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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思珩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悲伤不已,一边的简颜望着他这副样子,心知他是又想起了自己早已经去世的母亲。这件事情对于陆思珩本人的影响很大,小时候的陆思珩更是陷入悲伤而沉溺自闭症中不与人交谈。
此时望着他再度提及伤心事,简颜忍不住抬手轻轻的拉住陆思珩的胳膊,试图给着对方一丝安慰。
简颜是知道陆思珩心中虽然对于陆建国本人心存芥蒂,可论关系,他们还是亲血脉的父子。即便是彼此间亲情太过于薄弱模糊,可这一刻,简颜还是感受到了陆思珩心下恐怕再度失去家人的恐惧。
如果真的不在乎,就不会有恨,如果真的不在乎,陆思珩就不会同陈澈一通守在这里,更不会介意着突然出现的秦叔。
只觉得当下的气氛太过于压抑,想了想,简颜抬眼看向面前仍旧面色平静不已的秦叔。望着那双过于精明无情的眼眸,简颜突然开口说道,“秦叔您好,我是简颜,我小的时候有见过您。”
在这静悄悄的走廊内突然响起一道女声,此时注视着陆思珩的秦叔把目光落在了简颜身上。
虽然对方这一眼确实没什么恶意,可简颜瞧着对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很不习惯对方那副像是盯入骨髓般锐利的目光。
顿了顿,简颜还是挺直后背一脸正色道,“知道您一直以来都在背后照顾着陆思珩,但您看当下这个局面,不如都各退一步。等着陆伯伯从抢救室内平安出来后,您和陆思珩在做接下来的商议如何?”
秦叔的目光仍旧是分外平静的落在简颜的身上,不动声色,毫无任何情绪波动。简颜只觉得被对方瞧的后背嗖嗖冒冷汗,但是她仍旧是面不改色的撑着表情继续说着。
简颜说道,“现在是面临着生死攸关的大事儿,秦叔您也是照看着陆思珩从小长到大的长辈,应该不会一直逼着对方跟您在这个关头去处理事情吧?”
简颜声音很轻,甚至是嘴角带着笑容的讲出这番话。虽然看上去她一脸正色,可之后一边的陆思珩分外眼尖的发现了简颜当下的一丝丝的慌张。
下一秒,不等秦叔回复,陆思珩反手握着简颜的手。在抬头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陆思珩的脸色也冷意了几分。
只瞧着陆思珩这番做法,又听着简颜在那讲了这番话。秦叔只是冷眼瞧着简颜在那试图宽慰着彼此实则确是互相劝慰着彼此各退一步,只觉得对方大胆了点,秦叔却也是个听得懂其中意思的明白人。
想着,秦叔突然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只是他这一笑却惹得简颜背后直接冒了冷汗,站在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记得你。”秦叔突然说道,“打小和陆思珩一同生活着的那个小姑娘,也是他如今的未婚妻。”
并不觉得对方是在夸奖着自己什么,简颜忍不住心下一慌。
秦叔大抵是见过世面的人,瞧着简颜略有紧张的样子。想了想,他神色一松道,“陆思珩,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了。至于你是跟着抢救室内那个人打算和好还是继续这样针对下去我都管不着,我只是想你记得……”
说着,秦叔收敛了嘴角边的笑容,目光平静却漠然的盯着陆思珩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跟陆家的事情我管不着,我要做的是帮着你完成你家人长辈的遗愿,完成托付给我的遗嘱职责。至于你们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我只做我分内的事情。”
面无表情的说完这番话后的秦叔从自己的夹包内翻出一本文件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直接朝着陆思珩的方向扔过来。‘啪嗒’一声,厚重的文件夹掉在了陆思珩的脚边。
秦叔的动作很是不客气,一旁的陈澈只觉得他这般做法太过于不尊重,可瞧着陆思珩站在那连看都没看文件夹一眼的淡然样子,陈澈也只好负气作罢。
连陆思珩都不和对方争执,他一个旁观者,有什么资格和这个人争个高低?
