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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只在晋江文学城 营养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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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谁家的房门被敲响,有人要进来。
    阿飞缩在被子里丢了魂一样痴呆,对周围声响毫无所觉,浑浑噩噩的无神看着天花板。
    轻盈的脚步落下来,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嘎吱声。
    阿飞猛地转了转眼珠。
    “是,是你!”
    他突然神经质的大笑狂哭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看到的都是真的!哈哈,哈哈哈!怪物来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了,逃不了了,我们谁也跑不掉。”
    “人类要完蛋了,末日,这是我们的末日哈哈哈!!”
    惨叫声穿透楼板,惊飞鸦雀。
    对面楼被吵醒,翻了个身:“哪个傻逼大半夜的不睡觉?吵什么呢,明天不用工作吗?”
    他不满嘟囔着,习惯性伸手去摸另一边的人:“媳妇?”
    触感有些怪。
    不像是活人……湿冷,黏腻,坚硬。
    倒像是墙壁。
    他奇怪半睁开眼,睡得眼前也模模糊糊看不清:“媳妇,你在哪呢?”
    “在呢。”
    粗粝的一声回答。
    不像女子声音,倒像腐朽老翁,墙壁里的闷闷回响。
    床铺靠近墙壁的那一边,女人死死睁大着无神双眼,浑身皆是墙壁般的惨白,已经没了气息。
    男人困得只“哦”了一声,闭上眼又睡着了。
    安静的房间里,细微的声音摩擦响起,墙壁在流动,化作白色液体流淌下来,将女人整个包裹其中卷走。
    像青蛙吐舌粘走猎物。
    房间随即恢复了平静。
    只有规律均匀的呼吸声和打鼾声。
    窗外,雪越下越大了。
    专员睡得对身体失去控制,头重重往下一点,忽然一冷惊醒。
    他猛地睁眼,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扭头去看阿飞。
    但阿飞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眉目平和,像是已经睡了过去。
    专员不放心,放轻了手脚过去探了鼻息脉搏,见他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他联系了医疗专员,很快就来为阿飞检查身体。
    “他晚上情况怎么样?你守着他,看见他说的鬼了吗?”
    医疗专员压低声音,皱眉担忧:“这次的污染疑似受害者,和以往的都不同,很奇怪……和我们学的,习惯的,相差太多了。”
    他想起之前听本部的医疗官说,有可能污染在迭代进化。
    人类进化还用了上亿年呢,怎么污染会这么快?
    “我没听到?”
    专员愧疚:“中途好像睡过去了几十分钟……这两个月工作太多,连轴转没休息,太困了。”
    “但应该是没什么事,我没敢睡死,如果有声音我一定会醒。”
    他转头看了眼阿飞,房间里也一切如常,按照阿飞的要求特意打开的窗帘后,也窗几干净,只有窗外零星还亮着灯,但也不见黑影。
    专员略微安心,守着阿飞到天明。
    “早。”
    出乎专员意料的,阿飞竟然主动向他打招呼。
    阿飞笑着说:“这几天辛苦你了,我没事,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神情平静,不见之前的歇斯底里和憔悴。
    反而像是大睡一觉得到休息补充后的精神焕发。
    “阿飞,你感觉怎么样?有哪不舒服吗?”
    专员吃了一惊,不敢相信:“你和昨天看起……不太一样了。”
    他这只是委婉的说法。
    何止是不一样,简直是换了个人,长着和阿飞一样面孔的双胞胎。
    阿飞常年高强度工作,就算在遇到污染物之前,也是眼下青黑缺觉,神情厌倦疲惫的社畜模样。现在却反而神采奕奕,眉眼带笑,看着就让人愿意亲近。
    专员奇怪。
    只是睡了一觉,对人的改变就有这么大吗?
    昨天他还在担心阿飞会不会崩溃发疯,今天阿飞就反过来安慰他了。
    “因为想通了吧。”
    阿飞笑道:“我现在觉得很高兴,前所未有的轻松。”
    专员和阿飞聊了一会,确认他真的没事后,就将自己的电话写给他,嘱咐他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打电话,最近七天内每日都会有医疗专员上门.来为他检查身体。
    随即,也告别离开。
    本人意愿不再需要陪伴,调查局也不会强制对求助人贴身保护。
    专员走出楼栋门时,天空已经放晴了。
    不知昨天那场雪是什么时候停的,不过今天是个好天气。
    专员眯眼看了看太阳,忍不住笑了,心情很好。
    就算再不喜欢太阳的人,现在也会由衷的为阳光而高兴。
    大家都很高兴,除了气象局。
    刚因为预测不了污染雪粒,就干脆把天气预报换成雪天的专家:…………
    玩呐大哥?
