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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云不清楚跟他打电话的是谁，只知道在他通话结束后，神色跟刚才有着天壤之别。
“季先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试探性地问。
季云归抹了把脸，似笑非笑盯着眼前的女人，过了一会儿他说：“云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在很久以前，有个小男孩，他是个没父没母的孤儿，每天就靠捡垃圾为生，后来某天遇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明明有张极其漂亮的脸孔，但左右两边的脸上都是刀痕，很深很深的刀痕。”
“即便是如此，也可以看清楚她曾经的美貌。她领养了这个小男孩，小男孩很感恩，他总算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就叫女人妈妈，这一叫就是二十年的时间。”
“不久前，小男孩才知道那个女人会领养他，只是为了报复，丝毫没有所谓的母子感情，前面对小男孩所有的好只是为了让他成为最锋利的一把刀。”
“你说这个故事好不好笑？”季云归眼里的痛深得似乎比黑夜更加浓稠几分，“云云，你明白那个小男孩的感受吗？”
苏云云就算再傻也清楚这个小男孩就是眼前的他啊！
她知道他不容易，可想到会这样苦，流浪？跟小猫小狗一样吗？
所以，那个领养他的女人对他而言就是那道光，可没想到多年后他才发现，其实连那道光都是假的，根本不存在，他一直置身在黑暗中。
她将男人紧紧抱住，细弱的手圈住他的肩背，“我明白，我明白的。季先生，你受伤了应该好好休息。我会陪着你，会永远陪着你。”
“小傻瓜。”季云归喜欢苏云云的拥抱，非常喜欢，让他感觉心安，他挑起她下颚，“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都只是一时，明白吗？”
苏云云眼底闪烁着光，零零碎碎的，她微微张唇，“我知道，但至少我现在是陪着季先生的。”
“哈，你怎么会这么可爱？”男人俯身轻声说：“可爱到，让我想一口吞了你。”
“那你请便——”
苏云云红着脸说，眼神不断闪躲，根本没勇气再去看男人。
季云归在这种事上向来没有任何原则，只要感觉来了都不会拒绝，可面对苏云云仍是犹豫了几分，“云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苏云云几乎耗尽这辈子所有的勇气，说：“季先生，我喜欢你，爱你，想成为你的女人，让我现在陪着你，不管时间多久，只要能陪着你就行。”
瞬间静默。
“不行吗？”苏云云小脸上的绯红有点被苍白取代，“我知道自己长得很一般，但我真的……”
“唔！”
男人突然俯下身狠狠堵住她的唇，“不，你很漂亮。云云，你不要自卑，你一直很漂亮。”
房间内气温一下子升高，衬得屋外的黑夜似乎也没那么冷寂。
——
傅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留在旅馆门外？
可她就像个傻子那样站在门口，任冷风吹得四肢冰凉，旅馆的老板出来问，“小姑娘，你刚才不是跟男朋友开房了吗？为什么不进去？”
“呃……”傅姣呆愣在原地，从未像如此这样窘过，“我、我出来透透气，待会就进去。”
为什么要这么说？傅姣，你为什么不直接走人？
老板摇头叹气，“你们年轻人啊，我知道的，其实就是吵架了，你在等他出来找你对吧？别折腾这些，感情越折腾越会消失不见。听我一句劝，如果你还喜欢他，现在就回去，互相说两句软话就啥都过了。”
傅姣笑了笑没说话，可能老板觉得她太倔强，也不再多劝，又重重叹息一声离开。
耳畔再次安静后，她突然问自己，难道真的是希望季云归出来追自己吗？
可是他会吗？
这个问题她竟然想了一夜，等第二天清晨第一道曙光来临时，她突然明白一件事，季云归是真的不喜欢她，不是装出来的对她厌恶，一切都是他的真实情绪。
旅馆门被老板打开，她吓得往旁边躲，不清楚为什么这样？
就是某种本能，不想被人看见任何难堪。
傅姣躲在低矮的绿植内，就见季云归牵着苏云云从里面走出来，看两人的亲昵程度，即便是傻子都明白昨晚上的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
已经成为恋人。
真正的恋人。
以前傅姣看过一部电影，大致讲的是女主暗恋男主，男主却心有所属，当时她看得心里一阵难受，全程都在骂女主蠢，骂她傻，骂她天真……
竟然连告诉男主她喜欢他的勇气都没有，简直可以回炉重造了。
可事实上是，确实没那个勇气说，真的一点勇气都没有。
傅姣不是没见过季云琛的笑容，可跟他面对苏云云时的笑完全不同。
所以，他是真的喜欢苏云云？
呵，她果然被谁都嫌弃，谁都不喜欢。
林墨是这样。
季云归也这样。
……
一个月后。
季云归再次被傅行之叫到董事长办公室里，他神色如常，“傅董，有事吗？”
