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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失眠，没怎么睡好，严小盐脑子里一直在激烈地斗争，应该什么时候找于娟，谈到什么程度，一系列的问题，困扰着她。谈的时间太早，说得过多，她担心于娟将消息透露给安娜姐，引来安娜姐的强硬反击。时间太晚，说得过少，她担心根本无法起到作用。
思来想去，辗转发侧，不知觉已是东方发白，天朦胧亮起来的时候，她才困得不行，沉沉进入梦乡。一觉睡到十点过才醒，看了时间，她也不急，干脆再睡一会，吃了午饭再去公司。
睡到十二点半的样子，她起来简单化了妆，打车到公司附近，吃了一碗过桥米线。刚到办公室，王萌萌鬼魅一般跟了进来。
“小盐姐，想跟你汇报一下这几天的工作。”王萌萌很敬业，全身心投入工作，一开口，谈的必是工作。
严小盐脑袋昏昏沉沉地，把包扔在办公桌上，说：“不是重要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按照部署好的工作进度做就行了。”
她这么一说，王萌萌犹豫了一阵，吐吐吞吞他说：“几个大事，我都简单汇报一下吧，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搭建技术中台方面，张兰加入之后，对店铺的说服工作有了明显的进展，各店铺的配合度确实高了很多。招聘在正常推进，初次面试已经筛选了一些人出来，有一些学历资历都很不错。技术方面，张亮那边推进很快，已经拿出了初步的技术路径。”
这些话，有些前两天已经在电话上说过了，只不过，今天整理得更系统一点，严小盐静静听她说完，没有插话，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陈力的事情比较麻烦，她找的场地租金太高了，于总监为了这个事情找了我很多次，让我请示你，前两天我打电话的时候提过一下。”王萌萌说起来有点义愤填膺，对陈力的固执跋扈显得气愤又无可奈何。
“那地方有什么好？陈力非要租那里。”严小盐觉得控制支出很有必要，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呼叫中心的场地没必要租那么好。
“她也说不出个理由，就是喜欢，就是觉得合适。”对陈力，王萌萌无力吐槽。
严小盐皱了一下眉头，说：“这个陈力，怎么老是这个样子，房租过高，于娟不会同意，进驻监督的黄眉也不会同意，她不会不知道吧。”
“是啊，为了这事儿，于娟找我好好多次了，要我向你汇报，让你做一下陈力的工作。”王萌萌愁眉苦脸的样子。
王萌萌又说到于娟多次找她，严小盐心念一动，问：“于娟每次找你，都说这事？”
“啊？”王萌萌没想到严小盐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没回过神来，楞了一下，才说：“不是，不光说这个，编制的事情她很支持，还有，张亮这边让厂家提供了初步的报价，她看了之后也觉得不错。”
严小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支持就好。”
“还有，”王萌萌一肚子话想说，“你让我别管芳姐的事情，可是她老找我，让我请你介入设计师大赛的事情。你叮嘱过，让我别管，电话上我就没敢说。”
“哦……”出现这样的情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有苏冰暗地里制造障碍，吴芳推不动很正常，请严小盐介入，按说应该通过安娜姐，由安娜姐来开口。吴芳直接找了王萌萌，找了多次，显得很急切的样子，可是又没有直接给自己打过电话，当然，那几天大部分时候她的电话都是关机的，电话打不通发消息总是可以的，开机就能看到消息。
“今天上午芳姐还找过我，问你什么时候到公司，她想见你。”王萌萌老实说：“我跟她说了，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
“好，我知道了。”严小盐略作沉思，说：“你去叫于娟过来。”
“哎。”王萌萌爽利地答应了一声，起身走两步，疑惑地问：“你是说叫于娟吗？是叫于娟还是芳姐？”明明刚刚在说吴芳，怎么突然叫于娟，王萌萌严重怀疑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严小盐说错了。
“于娟。”严小盐温柔地重复了一句。
王萌萌楞了一下，点点头，一溜烟走了，没两分钟，领着于娟回来了。她们一进来，严小盐就说：“萌萌，你先去忙。”王萌萌知趣地退了出去。
“小盐姐。”于娟喊出来已经没有第一次的生硬感，自然而然喊了出来，甚至还带着一点亲热，问：“你找我？”
“王萌萌给我汇报了陈力的事情，不能什么都由着她，租金要合适才行。”严小盐在思考怎么引导话题。
“就是，陈力完全不考虑成本，这笔支出本来就是凭空多出来的，她还非要选贵的。”于娟有点无奈地说：“你知道，陈力仗着自己身份特殊，经常不顾及其他部门的感受，什么都喜欢硬来。”
“我们同意了，黄眉吕操也不会同意呀。”严小盐稍作停顿，漫不经心地说：“红岸的钱虽然到了我们账上，我们也不能乱动啊。”一句话，让问题逼近大腿根部。
于娟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她激动地说：“就是啊，红岸派人过来又不是过来玩的，资金进出人家都要管。”
“是啊，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不能退让。”严小盐神秘地笑了笑，说：“黄眉吕操他们可是随时瞪大眼睛看着咱们，要是找到了咱们的漏洞，他们可要开澳洲红酒庆祝喽。”挪用的资金用于澳洲红酒庄，她不明不白忽然提到红酒，还特意强调是澳洲红酒，其实已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提醒了。
于娟的脸色有点变了，口齿也不那么伶俐，她连连点头，说：“是的，是啊，我们要守住底线才行。”
严小盐马上加一把火，说：“公司里没有谁是特殊的，陈力不是，任何人都不是，包括我。谁也不能为所欲为，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这个提醒已经接近摊牌，说的是陈力，打的却是安娜姐。
于娟眼神变得有些木讷，沉默了一小会，说：“我懂了，小盐姐，我听你的。”忠诚之意溢于言表。
严小盐觉得谈到这个程度已经差不多了，不能再说更多了。看起来给于娟施加的压力是合适的，至于她会不会去给安娜姐通风报信，只有天知道，看起来是不会，但没人敢保证，这个时候，必须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