    “嘿你说这天气预报,就没有个准时候。”
    旁边裹着棉衣出门的小哥抬头看了眼天,骂骂咧咧转身往回走:“昨天穿半袖出门结果下雪,今天报的有雪穿棉衣结果大太阳——咱们气象局主打一个叛逆是吗?”
    专员忍俊不禁。
    “媳妇,出太阳了。”
    对面楼,男人惊喜看向窗外:“快来看媳妇,雪停了。”
    但往日里性格活泼的妻子,今天却意外的沉默。
    她还穿着睡裙,坐在椅子上时双眼无神,脊背挺直,像一尊僵硬没有生命的雕像。
    听到男人的声音,她迟缓平移颈部,空洞的看过去。
    “哦。”
    声音粗粝沉闷。
    男人奇怪:“你今天声音不太对啊……”
    “昨天下雪感冒了?”
    妻子卡顿了一下:“嗯。”
    男人觉得哪里说不出的古怪,明明是已经看习惯了的脸,但妻子今天让他觉得很陌生,有种被墓地雕塑注视着的阴冷感。
    而且,妻子今天是不是太白了?
    一点血色也没有,不细看甚至和身后的白墙一个颜色。
    他抖了抖,有些发冷。
    妻子慢慢转头,看向窗外:“……结束了。”
    “可以,出发了。”
    男人一头雾水:“雪吗?”
    妻子没有回答。
    她挑起嘴角,皮肉僵硬,勉强挤出的笑容诡异非人。
    ………
    调查局总部一夜未睡,为忽然出现又关闭的缝隙而焦头烂额。
    就在祈行夜两人架势战斗机冒死靠近缝隙,顶着风险拍下照片后的五个小时,毫无征兆的,“雪”停了。
    而缝隙,在变浅,缩小,模糊得像被划花了的玻璃,再难看清另一端都有什么。
    祈行夜拍下的那些照片,竟然就这样成了他们目前唯一有的照片。
    数小时发酵,时差被抹平,世界各国也都知道了不同以往的宽阔缝隙在京城出现的消息,纷纷向调查局要求分享数据情报。
    嬴大洲将所有外部压力堵在外面,为调查局留足了调查时间,希望能查出缝隙消失之谜。
    拿不出结论,也给不出解释的科研院,成为众矢之的。
    会议上,几乎所有人都在针对明言,咄咄相逼,质问为什么一向以权威著称的科研院,这一次却没有发出任何预警。
    甚至看着祈行夜拍回来的照片,也一无所知,对照片上的东西毫不知情。
    情报部分析部连夜赶工,将因为风雪和强电磁而模糊的照片反复处理,终于清晰成像。
    照片上的,赫然是一座曾经的现代城市。
    ……曾经。
    像被战乱摧毁后的废墟,房屋倾倒残破,满地黄土狼藉。
    但其中也能看到数处格外金碧辉煌的耀眼建筑,在昏暗中也依旧金光闪闪,仿佛连砖瓦都是由金子铸造的。
    两极分化明显。
    但更吸引分析师的,却不是这些建筑。
    ——而是照片里隐约拍到的人。
    虽然只有米粒大,但经过顶尖科技设备的放大处理后,还是能看出那“人”的轮廓。
    与正常认知中的人类差别甚远。
    反而更像希腊神话中人头兽身的怪物,庞大狰狞,与周围建筑相对比下,猜测足有三四米高。
    这样的怪物在照片上不止一个,也不是同样的模样。
    它们各有各的丑陋狰狞。
    但这些本应该会引起民众恐慌的怪物,却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在那座废墟城市里,像人类一样出行生活,周围其他人似乎也见怪不怪。
    这让分析师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
    “上次看到这种东西,还是在电影里。”
    分析师诚恳道:“在看到这张照片之前,要是谁告诉我电影里的东西是真的,我一定会大声取笑他。”
    谁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我曾经听一位物理学界泰斗说,我们的宇宙,有可能并非唯一的一个,地球也绝不是宇宙里唯一的智慧文明。”
    “或许就在虫洞外,就有一个与我们一样的镜像世界,还有很多以我们现在的科技与想象,所不能及的奇幻镜像。”
    分析师说:“我自认不是一个思想封闭的人,但恕我直言,这张照片还是打破了常规认知。”
    张长官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你出去拽个人问他世界上有没有鬼,他都会告诉你没有。你身为调查局一员却知道这世上不仅有鬼,还有污染。”
    “所谓的‘常识’都已经被打破成这样了,你现在还告诉我你不相信?”