傅行之扯掉鼻梁上的眼镜，站起身来、极其挺拔的身姿让他看上去其实斐然，即便他当下是面带笑容，可那种威慑力依旧让人后怕。
“云归，没什么大事就是要感谢你。”傅行之说：“最近姣姣应该没再找你吧？”
季云归再次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大反应，表情淡淡，“没有，就算她再找我，我也已经有女朋友，不可能再发生其他的事情。”
“女朋友？”傅行之有点诧异，“果然是年轻人，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有了女朋友，那就祝福你。”
季云归想彻底斩断一切束缚，躬身道：“抱歉，我之前确实对傅大小姐存了不太好的想法，但现在不会了。”
他直起身来，说：“傅董，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辞职。”
傅行之眯眸，“理由？觉得我给的薪水不够？”
“不是。”季云归实话实说道：“我女朋友对物质要求不大，她是个非常简单的人，一直向往江南小镇那种生活，所以我想带她定居在那里。”
傅行之沉眸，“原来是这样，那真要恭喜你，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女朋友那样洒脱自由。只是在你给我递交辞呈前，有件事还要麻烦你。”
“你说。”季云归道：“我一定尽力而为。”
傅行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入学通知书，“这是我替姣姣准备的，奈何那丫头脾气跟我一模一样就是不肯点头。我估摸着原因可能在你那里，也或许是因为十年前那件事。”
“十年前……她怎么了？”季云归明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仍是问出口来，“抱歉，要是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傅行之扬手，“无妨，告诉你没关系。十年前，姣姣她遭遇过一次绑架，那次绑匪一共绑了两个人，还有一个她的同学，等我拿着赎金去的时候，她同学、那个也才十岁的女孩子已经被绑匪撕票。”
“自从那次事情后姣姣就变了，至于被撕票的原因，她不肯说，连警方多次逼问，她都不愿开口，咨询了一些心理医生，说那是她内心在抵触，产生了自我保护机制，觉得只要不说，她就会安全。”
“很矛盾的想法，但这十年观察下来，或许是事实。”
“原本她对画画一点都不感兴趣，之后却莫名其妙爱上，甚至再也不碰她之前的表演。哦，十岁以前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演员，这大概是得了她母亲的遗传。”
“……”
“不好意思，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傅行之叹声一笑。
再强大的男人，说到关于自己妻子以及孩子的事，都会变得极其柔软。
季云归对傅行之有着崇敬感，在上学时，他导师就经常用傅行之在商场上的一次次突破鞭策他们，可以说他是许多人的偶像，更是无法触及的启明星。
可现在这个男人此时却因为自己女儿的事忧愁，这种反差感让季云归极其动容，甚至是感动。
“傅董。”他有点恍惚地说：“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等你听完，你再决定怎么做？”
傅行之沉眸。
“其实我是连蕊的干儿子，你可能已经不记得连蕊是谁，可她一直痛恨你，更确切地说是恨你们一家。”
“你还记得二十年前医院外的那个小男孩吗？其实那就是我。”
“……”
医院外的小男孩？二十年前？
傅行之尘封的记忆被强行打开，他突然想起了那天的画面，是他陪着辞儿去产检，后来他去买东西离开了会，再回到她身边，她就说：“刚才有个孩子拿石头扔我，还说恨我之类的话，好奇怪哦。”
时间太过久远，具体是不是这样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但事情就是如此。
“所以……”他沉默了会儿，“你是连蕊拿来报复我们的工具？这就是你接近姣姣的最根本原因？”
季云归点了点头，“是，至少开始是这么打算的，在进入傅氏之前我就对她做了点调查，知道她天生不早寻常路，只要我表现的跟其他男人与众不同，她早晚会注意到我，慢慢的就会对我产生一些感情。”
“呵。”傅行之冷笑，“你可真有自信啊！既然从开始这样打算，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季云归道：“因为我女朋友，为了她我想成为更好的一类人，不说其他、至少要光明磊落，至于我干妈的养育之恩，我会以别的方式还给她。傅董，该说的已经说完，告辞。”
话落，男人就要转身离开，傅行之却再次将他叫住，“你对姣姣真的从开始就没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