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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感觉到刺骨的寒冷铺天盖地袭来，肆虐在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刺痛感想让他蜷缩起来，但是伸展不开手脚。
而且，理智清晰的告诉他，危险还在，一个不小心，他和萧雨歇两个人都会把性命丢在这里。
“我的御风就在那里。”
他低下头，在萧雨歇的耳边说道，“你一直往西跑，骑上它，御风会把你带回行宫。”
声音断断续续，就像将死之人。
“不行，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慌乱之后，萧雨歇捡回了理智，让自己冷静下来。
黑衣人再次靠近，萧雨歇感觉到身上的男人呼吸越来越弱，伸出手拧了他的腰。
“郁行风，你别睡，听我的，一会儿我说跑，你跟我一起跑，我们都能活下来。”
她专挑皮掐的，郁行风立刻就痛醒了过来。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笃定，郁行风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黑衣人看着两个人叠在一起，满心疑惑上前查看，没想到等她一靠近，灰色的粉末扑面而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到能看见眼前，萧雨歇和郁行风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了，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一直蔓延到他们消失的地方。
萧雨歇总觉得，握着自己奔跑的那双手冰冷的不像话。
郁行风拉着她，背上的刺痛因为奔跑扯裂，让他格外清醒。
只是等到他却没有看见御风的身影。
萧雨歇看见马蹄印就知道出事了。
“跟我走。”
她果断反手抓住郁行风的手，朝着之前樊城居住的山洞跑去。
她撒出去的毒会让人晕眩一段时间，就算那些刺客训练有素，也抵不过她精心研制出来的毒。
在恢复过来之前，足够他们躲起来。
郁行风的目光停留在萧雨歇的手上，慢慢收了力。
萧雨歇十分庆幸自己不是路痴，樊城居住的洞穴在乱世堆里，她把郁行风推了进去之后，私下环顾确定没有人后才钻了进去。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萧雨歇把油灯点亮，久久没有听见回应，转过头却看见郁行风嘴唇青紫，满脸惨白的坐在草堆上。
“你怎么了？”
萧雨歇走上前，郁行风像是没有察觉到她一样，微微闭上的眼睛上结着冰霜，看上去就像是冰雕人一般。
她把脉的时候，眉头越拧越深。
郁行风的手腕就像是千年寒冰，层层寒意从身体内传出来，没有一丝一毫温度，她毫不怀疑，如果让郁行风一直待在冰天雪地里，他真的能成为一具冰人。
“寒疾……”
萧雨歇呢喃着，她没有想到，郁行风竟然会是寒疾。
他现在已经进入了假寐状态，没有温度的话，迟早会长眠在这北邙山。
她心中总觉得不对，莫夜也有寒疾……
两个人寒疾程度虽然不一样，但是都有寒疾，岂不是太巧了？
她想着，轻叹一口气。
“先救你吧。”
萧雨歇从怀中拿出来石盒，里面装着差点让她失去性命的焰心参。
焰心参通体黑红，散发出来的灼热似乎能把空气燃烧。
……
外面依然是狂风大雪，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他睁开眼的时候，发觉身上裹着厚厚的兽皮，身下是同样厚的干草堆。
洞穴门口静静的坐着一个女子，似乎在看风景。
他动了动，怀中跌落出来一个温热的石盒。
郁行风怔了怔，他竟然还能感觉到热？
这种温热……一时间竟然贪恋。
石盒跌落的声音让萧雨歇回了头。
“你醒了？”
比她估计的时间还要早一点。
郁行风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萧雨歇大步走来，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带来了阵阵寒意。
看着萧雨歇面若寒霜的脸，郁行风莫名心虚。
“你身上的寒疾怎么会睡？”
萧雨歇毫不客气的问道，“为什么你的身上也有寒疾？”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郁行风绝对不会任由自己晕过去。
“我……对不起。”
看着郁行风愧疚的神色，萧雨歇觉得莫名其妙。
“你为什么给我道歉？我就是问你，为什么跟莫夜一样，身上也有寒疾？”
郁行风一怔，突然满头黑线。
他晕过去至少一个时辰了，萧雨歇竟然没有想明白吗？
之前一直觉得她很聪明，果然是错觉吗？
萧雨歇一头雾水的看着郁行风变黑的脸色，“我就是问问……你为什么不高兴。”
郁行风摇头，心底叹气。
既然没有发现，他可以接着隐瞒，只是心中十分不爽。
“就如你知道的一样，鸦年和莫夜是好友，我跟……他，也是。”
萧雨歇好奇的看着他，郁行风斟酌着话，半真半假的给她讲述着之前的事情。
北疆战场上，鲜热的血和冰冷的血混合在一起，活人和死尸重重叠叠，烽火的烟四处燃烧，每个人都杀红了眼。
他们赢了。
四年的郁行风，虽说刚上战场，但是杀起人来果断利索，一年的时间，他成了北疆的杀神。
郁行风一手拿着剑，另一只手握着帅旗，天上飘着雪，雾蒙蒙一片，却覆盖不山原里的杀戮。
“回营！”
那是为了他们举办的庆功宴，也是郁行风的践行宴。
他收回了被匈奴人霸占的七个州，北疆恢复和平，匈奴人妥协不再来侵犯，皇上十分高兴，要他回天圣都述职受封，他不想离开北疆，天圣都里他活着很压抑，所以他一早就计划好，等他受封完要再一次回到北疆的战场。
但是谁能想到，回天圣都的路上出了意外。
当时他身边的侍卫，不止青悠和惊蛰。
他从未想过，从小培养的人会背叛他。
那两个侍卫，在马上做了手脚，在路过雪山的时候，马突然发狂，一跃而下落入了深渊。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没有摔死真是命大。
身上多处骨折，他在冰天雪地里躺着看漫天飞雪，身边只有一匹死去的马。
虽然饿不死，但是茹毛饮血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等到青影和惊蛰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
他活了下来，但是寒疾却伴随着他，整整四年，时不时的发作，痛不欲生。
郁行风平静的把记忆剖析出来，全部讲述给了萧雨歇。
在他的故事里，莫夜去北疆做生意，他知晓对方是天圣第一首富，所以答应了他跟随回天圣都的请求。
莫夜被他牵拉，马车一起跌落了下去，两个人在那场劫难中成为了至交好友。
只是萧雨歇从未知晓，莫夜也未曾向她提及过。
郁行风身说完后，看着萧雨歇，想象中的怒意并没有出现。
她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真实性。
“原来你们是好朋友啊……那哪天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郁行风想，自己还不如晕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