    张长官大声嘲笑:“现在就算告诉我,商南明和祈行夜都是污染物,我都可以坦然接受。你?呵。”
    被直隶上司骂了,分析师也干脆不再犹豫。
    他豁出去了,咬牙道:“我认为,祈侦探拍到的,很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穹顶会议室内,骤然陷入死寂。
    众人瞬间屏息震惊,彼此交换着眼神却无人敢说话。
    最上位的林不之双手交叉立于胸前,眉头紧皱。
    “什么叫,另一个世界?”
    良久,林不之才沉声问:“你认为,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与我们相似的世界?”
    分析师摇摇头,愧疚道:“那我就不清楚了。或许,也没那么相似。”
    “虽然没有有力证据,但我在看过世界各国所有有关缝隙的报告后,依旧坚持此观点——另一个世界,是存在的。”
    科研院的人神情古怪,看起来很想当众驳斥分析师。
    这种根本没有理论依据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拿到会议上说?
    但他们处境不利,拿不出有效解决方案的现在,谁看他们都不顺眼。
    副院长张执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有成果才腰杆子硬,敢说话啊。
    他忍不住看向明言。
    明言却垂眼,专注的看着他手掌下的终端,修长手指快速跳跃在屏幕上,数不清的数据在迅速流动重组,向着他心中的方向进行。
    很多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瞥过明言,想让这位一向被视为定海神针的科研院院长说话。
    明言却对周围毫不关心。
    林不之喊了他两声,他才掀了掀眼,冷漠看去。
    “林局长想要让我说什么?附和你们荒唐的猜测吗?”
    明言的声线一如既往冰冷,像没有感情和生机的机器人。
    “科研院现在确实无法拿出结论,这是事实。但也轮不到随便哪个小卒嘲笑。”
    他漠然,目下无人:“科学不是空中楼阁,即便针对污染的科学并非传统科学,也绝不是凭借几个可笑的猜测,就可以妄自下结论的。”
    “随意将猜测当做猜想的人,没有资格进入科学的殿堂。”
    刚刚发言的分析师瞬间涨红了脸。
    被污染权威当众毫不留情的指责,让他难堪得简直想要夺门而逃。
    却听“嘭!”的一声响。
    张长官拍案而起:“你放屁!”
    众人哗然。
    分析师也猛地抬头,惊愕看向自家长官。
    “去你的明言老贼!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就你懂科学是吗?”
    张长官笑得讥讽轻蔑:“一群连战场都不敢去的软脚怂蛋,躲在我们的保护后面时间长了,反而看不起我们了是吧?你们科研院哪来的底气,啊?这次污染迭代还是祈行夜发现的!你们科研院?你们发现了个屁!”
    科研院的人被激怒,却找不出合适的反驳理由。
    张长官有一句确实说的没错。
    污染在快速巨变,震荡中几乎已经进化成了截然不同的物种,过去二十几年的经验和结论,几乎全部不再适用。
    甚至过去的丰富经验,只会变成越发强大的拦路石,阻碍他们继续向前探索。
    虽然科研院也在加班加点的改制武器,重新针对获取到的衔尾蛇晶体发起研究和实验。
    但毕竟科学不是一蹴而就,今天想明天就成功的东西。
    他们确实没办法拿出一个坚实有力的结论。
    “你,你怎么能骂人呢?”
    憋了半天,研究主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终于憋出了一句骂人话:“你粗鲁!”
    隔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长官:“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科研院的还没学会怎么骂人?啧,对喷都喷不起来。
    两方还待说什么,却见林不之微微抬手。
    “张长官。”
    林不之掀了掀眼睫,不轻不重问:“口渴吗?为张长官续杯茶。”
    ——闭嘴。
    张长官顿时“墩!”的坐下去。
    乖巧.JPG
    林不之看着散落眼前的照片,眼神晦暗不明。
    他是掌握情报最全的人。
    商南明将衔尾蛇那日的情况瞒了所有人,但唯独告知了他。
    ——没有隐瞒的必要。
    林不之清楚,京城春日落雪,并非诡异缝隙第一次出现。
    当日在衔尾蛇地底,就已经出现过一次。
    祈行夜将它形容为“来自异世界危险的窥视”。
    是竞争。
    两个物种,甚至两个世界,对有限资源的竞争。
    林不之并没有忽略祈行夜的示警。事实上,当日他就已经着手向京城报告,并且紧急制定了新计划以应对新危机。
    调查学院在扩招,武器工厂昼夜不休的运转。大批资金和人力物力被分派向污染领域,用于研发更加顶级的新一代武器科技。数不清的高校教授和科研所人员,也已经接到了秘密邀请函,正在向京城总部赶来。
    再过几日,一切就位,总部将迎来二十年来最大的一次扩充。
    不论是科研人员还是武器。
    林不之只是……他没有想到,危机竟然会显化得这么快,他本以为他们还有些时间。
    来自异世界的窥探,已经迅速扩张到了如此程度吗?
