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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知晓那边,她始终都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再三思量了许久,她都有些坐不下来。
知晓现在清楚,不管她做什么,知许都只会是提防有加,可有一个人却不一样,尤其是她这样决然选择要嫁了贺弘毅,那么她与知许之间就不像先前一样密不可分了。
知晓清楚,自己从来都不会是知许的对手,从前她最不对付的人是知云,可如今知云已经出嫁了,况且知云与知许之间的嫌隙已消,知云是决计不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任何能够结成同盟的人,那就都是有利因素。
知晓趁着相宜要出阁的前两天伴晚,备了好礼去看了相宜,她之所以挑了这个时间关头,实则也是她心中猜到了,相宜出阁前,知许应当是要陪着她的。
相宜听说知晓来了,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出门相迎。
知晓向来都是瞧不上相宜的,在几个姑娘当中,相宜从来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个,如果不是她向来与知许亲厚,平日里,知晓也怕是不会搭理她。
相宜看着知晓笑了笑,就吩咐婢女上茶:“七妹妹是稀客。”
知晓见相宜没问自己的来意,她倒是更加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知晓轻抿了一口茶,看着相宜一笑:“这茶叶应当是云州那边刚上的吧!听说圣上赏了一些给父亲,想来,应当是五妹妹赠的,如今一看,我这礼,倒是有些薄了。”
知晓说完,略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相宜摇了摇头:“俗话说,礼轻情意重,况且,咱们姊妹几个,父亲一向都是一视同仁的,怎么会厚此薄彼呢?那新上贡的茶叶,圣上是赏了父亲不假,但父亲全然都是孝敬给了祖母了,祖母念我出阁在即,怕我到了三殿下府上让人看了笑话,这才给我了。”
知晓听到了相宜的一视同仁,微微勾了勾唇角,她眼眸一凛,静静地看着相宜:“姐姐确定父亲一向都是一视同仁的?”
相宜一怔,她启唇一笑,她首先就择开了自己:“嫡庶有别,你与五妹妹都是嫡女,自然同我们不一样。”
“我不是这样意思。”知晓皱了皱眉,她见自己说了这么久也没切到点上,又实在是看不出相宜的态度来,心中有些焦躁起来。
知晓捏了捏手中的丝帕:“四姐姐出阁在即,我是真心为四姐姐高兴,能够觅得如此良婿。”
“五妹妹放心吧!你身份尊贵,也定然会有个好前程的。”相宜和煦地说道。
知晓的眸光浮现出了一丝黯然之色:“我的前程在哪里?咱们看中的人,不都是五姐姐的囊中之物吗?”
“七妹妹休要胡言!”相宜呵斥道,她看了一眼侍女,侍女立即关上了房门。
“难道四姐姐就不恨吗?”知晓说着,抬眼看着相宜,“三殿下与五姐姐之间的千丝万缕你不知道?她当日对您这桩婚事也是如同对我一般万般阻挠,姐姐啊!她在咱们府上娇纵惯了,她费尽心思撮合三姐姐低嫁,怎会容忍咱们姊妹爬到她的头上去?”
相宜知道知晓向来都是藏不住的事人,她稍一稳心神,垂下眼睑说道:“七妹妹的话我听明白了,想来是七妹妹对五妹妹有什么误会了,我也不想我吗姊妹之间会有嫌隙,妹妹放心,现下你这番闲话,我听去了便也只当是一阵清风过境,不会往心里去的,也不会向任何人提起的。”
知晓略微一愣,她没想到相宜最后会是这样的一个回答,知晓心中也猜不准相宜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了,如果是魏寻香跟着一起来,可能就什么都明白了。
可知晓来的这一趟却是实实在在的在赌。
知晓探寻似地看向了相宜,可相宜依旧是笑吟吟地平静端详着她。
知晓张了张唇,愈发窘迫得不知道说什么为好,正在这个时候,相宜开口道:“按照习俗,明夜,应当是家中姊妹来作陪,七妹妹可愿意来陪我?”
知晓一听,心中虽然是有些诧异,但是想到相宜进三皇子府,将来极有可能会是皇妃,自己眼下同她亲近一些也没什么坏处,最起码,相宜此时并不是十分抵触自己的态度,那自己就是有希望的。
知晓抬起脸灿烂一笑:“我先前同四姐姐来往得少,还望姐姐不要怪我,眼下能够和四姐姐亲近,我求之不得。”
相宜拉住了知晓的手,显得很是欢愉的样子:“有妹妹来陪我,我也安心了许多。”
“姐姐此去是享不尽的泼天富贵,纵然有什么,你的身后也是相国,有什么可担心的。”知晓说道,她说的时候,眉眼微扬,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与生俱来的骄傲。
相宜是羡慕知晓这种骄傲的,她也清楚知晓这种骄傲从何而来,相宜轻轻叹了一口气:“皇家人情淡薄,只怕比不上府上安逸,妹妹也不要这样调侃我了。”
相宜说完,双颊之处飞上了两朵云霞。
相宜这样不显山露水的性子,知晓很是喜欢,她向来瞧不上的反而是知许宛若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的说教。
从前的赵知许喜欢和她争高下,落水后的赵知许喜欢对她说教。
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知晓瞧着暮色渐落,想来魏寻香正等着她吃饭,她便起身告辞道:“就不叨扰姐姐眼下忙和了。”
“我送七妹妹。”相宜起身说道。
知晓看着她颔首一笑,二人相携走了出去。
相宜渐渐看着知晓的背影消失,脸上的神情凝重起来。
沈姨娘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她近来可起身了,但还是有些咳嗽,她捂着帕子咳了片刻,看着相宜问道:“你与七丫头向来没什么来往,她怎么来看你了?”
“人都是爬高踩低的,倘若今日是知云要嫁三皇子府,或是知许,她都不会高兴,恰恰是个平日里和她没有什么相比较的我,她反而能够接受,她眼下,只怕是恨上知许了。”相宜说到最后,叹了一口气,她拍了拍沈姨娘的后背,顺了顺气,“母亲,都和您说了,我的婚事,我会操持好的,您正病着呢!就不用管这些了。”
“我怎么能放心呢?你平日里一声不响的,等哪日……你真的一飞冲天了,她们哪会为你真的高兴呢?我必得事事为你把关。”沈姨娘说着,再次咳嗽起来。
相宜眼眶微微有些泛酸,她一把抓住沈姨娘的手:“母亲,女儿向您保证,今后,女儿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看不起咱们,咱们这些年伏低做小,总算是要熬出头了,女儿一定会竭尽全力讨三殿下欢心,让母亲在府中也能扬眉吐气。”
沈姨娘扣住了相宜的手,环视了一眼四周:“不是同你叮嘱了吗?莫要唤我母亲,若是被旁人听去了,做了文章,那可怎么省得?”
沈姨娘说完,又叹了一口气:“我从没想过你能让我扬眉吐气,你终究也是不是以正妃的身份嫁过去的,若你是知许,也不必像我一样给人家做妾,我只盼着你,能够好生护好自己。”
沈姨娘这话,让相宜心中有些吃味,她勉强笑了笑:“纵然是妾室又如何?侧妃便得入皇家玉碟了,您放心,我一定会争出一番天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