但陈澈不知道的是陆思珩眼睁睁的看着文件夹掉在自己脚边,内心深处却也只是简单的激起一汪涟漪后整个人的心情都归于平静。哪怕秦叔不说,他也知道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无非是遗嘱中需要签字和整理的内容,而这些内容全都是陆建国过去试图争夺下来的全部。
万恶的权利财富,真真是惹人嫌弃一样的存在。
想着,陆思珩抬眼看着面前的秦叔却没有张嘴说着什么,表情淡然的就像是脚边的东西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似的。
比起陆思珩本人的淡然,秦叔很快的整理好了自己装文件的夹包。再然后他面色冷意的看向注视着他的年轻男子,只瞧着那双眉眼太过于相像那个已经离世的女人。望了望,秦叔眼中闪过一丝神伤。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秦叔便收拾好了外露的情绪。他冷冰冰的看着陆思珩说道,“东西都在这里,既然你不想跟我走一趟,等你签完字后三天内交给我。待我处理好剩下的事情后,有关于你们家中的所有大小事情,我算是做了最后的指责交代。”
说完,秦叔漠然的瞥了眼站在那不动声色的陆思珩,也不想等着对方和自己在讲些什么无用的话,他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朝着来时候的路走去。
只是秦叔朝着前方迈开腿走了几步有突然停下来,站住脚,他并没有转过身子的说道,“陆思珩,还有一件事。”
秦叔语气生硬不已,陆思珩嗯了一声说道,“你说。”
这时秦叔侧过脸却并没有直接转过身子,他语气生硬冷漠道,“陆家的事情,我陪着你折腾了这么久。不管你最后作何选择,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你母亲生前所受着的折磨。”
停顿了一下,秦叔好似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末了,他又语气叹息不已道,“好好记着你母亲的样子,你不该让她伤心的。”
说着,秦叔扭过头,背对着身后的一切。顿了顿,他似乎是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秦叔朝着离开的方向走去。
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陆思珩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在那喊道,“我从来没有忘记!”
这一刻,陆思珩像是忘记了医院不许大声喧哗的规定,他也忘记了往来还有医生护士瞧来的目光。可他无暇顾及旁人,他只想给这个在背后帮扶着自己,耗尽了大半辈子的男人一个打心底的真实交代。
哪怕他是恐惧陆建国安危问题,但是并不妨碍他恨着对方。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母亲受过的苦,他更是没有忘记陆建国背后对于自己的全部算计。
只是突然听着这么一喊,前方那个远远的男人身影像是突然一怔,停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后,秦叔朝着前方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前方男人的背影,陆思珩蹙着眉头的脸上似是笼罩着一层伤感。想着脚边上那个丢在一旁的文件,垂下眼眸盯了几秒后的陆思珩选择弯了腰身把文件捡拾起来。
只觉得这个东西沉甸甸的仿若千斤重,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包裹装存着的一层塑料。想了想,陆思珩忍不住深沉的一叹气。
一边的陈澈望着他分外身上的样子,想了想,他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他,就是背后帮着你的家中亲信吗?”
