机场外面就停了辆黑色车子，里面的人看见人出来了，立马恭敬下车，将车门打开。
霍礼笑得适度，“言总，颜小姐。”
颜芷特意给霍礼带了礼物，毕竟这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睿睿，她将东西递过去，“霍助理，你辛苦了，这是一点心意，请收下。”
霍礼看了眼自家主子，见其已经开始投入工作，一时间揣摩不了圣意，就只能暂时收下，“谢谢颜小姐。”
这样的迟疑落到颜芷眼里就有了点意思，霍礼是言格的心腹，他对自己的态度完全取决于上司。
也就是说如果言格真在意她的话，应该早就说明他们两人的关系。
但从刚才霍礼的态度来看，言格并没有说，所以他才表现的那么……生疏客套。
回到四九城，本该是高兴的，她马上要见到睿睿不是吗？
可为什么又突然不开心？
如今睿睿就在言格之前在四九城住的地方，颜芷自然是要去那里，她对自己说那是因为睿睿在，可她抵抗不了自己的私心。
她想融入言格的世界，想看看他平时住的地方，以及办公的地方。
他们有世界上最亲密的肌肤之亲，但她总觉得还不够了解他，他太让人捉摸不透。
颜芷看着男人全身心投入中的样子，总算明白那句话，认真的男人特别帅，不是说他平时不够好看，而是现在的他……看上去真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能感觉到有人的注视，言格抬头、恰好跟女人四目相对。
颜芷尴尬将头撇开，假装看向车外风景，这时、霍礼的手机响了起来。
霍礼接电话，颜芷本没有多大反应，可看见他挂断电话后的表情以及眼神，她就清楚……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