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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过去彻底割裂，离开这里的所有人。
这是叶如意想了一整日的结果。
她不愿回栾城，再面对那些风言风语，虽说她不在意，可终究疲于应付，也没有心力再去结交姜如风那般实在的友人、伙计。
所幸，还不若就此离去。
如今想来，上天要她重新来过，从一开始她就该选择一个平淡的人生，而不是……不自量力想要得到秦御这般的人。
“你说，你不回栾城？”余非迟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几分深沉。
叶如意转眸望向他，微微颔首：“是。”
“你说，离开此处所有人？”余非迟再次开口。
叶如意依旧点头：“是。”
“为何？”
“我不愿再这样下去了，”叶如意说的很平淡，想了想又继续道，“这些话我原本并不打算说与任何人听，可这段日子以来，多谢你的照顾，算来你我也是友人一场了，便……”
“你觉得本公子屑于当你友人？”余非迟猛地作声，声音极大。
叶如意一僵，原来，连友人都不算，心底微有黯然，却仍旧浅笑一声：“倒是我自作多情……”
“叶如意！”余非迟瞪着她，声音咬牙切齿，“你定是故意的，你总是在装蒜！”
她从不是蠢钝之人，他不信她真的毫无察觉。
他想当的，也根本不是甚么友人。
叶如意睫毛一颤，莫名听明白了余非迟的话。今日余非迟的反应，她心中隐隐察觉到些许什么，可她却只想逃避。
她还不起他任何了。
“我只想尽快离开。”叶如意垂眸，声音安静了几分。
“理由。”余非迟的眸逐渐漆黑，神色亦平静下来，他沉声道，“叶如意，给我一个理由。”
“我来京城，只为找秦御。”她淡淡道。
“所以呢？”
“我找到了他，发现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能以命护我的人了，所以便想离开。”她声音极轻，说到此处迟疑片刻，“还有……我的存在，对他的大事而言，似乎只是阻碍……他会有别的女人吧……”
她从不想当任何人的累赘。
所以，即便知道秦御对她有几分喜欢，却依旧不是她留下的理由。
秦御身边有不少优秀的女子，那些女子可以帮助他。二人最后见面时，秦御说“亲事仍旧作数”，他仍旧愿意遵守诺言娶她。
可是，他现在愿意娶她，并不后悔，以后呢？
若是他的大事失败了，她便是害他失败的罪魁祸首，他会不会后悔娶了她？甚至怨恼？更有可能，再娶那些可以助他的女子？
与人共侍一夫，她终究是难以忍受的。
所以，与其日日担忧这些极有可能的未来，不若一次痛个痛快，将自己抽身而出。
“只是为了秦御？”余非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叶如意回神，朱唇轻抿，并未言语。
“看来真的是啊……”余非迟似真似假的感叹一声，下瞬直起身子，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的踱步，他似乎在想着什么，隐隐透着几分烦躁。
叶如意眼看着他走了许久，窗外夜色渐深，最终再等不得，出声道：“你……”
“叶如意。”余非迟的脚步猛地停下，他站在她的对面不远处，目光沉静望着她，“这处别院，是我母亲那边的人临终前留于我的，从未有任何女人来过。”话，说的莫名其妙。
叶如意不解：“什么？”
“我从未带任何女子回余府，更未曾带旁人祭奠余老爷子。”
叶如意神色微凝，心中竟有些慌乱。
“只有一个人住在这里过，只有一人跟我一同参加了一场葬礼，陪我饮酒怀祭先人，”说着，余非迟朝着她走了两步，越发接近，“叶如意，你觉得，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
叶如意睫毛颤了颤。
她知道是谁，她只是没想到……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造成这样的误会。
她不知这处别院对他这般特殊，更不知……那场“参加葬礼”的赌约竟这般重要。
她只以为，他身侧女人众多，自己定然不入他的法眼的。
“我不知道，余公子，”叶如意的声音隐隐颤着，却极为平静，她抬眸，紧盯着余非迟，“我也不想知道。”
话落，她看见余非迟的眼中，似有光亮在一点一点的熄灭，最终连一缕青烟都未曾留下。
“不知……”余非迟重复道，下瞬自嘲一笑，“你这无盐女，总是擅长说谎的。”
“……”叶如意静默下来。
“若我可以给你一个新身份呢？”余非迟突然作声。
“什么？”叶如意诧异。
“若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不再是‘叶如意’，京城通缉的那个‘叶如意’再与你毫无瓜葛，你还要离开吗？”余非迟声音极低，目光紧盯着她。
叶如意心一紧，脚步不觉后退两步，隔开了二人间的距离，许久，她低声道：“他不会放过你。”
“他”是谁，他们二人都清清楚楚。
“如果不考虑这些呢？”
不考虑……
叶如意微微垂眸，思绪纷杂，却最终，她轻语：“抱歉。”
余非迟似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并未有任何诧异，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勾唇笑了出来：“你说，如果我当初在麒麟书院门口碰见你时，没那般惹人厌，会否现在就不同了？”
如果知道自己会栽在一个女子手里，他会不会……收敛一些？
叶如意依旧低着头：“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
就像她从没想到，有一天她离开秦御的心会这般坚决一样。
“你这个女人，不是最擅长撒谎？如今倒是连撒谎都不愿了，”余非迟抬头，朝她轻哼一声，伸手望了眼自己的右臂，那里被她包扎的很完美，“以往本公子抬个眼，都有女子投怀送抱，如今血都见了，也就你生了一副铁石心肠。”
叶如意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她现在仍记得当初看见余非迟伤口时的模样。
血肉翻开，隐隐见骨。
秦御武功很高，她知道，尤其剑法灵敏而有力。
“他若是再为难你，你大可将我的行踪说出去……”她垂眸，低声道。
“本公子岂是那言而无信之人？”余非迟轻哼一声，声音不轻不重。
叶如意一僵，许久低声道：“我是个女子，大事了解的不多，却也知，余家是首富之家，如今……听闻他和太子有所争执……”
余非迟的神色逐渐严肃下来，望着她。
“以后，余家若真的夹在其中，”叶如意声音很轻，“余非迟，你记得，选秦御。”
前世太子便非贤君，否则百姓不会怨声载道，更何况，今生秦御的命运走向已然不同，他有能力，有本事……更有自己的人马。
余非迟目光微紧，继而微微暗下来：“叶如意，你果然还是还要为了他。”他轻笑一声，“你都要离开他了，还要替他拉拢人心吗？”
叶如意一顿，而后摇摇头：“不，”选了秦御，余家……才能保住，可前世的事，她不能说，最终，她只道，
“这一次，是因为你。你是我的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