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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街上人来人往，小贩们卖力的吆喝着，各色的幡子挂了起来，天都城繁忙的一天又开始了。
萧雨歇一身蓝色男子长衫，头发用简单的檀木冠束着，看上去跟书院的书童没有什么区别，她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瀚海书馆。
书馆的人不多，原本在整理书籍的卿鸠一眼就看见了她。
“这位小公子，您需要什么书？”
“我家楚少爷前几天在你这里订的书到了没有啊？”
“在后院，今晨刚到，还没有来得及拆封，我去给小公子拿。”
“我跟你一起去，我自己待在这里也无聊得紧。”
卿鸠引着萧雨歇进了瀚海书馆后院，是一个独立的庭院，萧雨歇敏锐的感觉到周围有人在监视着。
“是我们的人。”
卿鸠把门关上后，对萧雨歇恭敬的行了一礼。
“主子，东西都在这里了。”
看着卿鸠拿出来的玉质盒子，还没有入手，萧雨歇明显感觉到了盒子周围散发的灼人热量。
“火莲子，天阙谷温泉水养了五十年。”
萧雨歇眼眸里满是狂喜。
有了这些东西，治疗莫夜身上的寒疾，足够了！
“主子何必用这么珍贵的东西去治疗莫夜？”
看着萧雨歇十分愉悦，卿鸠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主子想要和莫夜交好？”
萧雨歇淡笑着：“在我的根基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之前，有些付出是有必要的。”
卿鸠忍不住说道：“可是……老大人留给您的……”
接下来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一双古井无波的黑眸，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却比寒冰天里伺机狩猎的野兽更让人觉得危险。
“未到时候。”
卿鸠自知失言，垂下头不再说话。
手指在玉质盒上滑过，通体暗红的火莲子闪着幽色的光芒，萧雨歇突然想到，似乎很久之前，她也碰过这些东西。
两个人正静默着，前院突然传来了骚动。
不等卿鸠询问，周围一直守卫的人突然现身。
“济世堂出事了。”
济世堂刚开门，就迎来了与众不同的客人。
“丧良心的济世堂！还我男人命来！”
一个衣着古朴的妇人身周围着好几个青年男子，都是本家叫来撑场面的，他们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一个男人灰青色的脸，没有丝毫血色，显然没有了气息。
妇人哭的撕心裂肺，捶胸顿足：“我男人风寒未愈，在济世堂义诊的时候，拿了药回去，谁想到一吃下去就死了！我男人命好苦啊，之前觉得熬着总能过去，谁本想着济世堂义诊能剩下银子，谁能想到病没好，把自己给药死了！”
周围人听闻济世堂的药把人药死了，顿时都围上来看热闹。
济世堂风头正盛，而且义诊一个月，谁都不知道经手过多少病人，如果按照妇人话，济世堂卖的药材有毒的话，那岂不是他们都有危险？
乔大夫收拾好东西，听闻堂上有人闹，出来查探的时候，被眼尖的妇人一下子就指了出来。
“就是他给我男人开的方子，抓的药！”
乔大夫理所应当的懵了。
妇人本家的男子们面带怒色的冲了过来，一边叫喊着“庸医”一边拉扯着他。
“这样的庸医直接送官！让衙门砍了他的狗头！”
“杀人偿命！让他以命抵命！什么神医，全是狗屁！”
“砸了济世堂！这样的医馆存在不就是害人吗！”
乔大夫气的脸色涨红，“我们济世堂的药是不可能出错的！”
“我呸！”
妇人淬了他一口，双目赤红，“那我男人是怎么死的？难道不是你给他开的药？”
乔大夫确信自己的医术没有问题，店铺抓药十分严格，也不可能出错。
但是这个妇人口口声声说是济世堂的问题，恐怕今天不给出一个交代来，难以平复民愤。
乔大夫正想着如何解决眼前的难事，妇人本家的一个年轻男子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了一块板砖，直接敲在了乔大夫的头上。
周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乔大夫额头上顿时汩汩往外冒出来了鲜血，身体摇摇晃晃，如果不是身后的医童扶了他一把，他就倒在地上了。
“杀人了！”
周围人顿时散开，妇人哆嗦着嘴唇，却什么都说不来。
敲板砖的男人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地步，手中拿着半块沾血的石头，一个踉跄就坐在了地板上。
长街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何人闹事？”
京兆伊李大人巡视的时候，看见此处乌泱泱十分喧哗，显然出事了，就带着人马过来了。
从瀚海书院急匆匆出来的萧雨歇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特别是乔大夫额头上的鲜血，格外刺目。
萧雨歇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有事说事，打她的人算什么？
“大人，有人在济世堂闹事。”
看到李大人的时候，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必须好好论道了。
她走上前对着李大人行了一礼，“大人，有人伤我济世堂坐堂大夫，请您明察。”
妇人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扯着嗓子尖锐的喊道：“大人，是他们先把我男人药死的啊！求您做主！”
说着就跪在地上砰砰砰磕起了头，旁边是她男人的尸体。
京兆伊李大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大手一挥。
“全部带回去！”
公堂之上“明镜高悬”四个大字格外显眼，萧雨歇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跟着众人跪了下来。
乔大夫的伤早就被处理好了，幸亏这个时候的板砖只是草木灰混泥，乔大夫的伤口只是被割深，看上去十分严重，知道这个消息的萧雨歇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大人一身官袍，面色十分严肃。
他不知道堂下跪着二皇子妃，要不然给他几百个胆子都不可能让皇家给他下跪。
“我的方子绝对没有问题。”
就算是在公堂之上，乔大夫还是那句话。
妇人哭哭啼啼，十分不甘心：“如果不是药的问题，我男人好好的怎么会死呢？可怜他没有一子半女，到了我们这一代，竟然是要绝户了！”
观审的人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而且言语之中，都是偏向妇人。
萧雨歇只觉得头疼。
同情弱者，是绝大多数人的习惯。
更何况做足了面子的妇人，现在看上去好不凄惨，让人忍不住心生偏颇。
萧雨歇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扬声说道：“草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