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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六,天色渐阴,宜嫁娶。
“巷子深”里面,姜如风早已弄得极为喜庆,大红绸子挂在门口,大红喜字贴的到处都是,唯恐旁人不知这“巷子深”的老板娘要出嫁一般。
杏花村的亲戚也接来了,昨日秦御差了不少人驾马车去接的,有好些人这辈子没坐过马车,新奇的不得了。
李荷花今晨起的早,来內寝交代了叶如意一些话便匆匆忙忙出去接待客人了。
叶如意静静坐在內寝,床上铺着大红喜服,喜服是绸缎做的,秦御特地找来栾城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绣上的连理枝。
凤冠也是金色的,瞧着便十足珍贵。
叶如意静静抚摸着喜服,她没穿过喜服,即便前世她嫁到沈墨家,也没有穿过,只带着一个小包裹,偷偷摸摸的到了沈墨家。
洞房花烛更是没有,沈寡妇担忧沈墨纵情男女之事,便要他高中状元后再行夫妻之实,哪想高中后,迎接她的便是被休。
如今想来,她心底竟是轻松的,最起码……在自己记忆中,她是以清白身子嫁给秦御的。
“叶姑娘,妆娘和媒人来了。”门口,秦御请来的小丫头低低唤着。
“嗯。”叶如意轻应一声,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她是真的要嫁给秦御了,昨夜……她有些醉,却没忘记自己说的话。
只是她忘记告诉他,她爱他。
“叶姑娘。”妆娘是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子,见到她微微躬身,便已走到梳妆镜前。
“有劳了。”叶如意微微颔首。
一旁媒人瞧着叶如意,又摸了摸床上的喜服,连连称赞自己说这么多媒,也没瞧过今日这般大的排场。
叶如意笑开,在排场这方面,秦御的确做得极足,似要将最好的都罗列开来一般。
安静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妆娘在自己脸上画着。
本就纤长的眉被描的重了些,衬的双眼更加动人,眸上也涂了脂粉,脸上腮红轻轻带着,唇脂一点点的描摹……
“这新郎官当真好福气,竟能迎娶到叶姑娘这般美妙的可人儿……”一旁,媒人瞧着铜镜中的叶如意,止不住的夸赞。
这一次叶如意没有谦虚,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的确……今日的她,比起以往,都要美上几分。
也许是因着……她终于可以嫁与秦御了。
可不知为何,眼皮陡然跳了跳,叶如意低呼一声,匆忙捂住右眼。
“怎么了?”妆娘被她惊了一跳。
“无碍。”叶如意笑了笑。
“这快到时辰了,叶姑娘快些换上喜服,盖上红帕吧!”妆娘后退一步,将金步摇静静插在她发髻上,又小心将凤冠戴上。
“嗯。”叶如意低低应着。
几乎在她穿上喜服、戴上红帕的瞬间,酒馆门外传来一阵鞭炮之声,听来极为热闹。
“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去外面探信的媒人飞快朝里面跑来,口中叫着。
叶如意心口一动,人也随之紧张了几分,隔着红帕,只隐约瞧见面前人影攒动,她任由身边的丫头扶着她的手朝面前走去。
手中,被人塞了一个红绣球,叶如意隔着红帕,望见红绣球的那一方,在男子修长的手中。
是秦御。
即便望不见他的模样,她也感觉到了,是他。
“请新娘上轿——”有人高呼一声,叶如意望见自己跟前的喜轿被人低低压下,她被人搀着坐在轿子内,入目一片喜庆的大红色。
前方有人吹着唢呐,中间几匹高头大马,最中央是秦御穿着喜服骑着马被人簇拥着,四处有丫鬟跟着,抬轿的更是足足八人之多,后面更是不少人,抬着嫁妆,浩浩荡荡的朝着城东的大院走去。
叶如意坐在喜轿中,此刻无人盯了着,她心中也松懈了几分,微微将喜帕撩开,隔着一晃一晃的轿帘,透过缝隙,她望见秦御的背影。
今日的他与平日大不相同,今日的秦御……穿着一袭大红色喜服,长发被梳的极为齐整,披在身后,额间红色冠带耷在双肩,为整个人平添一股风流之感。
可她在他身后,也只隐隐瞧见他那华丽侧颜,望不见他的正面,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总觉……今日秦御,似有些许不悦。
可是自己昨夜说错了什么?叶如意细细想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将后来心中那番话说了出来,心底并不觉的异样,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
绕集市一周后,迎亲队伍最终到了大院。
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后,外面传来鞭炮声和孩童跑闹之声。
叶如意匆忙将喜帕盖好,在她盖好的瞬间,轿帘轻轻被人掀开,丫鬟将手中的红色绣球再次塞到她手中:“叶姑娘,到了。”说完,那丫鬟便退了下去。
绣球的另一端,在秦御手中。
叶如意静静随着秦御走出喜轿,走过门口按照规矩放置的火盆,一直走到正厅中。
叶满仓和李荷花早已换上的新衣,静静坐在高堂处。
“吉时已到——”有人站在正厅门口处高呼着。
叶如意被绣球另一端的那人引入喜堂内,站定在红色绒毯上。
“一拜天地——”那人仍旧高喊着。
叶如意顺着绣球的力道,缓缓转身,朝着堂外拜了一拜,感谢上天赠与她这段良缘,感谢厚土,承载着她此生期盼。
“二拜高堂——”
秦御没有高堂在世,所以便唯有叶满仓和李荷花二人,许是喜事使然,此刻那二老面上满是激动。
叶如意顺着秦御,盈盈下拜,李荷花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连连点头:“好,好。”
“夫妻对拜——”那个声音越发高亢了。
夫妻……
叶如意静静听着,她似乎盼了这二字好久了,“秦夫人”,往后余生,这便是她的称谓。
转头,隔着喜帕,她隐隐约约望见秦御的眉眼,他也在望着她,今日的他,比以往更加俊朗,竟如同……天上神仙一般。
似察觉到她的注视,秦御对她微微颔首,轻轻笑了笑。
果真是她想多了,叶如意静静想着。
夫妻对拜,她望着秦御双手交叠,她亦微微弯腰回礼,眼见礼成,却听见门口一阵女声传来: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