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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如意的眼光也当真是极好的。
那秋菊小丫头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可却已有十七了，只是因着平日里家中缺营养，这才导致身子骨弱小。
然而洗干净，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确是一个水灵的小丫头。
不止长得水灵，便是手脚都十分利落，平日里擦桌子刷碗的，都做的十分细致，跟在叶如意身边，能当个左手用。
叶如意待她也并非真如使唤丫头，她原本就是村子里长出来的，没有这些富贵病，平日里和秋菊也就以姐妹相称，也素来不使唤秋菊。
倒是秋菊日日来给她这个“如意姐”问好，在铜镜前，会给她梳妆打扮，一遍遍梳着她的发，直夸她的头发黑又顺。
叶如意有时高兴了，也会给她一些首饰。
每每这时，秋菊便会异常高兴，想来也是，毕竟是个小姑娘，如何倔强也是喜爱这些女孩的玩意儿的。
中间，秦御回来过几次。
因为秋菊总爱贴身跟着她的缘故，叶如意将外屋的软塌让给秋菊了，累时便歇息些许时辰。这让秦御最初回来时看见软塌上的女人时吓了一跳。叶如意解释一番，他才勉强平复了脸色，去了酒馆凑活了一夜。
那之后，叶如意便让秋菊回家住了。
或许因着上次酒馆中二人那次未成功的亲热，二人之间总有一种莫名的气氛，便是秦御偶尔回来，也只是简单说上几句话便分别。
秦御最后一次回来，只对她说了句：“小心着点身边人。”
叶如意也没懂什么意思，便也没放在心上。
一转眼，一个多月竟已过去，这一日正是发工钱的日子。
叶如意在酒馆打烊后，给几人发了工钱，又等着姜如风下厨，几人小聚一番后，便散了宴席。
或许因着喝了几杯酒的缘故，叶如意任由秋菊搀着回了房间。
中途秋菊替她拆了发髻，又将头上的珠钗拔下来，放入首饰盒中。
那首饰盒，叶如意也有些时日未曾动过了，她平日里只戴一根雕花珠钗，晚上睡觉便拆了放在枕边。
“好漂亮的首饰！”一打开首饰盒，秋菊便忍不住惊叹一声。
“不过是些寻常女子用的小玩意儿罢了。”叶如意低低应着，这话倒是没错，她如今即便是过活的好些了，也从没买过那些珍贵的玩意儿，大多都是几文钱从摊上淘回来的。
“这可不是小玩意儿，如意姐……”秋菊拿过一个金步摇，“我只见过富家小姐戴这个呢……”
“什么……”叶如意不解，扭头，却正看见秋菊手中那一晃一晃的金步摇，就这么晃到她心尖尖上。
她一怔，匆忙垂首，正看见首饰盒中不知何时多了些首饰，大多是她没见过的，又想到秦御前几次匆匆回来说的那句“我买了些小玩意儿，放在里屋了。”
她也只当那都是小玩意儿，未曾放在心上。
如今一瞧……金步摇，玉珠钗，还有那纱织的发带……精致的紧。
唇角，不觉添了几分笑意。
“是姐夫给如意姐买的吗？”秋菊轻咬朱唇，低低问着。
姐夫……
叶如意眯了眯眼睛，好久，眼眶跟着一热：“……是。”她轻应。
他可知，男子送女子这些物件，代表着何意？他对她，可是已经上了心？
“姐夫对如意姐真好。”秋菊低头，声音越来越小。
“是啊……真好，”叶如意附和着，“秋菊，我头有些痛，你出去时莫要忘了锁门……”
“诶。”
这一夜，叶如意心底比之以往的抑郁，添了几分轻快。
只是，因着喝了几杯小酒的缘故，第二日，她罕有的没有醒来。
等到朦朦胧胧有意识时，便听见院子里秋菊的声音：“姜大哥，如意姐起来了吗？”
姜如风声音高亢的多：“老板娘说今早去药铺拿药，大概出去了吧。”
叶如意的确说过要去拿药，上次修身养性的药喝完了，她感觉不错，想再去拿上一副。还是今日她着实不想动了。
下刻，却听见秋菊已经走到了里屋门口，敲了两下房门，低低叫着：“如意姐，如意姐……”
叶如意的头还有几分痛，眼睛也有些睁不开，听见也只当没听见，转过身继续沉沉睡去。
约莫到午时，叶如意才勉强有了些精神，穿好衣裳，打开窗子通通风后，第一件事便是拿过首饰盒，打开，好生瞧了瞧，里面果然添了不少名贵首饰，不是她在做梦。
摸着这有些年头的槐木盒子，叶如意勾唇笑了一声。
却在此刻，她听见外屋一阵细微的动静。紧接着眼前一黑，窗子外一道人影闪了进来。
叶如意一僵，待看清来人时，眼神都添了几分惊喜：“秦三大哥？”来人不是秦三是谁？
“嘘——”秦三对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噤声，又指了指门外，而后转身跃出窗子离开了。
叶如意正诧异着，却听见外室一阵声响。
“老板，您回来了。”是秋菊的声音。
叶如意一怔，平日里在她跟前，秋菊会叫秦御“姐夫”，可真对着秦御，也只叫一声“老板”。
“嗯。”是男人颇为冷淡的声音。
叶如意大喜，秦御也回来了？刚要起身走出去，却又听见了秋菊的声音。
“老板对如意姐真好，次次回来都给她买好些好看的首饰呢……”
叶如意一顿，这些话她本欲亲自同秦御说，秋菊……明明平日话并不多，何时竟这般多话了？
“……嗯。”秦御的回应，仍旧只是一句简单的“嗯”。
秋菊脸色一白，旋即朱唇轻咬：“老板，我听如意姐说……您带来的首饰好看是好看，可她瞧不上呢……只是不好意思同您说……”
“是吗？”秦御反问。
叶如意也僵了，她从未说过这番话，这秋菊怎的乱诬陷人？
“真的，昨儿个我听如意姐亲口说的，”秋菊飞快点头，“老板，您常年不在家，如意姐又经常在男人堆里打交道，不少宾客都夸如意姐生的好看呢……我想，如意姐大抵是收到不少名贵首饰了……”
隔着一扇门，叶如意听着秋菊在外面编排她，说她对她经常打骂，说她与男宾之间暧昧不清，说她明明当以夫为贵，却还要秦御睡在外室等等诸多言论，心中登时说不出的滋味。
可当听见秋菊说：“我从不嫌弃老板，老板……人很好。”时，她心底终于明了了。
初见秋菊时，她心中想着这个丫头倔强的劲儿和她这般像，未曾想，如今，看男人的眼光都一样。
这秋菊，是看上秦御，想着要当他的妾室呢。
“老板……”那秋菊还要说些什么，秦御却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扭头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里屋门口。
“秋菊姑娘，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