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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雨歇离开的时候，自然是无人敢拦。
大摇大摆的走出萧府，坐上马车，扬尘而去，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赵夫人坐在马车里，眼巴巴的看着萧雨歇，欲言又止。
“您想问什么？”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萧雨歇最后还是睁开了眼睛，无奈的叹息。
有些事情终究还是逃不掉的。
“你……怎么会记得？”
赵夫人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
“我为什么会不记得？”
萧雨歇奇怪的看着她，“那个时候我三岁，已经是能记事的年纪了。”
赵夫人看着她沉默，试探着问道：“那你记得多少？”
这次论到萧雨歇沉默了。
她记得多少呢？
该记得不该记得的，她都记得。
一清二楚，未从忘记。
“外祖父说，他希望有一天，我能够成为他想让我成为的人。”
萧雨歇淡淡的说道，赵夫人脸色一变，满眼惊恐。
为什么……为什么……
萧雨歇有的时候也会想，她那么拼命想要逃离天圣都，是不是因为身边肩负着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沉重的包袱，所以才想要甩开。
她本不该承受这一切，无论是原身……还是她。
“外祖父去世前一晚上，我见过他。”
说完这句话后，萧雨歇不再开口。
赵夫人失神的看着她。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
父亲离世前最后一个见的人，竟然会是萧雨歇，她的女儿……
饶是皇上也没有想到吧。
回到皇子府的两个人并肩而下，一时间相顾无言，却不尴尬。
“王妃，王爷请您去书房。”
青影出现的时候，赵夫人紧紧的握住了萧雨歇的手。
满手温热，还有细腻的汗珠，萧雨歇笑了一声，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去休息吧，我没事，没有人再能欺负你了。”
赵夫人红着眼眶，随着幽若离开了。
青悠眉眼间满是忧愁，在萧雨歇耳边低声道：“主子，王爷会不会追究我们的责任？”
萧雨歇笑了一声，很是愉悦。
“他才不会，这渔翁做的那么开心，鱼儿要上钩了，他还要好好谢谢我呢。”
青悠满脸不解，青影却是被吓得满背是汗。
大庭广众之下……萧雨歇什么都敢说啊。
萧雨歇随着青影来到青云院书房的时候，郁行风的身形透过一丛竹子看的一清二楚，像极了画卷里的君子捧书而读。
“闹完了？”
萧雨歇进来后，径直坐在了座椅上，丝毫没有向郁行风行礼的打算。
“什么叫闹？我这是讨公道。”
郁行风看着萧雨歇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唇边勾了勾笑。
“那你的公道讨的怎么样？”
萧雨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怎么样，就看萧家那个老头子有没有胆子闹到皇上面前去了。”
萧雨歇顺手摘了一个葡萄，填进了嘴里，嘟着的模样活像一只松鼠。
“就算是有，也得看他的队友……同僚，有没有脑子把他拦下来。”
但凡对方有脑子就知道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只是，不知道南宫皇后和太子殿下想拿这件事情做大的文章。
听着萧雨歇絮絮叨叨的说着在萧府发生的事情，郁行风手上的笔慢慢的停了下来。
“你在写什么？”
萧雨歇好奇的看着他，慢慢的站了起来。
大气磅礴，笔锋苍峻有力，一眼看过去就眼前一亮。
“礼？”
萧雨歇十分不解的看着那张宣纸，不明白郁行风写这一个字意义何在。
“何为礼？”
郁行风的突然反问让萧雨歇一懵，她想了想爷爷之前教过的古书籍，老老实实回答道：“古语有道‘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
郁行风显然十分满意，点头又问道：“天圣皇朝的礼法中，无论是谁，都要遵循礼仪，就算是王公贵族，犯了礼法的错误，会被御史狠狠记上一笔。”
萧雨歇还是没有搞清楚他的意思。
郁行风不指望她能顿悟，指着手边的生宣，缓缓解释道：“本朝律法，嫡庶分明，长幼有序，但是当年萧侯贬妻为妾，扶妾为妻，萧娉婷更是压你一头成为了嫡女，无论是那一条都触犯了礼法，但是你知道，为什么皇上没有责罚他吗？”
萧雨歇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郁行风看着她为难的模样笑了笑，“去除当年赵家的事情，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当今皇上，亦是庶出。”
萧雨歇一怔，脑海中似乎有灵光快要被抓到了。
“太后唯一的遗憾，便是先帝直到去世，都没有赐给她皇后之名，虽然她当年已经是皇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但是没有皇后的名头，她……终究是妃。”
轻飘飘的一张纸飘了过来，萧雨歇接在了手里，静静的看着那个“礼”字。
郁行风再次拿起他的狼毫笔，蘸满墨汁，手腕挥动，在纸张上落了笔。
“虽然皇上登基后追封太后为先帝皇后，但终究不是先帝亲封，太后心中颇多遗憾，皇上因为是庶子，对此亦是敏感。当年你娘亲被废弃没有被追究，皇上想要借此模糊嫡庶界限，不得不说，这几年确实已经不太看重嫡庶，但是只是表象。”
萧雨歇知晓郁行风话中的意思。
明面上虽然不敢格外分清嫡庶，但是有些大家族依然会全力培养嫡子，让嫡子继承家业。
萧侯爷就是其中之一。
嫡庶分的格外清楚，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舍弃她这个愚钝的庶女，去以身饲虎。
萧雨歇思量的功夫，郁行风手中的笔再次停了下来。
“办法都已经给你讲明白，能使用出多大的效果，看你自己了。”
第二张生宣上，白纸黑字写的格外清晰。
“妻妾。”
萧雨歇显然没有想到，郁行风会给她出谋划策。
她还以为，她这个名义上的王妃对他来说，不重要。
这么冷情冷性一个人，无论是什么目的，为他人着想起来……还真的很稀奇。
“倘若萧侯爷聪明点，这个办法你也用不上。”
郁行风淡淡的说道，他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一语未发的女人，突然间，她对着他展颜一笑。
瞬间的会心一击，他困惑的看着她，全然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没有解决的办法呢？”
就算是告到皇上面前，她照样有办法让萧侯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