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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的路漫长，所幸身周都是景色。
春日漫漫，能让人停住脚步的，除了一枝独秀，再无他法。
倘若万花齐放，择花时总是会犹豫哪一个才是最好的，到那时，便更难出头。
萧雨歇看着成群结队的嫔妃路过身边的时候，浅笑着行了礼。
都是未来的主子娘娘，就算是她亦是得罪不起。
青悠看见她的时候，面色激动，但是很快就按捺住自己，在教引嬷嬷的指导下，对着二人行了礼。
萧雨歇好奇的看着她们，不禁赞叹了一句：“个个都是美人。”
教引嬷嬷笑的十分恭维，“有您这句夸赞，她们就不虚此行了。”
她引导着这群秀女，就是为了给皇上再次过眼。
毕竟入宫都一个月了，得宠的几位娘娘都有了身孕，新人是时候该侍寝了。
萧雨歇笑而不语，只是看着青悠的时候，眼眸中一闪而过哀伤之色。
青悠只是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郁行风牵着她血迹已经干涸的手，轻叹一口气。
今夜注定不能安眠了。
是夜，在青云院里佯装郁行风的青影如愿的看见了萧雨歇再次翻墙头出去了。
好的，这两位主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同济堂后院，早就备好棋盘和清茶的他戴上了银质面具，焚上梨木香后，他静静的坐在软榻上，把棋子一一的摆开。
黑子如墨，白子如玉，入手都是冰凉。
像极了初春的夜色。
只是这一次，他等了很长时间后，才等来迟迟才到的人。
后院的校门被吱呀着推开，左手和右手已经下了一半的棋局。
只是他落黑子，便知白子下一步如何走；落白子，便知黑子该如何补救。
这局棋，到现在也只是平局。
萧雨歇难得没有在见莫夜的时候换上男装，一身清浅水色衣裙，满身月光与寒意，推开门的时候便看见软榻上的男子处变不惊的模样。
他抬头，看着她微红的脸色，不禁蹙眉。
“你喝酒了？”
他倒了杯清茶，半热不凉，刚好能入口。
“路过一家酒肆，喝了一会儿。”
她好酒，却从不因为酒误事。
他知晓，但是她独自一人去喝闷酒，还是让他动了气。
“深夜，你一个人去酒肆，不安全知道吗？”
虽说天圣都晚上会有巡城军巡防，但是他依然会担忧她会遇见危险。
毕竟上次北邙山刺杀她的人还没有调查出来，皇后又对她虎视眈眈，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下一个危险？
萧雨歇愣愣的看着他手中的清茶，却迟迟没有接过来。
他疑惑的看着双眼迷茫的她，似乎不解她为何不动。
“莫夜？”
她突然伸出手，竟然直接奔向了他脸上的银色面具。
他一惊，接连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茶盅竟是半分未洒。
“你做什么？”
他又惊又俱，萧雨歇出手太快，险些就让她得逞。
如果在这个情况下，让她看见他的脸，怕不是这里要被掀翻。
萧雨歇很是颓废地看着他，声音里满是委屈。
“你就不能让我看一下你的脸吗？”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果断的摇摇头。
不行，不能，就算是她真的知道莫夜和郁行风是一个人，也不是在这个情况下。
萧雨歇上前一步，他接连往后退，生怕她动手摘掉他的面具。
“莫夜，我真的好奇你是谁。”
萧雨歇步步紧逼，一双水眸中满是疑惑。
到最后，他竟然被她逼得无路可退。
梨香氤氲了整个房间，他背后靠着墙，眼前的醉酒的萧雨歇，她手臂撑着不让他有逃离的空间，潮湿的眼睛里溢满了雾气，她安静的看着他，红唇一张一合，说着致命的情话。
“莫夜，我好像……喜欢你。”
他的动作骤然停止。
萧雨歇似乎没有发觉一般的指着他的心口说道：“我是个恋爱绝缘体，任何靠近我的男人都会倒霉，可是我在天圣的时候，只有两个人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她掰着手指头算着，“一个是你，自从我发现我喜欢你开始，有意无意躲过你，但是你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她突然抬头，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笑着说道：“你看，我说完喜欢你之后，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果然只能在天圣说出喜欢……
他似乎听见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手心里满是汗，他定了定神，干哑着嗓子说道：“另外一个人……是谁？”
萧雨歇眨眨眼睛，“郁行风。”
似乎经历了一场异常危险的举动，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心中滋味如何，不禁心生叹息。
“你……为何……”
他想问，为何她不喜欢常伴身边的郁行风，而是喜欢一个隐藏在面具之后的他？
萧雨歇自然心知他心中所想，
“我不能喜欢他。”
简短的六个字，似乎道尽了她心中的苦楚。
而他,却没有听懂。
心底满是苦涩，他轻轻的推了她一下。
“萧雨歇，你喝醉了。”
她一怔，摇摇头道：“我很清醒。”
他十分坚定的说道：“你醉了，你需要回去睡觉。”
不容反驳的把她推开，萧雨歇似乎很难过，低下头低声说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和郁行风是假夫妻。”
只是合作关系，她一直跟清醒。
只有面对莫夜的时候，才会失去理智。
他闭上眼睛，声音沉寂满是冷意：“知晓，但是我也不能带你离开。”
他是自私的，希望萧雨歇喜欢的那个人，是生活在阳光下的郁行风，而不是潜藏在夜晚的他。
更何况……这两个人，本就是一个人。
萧雨歇疑惑的看着他，反问道：“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自然是喜欢。
可是不一样。
他睁开眼睛，不知道怎么对萧雨歇解释。
坦白吗……
黑夜的漫长在两个人的沉寂中悄然溜走。
最后萧雨歇轻轻的叹了口气。
“罢了，就这样吧。”
晚风吹过的时候，她终于清醒了过来。
“我只是今晚太难过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给的台阶，他应下，却心中满不是滋味。
“我拿你当知己，自此之后再也不会越过雷池半步，你且宽心，等天圣都的事情解决后，我便离开。”
“你去哪里。”
几乎是脱口而出，萧雨歇看着他微怔的模样，脸上银色面具熠熠生辉。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只要不是留在天圣都，哪里对她来说，都是无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