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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何话？
听着秦御这般问，叶如意也是迟钝了，她其实无甚话可说了，左右方才也被回绝的彻底，还能说些什么？
最终也只摇首：“无事，只是……我想一人静一静，恩公便先回去吧。”
察觉到她换了称谓，秦御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蹙，左右环视一眼，残雪枯枝，寒风败叶，萧瑟的紧：“叶姑娘，”他叹了一口气，声音跟着沉了几分，“我知晓叶姑娘心中在想什么……”
叶如意抬头，他当真知晓？
“说实话，叶姑娘，我这般人，虽说在栾城安定些许时日，可终究定不下来的，说是脑袋别在腰带上也不为过，过些时日，便要北上离开栾城，若是成家，妻子怕是成为寡妇，甚至……被仇家找上门，害了你性命，也不是无可能。”
这番话，秦御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一则是因着他身份保密，二则因着……京城生乱，他带着些许人马蛰伏栾城，只等北边一声令下，而今年已过，京城的动作，怕是更大了。
如今，不知为何，便对叶如意说了这些话，也许因着同她说了她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也许……是想要打消她对他的念头吧。
叶如意怔怔听着秦御的解释，这是他第一次对她提及他的身份，她前世只知他被朝廷以“叛贼”名义通缉，却从未想到……
“你……究竟是何人？”她低声呢喃，她知道他这番话说出，便是要她打消赖上他的心思。
“……”秦御微顿，好久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手，“一个死后注定下地狱之人。”
叶如意睫毛微颤。
“可是吓到你了？”秦御抬首，双眸已然平静，面色无恙，“若是你怕，往后我便不再来……”
“我不怕。”叶如意打断了他。
“……”秦御一僵，望着她长久沉默。
“我当真不怕，”叶如意笑了笑，她一个早已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听她这般说，秦御本有些提起的心，似乎慢慢平和了下来，他松开紧攥的拳，唇角勉强微勾，“外面天寒，叶姑娘若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便回家静吧，我一会儿便离开。”
“你还要离开？”叶如意心直口快。
秦御转眸，一眼便望进她的眼睛中，水光潋滟，清纯却又诱人，他匆忙避开她：“自是要离开的，且不说你名声，栾城我还有旁事。”
“……哦。”叶如意低低应了一声，跟在秦御身后，缓缓朝叶家走着。
李荷花早就将茶壶在暖炉上炖着，见二人归来，这才匆忙倒了两杯茶，给二人暖暖手。
秦御喝了茶，说了由头后，谢绝了叶家相送，于夜色里驾着马车离开了。
叶如意仍旧捧着茶杯坐在木椅上，神色怔忡。
“想什么呢？”李荷花拨弄了一下暖炉的柴，“小秦刚走，便想上了？”
“说什么呢……”叶如意勉强笑了笑，下瞬却似想到什么，“娘……”
“嗯？”
“……”叶如意却沉默了，说什么？说她豁出了女儿家的矜持去接近秦御，却仍被回绝了？说如果以后和秦御在一起会有生命危险，她可还会让秦御当女婿？
这些话，都不能说的，最终，叶如意只眯了眯眼睛笑了出来，“后天便大年初四了，走亲访友也该完了，我去后山采些花，等着初八去栾城卖。”
“这么早？”李荷花诧异。
“好些初六就做工了，我这还给自己宽限了两日呢。”叶如意俏皮一笑。
还有两个月，入春后百花齐放，到时这花环怕是便不吃香了，她要紧着这两个月好生赚些银钱才是。
李荷花无奈摇头，终究还是随她去了。
清闲的日子本就过的很快，叶如意摘了几框野花，编成花环手环香包之类，初八一早，便拉着板车进了城。
许是年关这段时日身子养的好了些，拉着板车竟然都轻松了几分。
官道上尽是重新做工的百姓，倒是比起平日里都要热闹。
叶如意将板车拉到集市上，茶馆老板年也早已开张，见她前来笑眯眯的一拱手，说些祝词，叶如意匆忙回礼。
周遭小贩也是彼此礼尚往来，喜气洋洋，大多身上还穿着过年的新衣裳，脸上笑意比平日都深了几分。
“叶姑娘，新岁安康啊！”身后，一人清朗声音传来。
叶如意笑回：“您亦是……”话戛然而止。
她看着眼前穿着书生长衫的男子，笑容都跟着僵了僵，好久才垂眸有礼的低应一声：“陈公子。”
此人不是陈熙又是谁？
上次虽说他早已说只是误会一场，可是叶如意心中终不是毫无芥蒂，只得越发进退有度。
陈熙见她这般，倒也没再继续上前，只温和一笑：“叶姑娘这年过的可是安好？”
“多谢陈公子惦念，”叶如意仍旧低头未曾望他，“确是安好，还要多谢陈公子书的那几副对联。”
“举手之劳罢了，”陈熙挥挥手，望着她始终垂眸望地的模样，也只应着，“书院还有事，我便先行离开了。”
“嗯。”
直到听见陈熙脚步声渐行渐远，叶如意这才呼出一口气，鼻尖上不知何时竟积了一层薄汗。
“如意……”不想刚抬头，身后一人调侃之声传来。
叶如意身子一僵，正看见茶馆老板娘站在她身后，笑的促狭。
“老板娘……”
“你和知府公子什么关系？”老板娘凑近问着，“我可不止一次看你二人聊天了，他甚么也不买，就单单站在你摊前说话。”
“没什么关系，”叶如意无奈，“只是陈公子的叔父心善，一直给村子里的人家写对联，未曾想今年陈老先生太过忙累，便让陈公子替了替。”
“只是这般？”老板娘明显不信，嘀咕一声，“我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呢。”
“您说笑呢！”叶如意声音都跟着扬了几分，脸色微白，待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方才勉强一笑，“我不过一乡村女子，哪能配得上知府公子啊。”
“可若去书院，分明无需经过这集市，走后方那条小路，人少又近，哪需特地绕到集市上来？”老板娘随口道着，“再者道，如意你可生的一点不像乡村女子，娇俏的紧哩……”
“您就别拿我打趣了，”叶如意无奈，“如今书院方才开学，怕是陈公子要买笔墨纸砚，这才绕行一段脚程吧。”
“也是，”老板娘想了想，“我听闻那欢阁的花魁曾对陈公子芳心暗许，做小都不介意，陈公子都一口回绝呢，怕也不是贪图美色之人。”
“就是了……”叶如意随意应着，可下瞬猛地想到什么……
欢阁……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