陆思珩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只想着这个所谓的亲信背地里联系着自己的母亲,拆穿着陆家上下的谎言,甚至是又跑来这里和陆思珩讲了这些。陈澈虽然心中有气,却也不好发作。
他能怎么样呢?虽然让自己的母亲知晓着陆建国本人的真面目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但他从来都在犹豫着是否让母亲遭受这般打击。
明明他都觉得这辈子浑浑噩噩的过下去算了,比起知道其中令人痛苦的伤心事儿,还不如这样让母亲被蒙蔽双眼的活下去。
可如今……
想着陈宁备受打击从而被送进了病房看护,陈澈的心中很是不是滋味起来。
只是比起陈澈心中这般万千复杂思绪,简颜的一颗心全都挂在陆思珩的身上,很是为对方怀有担忧。
望着陆思珩盯着手中被塑料封存包裹着的牛皮纸文件,想了想,简颜轻声道,“陆思珩,他其实对你很好。”
虽然秦叔刚刚那些话太过于冷漠无情,虽然自己刚刚被对方盯的背后冒冷汗,但简颜仍旧觉得秦叔这个人是真心实意为陆思珩着想。
如果不是,他就不会把遗嘱内的东西保管了这么多年,更不会把托付照顾四个字放在心上这么多年。
想着对方临走时候再三叮嘱着陆思珩不要忘了前人的离开,连同着对方语气中深深的伤感也令简颜心中有些难受起来。
于是她抬手挽住陆思珩的胳膊,低声安慰道,“哪怕秦叔讲话太过于生硬无情了点,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不是在怪你对陆家心软。他只是不想你忘了你母亲,也不想你在受了委屈而已。”
陆思珩只听着身边的小姑娘在那轻声安慰着自己,动了动眼眸,他沉声嗯了一句。想了想,他嗓音低沉道,“他其实是生气了。”
“嗯?”简颜试图劝慰着对方,“他是太把你放在心上当回事儿了,他会对你生气,也是想你未来过的好。”
闻言,陆思珩忍不住无奈一笑,只是这一笑过后便是深深的一叹气,看上去他神色很是落寞伤感不已。
心知简颜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点,但陆思珩太过于知道秦叔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气。
他生气自己居然会为了这么个绝情的长辈而神伤,他生气自己忘了这些年所遭受的痛苦,他生气自己忘了对方是一个多么薄情寡义的男人,他生气自己明明知道陆建国强硬认回自己这个孩子都是为了股份的问题。
一切都公之于众,秦叔生气的是他陆思珩面对真相居然会心软。
想着,抬起眼,陆思珩语气幽幽道,“他很爱我的母亲,对我,也是爱屋及乌。”
简颜一愣,她倒是从来不知道长辈那代人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关系。
但陆思珩只是笑了笑,神色悲哀道,“如果不是陆建国连哄带骗,我想我的母亲若是嫁给他一定会生活的美满幸福。”
“但偏偏……”停顿了一下,陆思珩很是嘲讽的一笑,“谁能想的到呢?”
只看着陆思珩太过于悲伤,可简颜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着对方的话。余光瞥了眼距离着他们有些远的陈澈徘徊在抢救室门前,简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才算好。
感受到身边姑娘一时间犯了难,陆思珩笑了笑,表情怅然道,“他生气我会为了这样的人而心软,可他不知道的是我并不是心软陆建国如今躺在这里。”
简颜抬眼看着他正色道,“我知道,你只是害怕再经历一遍过去而已。”
眼睁睁的看着亲人的生命就在自己的面前流逝,这种恐惧陆思珩曾经亲眼亲身经历过。打击太大,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想着,简颜拉住陆思珩的胳膊说道,“秦叔会明白你的,他那么照顾你,把你视若亲人般对待,不会不明白你的。”
想着秦叔眼中对于自己的失望,想着,陆思珩自嘲式的笑了笑,颇有些感慨道,“有的时候我也不懂,为了一句程诺就可以守候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甚至是劳心劳力的付出了自己的大半辈子,真是搞不懂他们这帮人,何必呢?”
陆思珩语气幽幽道,“何必呢?最后还要让我搞得这么失望,真是不该。”
陆思珩只觉得不值得,如果可以,他希望秦叔有自己幸福的人生,而不是为了一个已故的人在这里陪着他浪费大半生时光。
陆思珩情绪这般伤心,简颜也跟着心中难受起来。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走廊内安静不已。
大家都沉默着,半响,只听着身后抢救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随着门声作响,身后传来医生的声音。
“谁是陆建国的家属?”
只听着身后的动静,陆思珩身子一震,猛然回头喊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