    林不之闭了闭眼,无声叹息。
    当他再睁眼,威严看向会议桌上忐忑等待的众人,依旧是定海神针的调查局局长。
    “事关污染,影响重大。缝隙的事,交由科研院和科技部门共同联合研究。”
    林不之淡淡道:“你们只有72小时——然后,我需要一份确切的报告,放在我面前。”
    “谁要是敢让我面对京城时一问三不知的丢脸,我就让他丢工作。”
    他屈指,不轻不重叩了叩桌面,声音清脆。
    众人察觉到局长怒意,大气不敢出。
    研究员忧心忡忡,气音问副院长张执:“太赶了,我们很难在72小时里出结论……这又不是生孩子,哪有那么快?”
    “读个博士还得四五年时间呢,怎么涉及到这么大的事就给我们三天时间?太不公平了吧?”
    张执惊得背后冷汗,赶忙想去捂嘴。
    林不之的目光却已经先一步扫了过来。
    “不公平吗?”
    他轻笑,声音却是冷的:“还有更不公平的,你要不要听一听?”
    “调查官和专员们在一线流血流汗,每次污染任务都是九死一生,被污染后求死不能的更大有人在,多少人今天还在和你打招呼,明天就只剩了一捧灰。”
    林不之微笑唇依旧温和,眼睛却直指心脏,冷得人发抖:“你要不要问问那些阵亡调查官的家属们,他们觉得公不公平?凭什么有人能稳坐后方,在干净整洁的实验室里吹空调,有的人就要死在战场上!”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刚刚还在笑着的长官,现在也肃穆冷冰。
    脾气暴躁如张长官,被勾起回忆想起那长长一串的专员死亡确认名单,也沉默低下头,死死咬紧牙关眼圈发红。
    研究员被吓了一大跳,他慌忙想要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却被张执沉重按下。
    别说了……你从一开始就说错了话,现在也只是越描越黑。
    “诸位从科研院远道而来,应该还没仔细参观过调查局吧?”
    林不之扬了扬下颔:“李秘书,稍后带调查局的朋友们走一走,看看调查局的风景。”
    “——看看我们的功勋墙上,到底挂了多少颗星星。”
    多少死去的调查官,化作了繁星。
    局长当众发怒拍了桌子。
    即便一句脏话也没有,但其言语之重,依旧震慑众人,不敢再多说什么。
    本来互相看不顺眼的科研院和科技部门,忽然也可以共事了,会议一散就牵着手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稍微慢一点,就被林不之抓去炖汤。
    明言从容收拾起终端,站起身时还向主位上的林不之微微颔首致意,平静得像是刚刚林不之的怒意,根本就是冲科研院来的一样。
    “林局长到京城大学与故友重逢后,似乎比以往更重感情了。”
    与林不之擦身而过时,明言声线平静,侧首道:“秦伟伟对你的影响,一如既往。但他是个被污染淘汰的失败者。”
    “林局长,失去了理智的你,真的还能领导调查局吗?”
    林不之冷笑:“不劳明院长费心,调查局和科研院分权而治,这是我们调查局的内部事。”
    “况且。”
    他眯了眯眼,眼神危险:“有感情,说明我还是人。那明院长呢?算什么。”
    明言漠然回望:“你是在稚童撒泼,很无聊。”
    “不论你如何催促,我还是那句话——污染科学也是科学,它不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不能仓促下结论。”
    林不之质问:“即便有人会死?”
