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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想青青草原放羊，顾敬尧为什么要来掺一脚？
多可怜的羊。
有够晦气，就是做个梦都不放过她，还连羊都不放过！
“夫人您不多睡会儿？”有宫女过来扶她起身，为她披衣。
“总是睡不好。”赵斯斯揉了揉太阳穴，不曾想这世上大概有风水轮流转这回事，她最是擅长坑蒙拐骗，不料也有玩脱的时候，这回那皇帝过来告诉她‘朕跟你一起离开’，这都什么报应落到自己头上！
赵斯斯忙催促宫女，“你去研墨，顺便把纪安师太给的书取过来。”
宫女挽纱缦的手僵住，那纪安师太给夫人的书籍都是些…嗯？
什么《绝情至尊》、什么《无量功德行经》、什么《妙法莲之》、什么《大般超度》
夫人是要给谁超度吗。
夫人是要积功德吗。
顶着宫女若有所思的目光，赵斯斯也不在意，按着脖子来回揉，四处一瞧：“那两丫头还没有回来吗。”
宫女摇头道：“回夫人，并未。”
赵斯斯没再多想，皇城脚下应当出不了什么事，白婵那丫头武功高，上回还能对付萧其非几回。
宫女的问话将她的思绪拉回：“夫人为何想看这…这尼姑们瞧的书？”
赵斯斯只道：“做了个噩梦。”
“……”
“皇上万安———”
顾敬尧来时就看见她坐在桌子前翻书，一边执笔沾墨书写，也不知在抄什么有趣的。
察觉他来，她也只是淡淡看过来一眼，是连话都不说上一句。
顾敬尧皱眉，自她身后低头：“在抄什么。”
还能抄什么，他自己没眼睛看么！
“没什么。”赵斯斯随口就应，但总感觉那人一直盯着自己好似不满意这个说辞，于是又道，“师太说，心不从宁时多抄几帖可渡平安，睡得好。”
顾敬尧再看桌子上叠起来的纸张，需要渡这么多平安？这是要渡什么。
赵斯斯拿笔挠了挠头，又翻又抄，一面道：“红芙，拿点心来。”
边上的宫女福身道：“诺，夫人。”
赵斯斯抄书的心思没了，拿过点心自顾咬起来，偶尔下笔两字。
顾敬尧自是体会一番被无视的感觉，一双眸子格外的静，坐到赵斯斯一旁。
她好似才发现他的存在，给他递一块酥糕：“要尝尝吗，味道不错。”
注意力都集中在书上，也没看他。
瞧瞧，连递糕点的方向都歪了。
顾敬尧也不指望她会大大方方，瞧她一眼，她都没发现不对劲，还真是迷迷糊糊的小模样。
宫女这才低声提醒：“夫…夫人，皇上在您左侧。”
赵斯斯很迷糊地‘嗯？’，停笔侧首，笑了笑，这才递往左边：“我给抄糊涂了。”
顾敬尧咬了一口，他姿态像是随意之中，表情淡淡的，心里不怎么喜欢这些甜甜腻腻的东西，但好像还不错。
赵斯斯撑脸瞧：“吃了我的东西，你得帮我抄。”
顾敬尧就只是笑，接过她手里的笔：“抄什么，忏悔书？”
“嗯…还差三十页。”赵斯斯落得清闲，反正谁抄都是一个道理，一双执掌天下的手给她抄文岂不妙哉。
“皇上您请，可得要诚心诚意的。”
说着，赵斯斯就趴在一旁，边吃边研墨，无聊就玩头发。
顾敬尧写得一手漂亮字，比起她的观之隽秀，也不知道他看没看，一扫便能记下几行下笔，还纠不出错处来。
这惊人的记忆。
但顾敬尧越抄越发现不太对劲，诸如‘神魔皆退清静无为’之类的字眼。
“何意？”他侧首看她，就看到她长长的睫毛懒洋洋地搭下，她还擦了擦嘴角的屑沫。
她道：“并无何意，师太说了抄了能静心。”
顾敬尧挑了挑眉：“这哪是什么忏悔书，朕为何不觉得静心，神神叨叨的像什么样。”
他才发现吗？赵斯斯微笑：“不是，你有心吗，你怎么静。”
顾敬尧拿笔敲了敲她的头：“朕怎会没有心，若没有心朕才不会去那尼姑庵接你回来，今日的折子未批一本，倒是先帮你抄书，你还想怎么样呢赵斯斯…”
最后他瞧着她低笑一声，“嗯？”了一声。
单看这一幕，宫女们已经识趣的退下，心里头已经憋了笑意，夫人她就是抄着玩的，皇上还当真了。
赵斯斯哭笑不得，她说的就不是这个道理，罢了，懒得跟他争执：“是是，是皇上纵容了。”
说着，赵斯斯心里默默道了一句，这样，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计较的对吧。明明是你啊，明明是你老说会纵容我的，可别忘了。
听到他说了句：“是才知道朕的好吗，哪次不是朕去哄你，你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听着他说，赵斯斯把手里咬一半的酥糕送到顾敬尧嘴边，笑着看他：“咬一口。”
他微微偏头咬了下去。
赵斯斯就这么看着，他是不嫌弃还是没看到？
顾敬尧对这尼姑的书籍半点兴趣全无，搁下笔：“中秋带你出去走走。”
说着，他掌心包裹她的小手，便拉她往前走，吩咐候在屏风的宫女：“给你们主子带件厚的小袄。”
“诺、”
这是要去哪？
赵斯斯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你不是还没批折子吗？批完折子再出宫也好。”
顾敬尧只道：“怎么？你想来？”
赵斯斯闭嘴了，默默跟在他身后，想起很小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拉着她的手走在雪地中，他就是这样拉着她住进东宫芙蓉殿。
尽管她知道他为自己做过很多。
可又有什么用呢，她累了。
没一会儿就走到宫门，赵斯斯看着那辆马车，轻蹙眉：“既是出宫，又是中秋，坐马车可就无趣了，我可以不坐马车吗。”
他只是“嗯”。
赵斯斯忙催促他：“那你回去换掉龙袍，这般路上都没人敢出来闲逛了。”
谁敢挡帝王的路。
顾敬尧无奈转身，怪了事。
走两步他又回来：“就必须要穿很简单的吗，像常人家那样么？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赵斯斯诧异他怎会问这种问题。
但至今为止，她只见过顾敬尧穿两种颜色的长袍，黑金色与当初的银杏白，她冷笑，垫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轻道：“我…喜欢皇上不穿。”
顾敬尧瞥她一眼冷哼，也没什么情绪。
难怪她老爱扒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