    “那就让他死。”
    明言平静道:“一定量的死亡是必要的牺牲。就算是神,也无法从大洪水中拯救所有人——林不之,我们不是神,只是人。”
    “就算我们拼尽全力,能抵达的高度也始终有限。你救不了所有人的,林不之。”
    他说:“别天真了。”
    林不之却只是深深望他一眼:“那我选择,尽我最大努力,赌上我这一条命——能救一个,就是一个。”
    明言微微侧首,看着林不之怒意盎然的转身离去,修长背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院长。”
    张执压低声音道:“林局长其实说的对……下了一夜雪,京城报告的求助,更多了。”
    “污染物的数量在激增,越来越多市民遭遇了污染物。并且级别在提升,接连确认了几次都是B级。”
    在从前,B级是绝对的高等级,足够引起调查局高度警戒。
    现在却已经稀松平常。
    张执忧心忡忡:“再不加快速度,我恐怕会出现更多……”
    “我与林不之同僚十几年,还是难得见他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明言平静收回视线,迈开长腿:“林不之,也快要腐烂了。”
    张执愕然:“院长?”
    “继续按照计划执行。”
    明言漠然道:“不要被突发事件扰乱你的计划。张执,我们是污染的地基,如果连我们都失去冷静,和前线一样慌张,那谁还能坚守?”
    “先按照之前重新敲定的配比,重新制作第七代阻断剂,所有产能全部送到调查官手里。”
    他平静道:“先保调查官。他们如果死亡,大坝溃堤。”
    张执喉结滚了滚,还是点头:“是。”
    明言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抬手:“祈行夜的电话,还没拨通吗?”
    张执:……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商长官已经把科研院全体在祈侦探那里拉黑了,全方位无死角防范。我们不是在给祈侦探打电话,我们是在和整个网络技术部作战。”
    张执诚恳道:“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这辈子拉黑了。”
    他茫然没有头绪:怎么自家对科研之外,什么都平淡提不起兴趣的院长,忽然对祈行夜这么上心?
    难道是因为祈行夜拐走了明院长家的小公子?可不对啊,从院长夫人……从那以后,没见过院长对两个孩子上心?
    张执绝望:这个破工作,我是非干不可吗?
    而间接让张执怀疑人生中的祈行夜,还在拜访求助人之一。
    中年男人独居,昨天半夜打电话求助,惊恐大喊大叫,说有鬼进了他家在追杀他,让赶紧来救他。
    从怀疑是污染开始,所有符合描述的电话都会被转到专员这来。
    接到电话的专员迅速赶到,却没有在中年男人说的小巷里看到人影。
    家里房门大开着满地狼藉,看得出来是仓惶中夺门而逃,但中年人也同样不在这里。
    到处都找不到人的专员满头问号,还是上报,到了祈行夜这里。
    “有血。”
    祈行夜半蹲在已经被封锁的小巷里,白手套从墙缝里抹过,就是一道红。
    “还没干透,几个小时之前的事。”
    专员点头:“时间对上了,那人就是这个时间点打的电话。”
    “他说鬼一直追杀他,他逃到了后巷躲起来,让我们赶紧派人。但来了后……他不在。”
    祈行夜沿着小巷仔细搜查,将所有迸溅血迹的地方都标记了出来。
    然后,一副血液“地图”清晰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血迹轨迹和形状在祈行夜脑海中迅速重组,像案件重演。
    “他被追杀进小巷,但在巷口遭受了第一次伏击,带伤向前跑的途中,三次被从身后重击,血液溅在墙上,然后是一次正面攻击……”
    祈行夜忽然站定,垂眼看向脚边一滩灰青色鼻涕样的粘液,神情逐渐严肃:“脑髓液?”
    他皱眉:“脑髓液都被打出来了,这人还能活?”
    匆匆赶来的法医取证,现场简单化验后,点头同意了祈行夜的说法:“是脑髓液没错。”
    法医感慨:“脑子都干漏了,得是什么医学奇迹才能还活着啊。”
    祈行夜将小巷现场交给法医,叮嘱他有发现立刻告诉自己。
    随即带着专员小王去了求助人家里。
    屋子凌乱,外卖袋子和剩饭菜堆在角落,已经有了味道。
    符合那位求助人的生活情况。
    但除此之外,门窗墙壁都没有入侵迹象,房屋内外也没有检测出污染粒子。
    一丁点也没有。
    像根本没有污染物来过。
    “他在电话里提到那鬼是怎么来的了吗?”
    祈行夜皱眉问:“也是窗户吗?”
    但和前面口径统一的求助人们,情况又有不同了。
    小王迅速查看了一下记录,摇头道:“他是半夜上厕所,路过客厅镜子时看到的鬼,与鬼对视后被追杀。”
    祈行夜看了一圈,锁定了客厅衣柜上的镜子。
    他站在镜子前正打量,忽听身后传来声音。
    “你们在我家干什么?”
    祈行夜讶然回身。
    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口,神情木讷:“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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