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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后, 不仅贾赦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貅宝整个人也都不好了。
淫人妻子, 剥削压榨，还夺人闺女……想也知道, 这些人抢走人家闺女肯定不是突然大发善心。
一群畜生，简直禽兽不如。
“你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太过震撼，贾赦结巴的话都说不成个。
“前面是我亲眼所见, 后面那些虽然没有目睹，但却是我从那些佃户和庄头零碎的语言里拼凑出来的, 应该八九不离十。”为了打听清楚，张氏四处奔走，这才花费了许久时间。
好在她是魂魄, 倒没有感觉到累, 只是怒气难忍，因此看到同为男人的贾赦后，一腔怒火就冲向他了。贾赦完全受了无妄之灾。
“这帮畜生！”贾赦用力一拍桌子, 面色阴沉，“不过就是一群庄头，手中有点小权利，竟敢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还有那些佃户都是死的吗！？就不知道到官府狠狠告他们一状, 大不了鱼死网破也比现在活活受人糟践的好！”
贾赦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除了厌恶痛恨那些庄头外, 还有些心疼自己。想他纨绔多年, 从来没有过在大街上强抢良家妇女, 但即便如此，他的名声就已经臭的有如茅坑了。而这些人欺男霸女不干人事，名声却还没有臭到大街，实在太没天理。最后，对那些佃户则是恨铁不成钢。这些佃户只是租了田地而已，又不是卖身的奴才，可以任由主家打骂，性命都由不得自己。充其量，这些佃户和主家就是单纯的租赁关系。连奋起反抗都不晓得，难怪会被人作贱到这个地步。
“报官有用吗？”张氏冷笑，“他们虽然只是庄头，但却背靠甄家这颗大树。想那薛蟠，在大街上公然强抢良家妇女官府都不闻不问，那些官员又哪里敢管甄家的事情！”
张氏沉默了下，垂下眼帘，“他们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反抗不了。打又打不过，喊冤也无人搭理，就只能这么煎熬着。若哪一日过不下去了，直接拿根绳子解脱。若不想死，就只能只能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麻木的过活。”
贾赦叹了口气，无力道：“也是，自古就民不与官斗。这些佃户虽然是自由身，但说白了就是群贱民，命不值钱。甄家权大势大，想收拾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难道事情就要这么算了？真是叫人憋屈的慌。”
一般情况下，贾赦是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尤其涉及到权贵，只要跟自己扯不上关系，他都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甄家的庄头的行径人神共愤，若不管不问，他实在不甘心。
“卧槽！”贾赦忽然想起件事情，猛一拍大腿，爆了口粗话，“咱们庄子上的佃户不会也是这种情况吧！？难怪周福那龟孙子要找群假佃户过来糊弄。他可不得把那些真佃户藏起来不敢让咱们见吗？”
“若事情能一直瞒下去也就罢了。若瞒不住……”张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完蛋了。”貅宝一脸同情的看向贾赦，是真的同情，不是幸灾乐祸，“好在虽不能名垂千古，却也可以遗臭万年。”
“我怎么就遗臭万年了……卧槽！”贾赦迟钝的脑子终于开了窍，“别人该不会以为是我们授意的吧！？”
“你说呢？”
一般人都会想，没有主子的授意，下面的奴才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即便事实证明跟主子无关，最后也会担个失察的罪名。而这调查的人若是政敌的话，那可就惨了，没有关系他也能造个假证，往死里整。
贾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抹了一把脸道：“怎么办？我现在跟皇上主动请罪还来得及吗？对了，顺便再狠狠告甄家一状，把事情全都推到他们身上，你们觉得可不可行？”
“不好说。”貅宝摇了摇头，“这要看圣上想不想收拾甄家了。”
“很难。”张氏眉头紧蹙，“圣上对甄家向来不错，除非甄家触及逆鳞，否则圣上看在甄老太太、甄妃和三皇子的面子上，只会轻拿轻放，根本伤不到甄家的筋骨。你冒冒然然去告这一状，不仅会得罪甄家，还会惹圣上不开心，到时里外不是人，没准儿还会被甄家反咬一口。别忘了，这事情贾家可也有份参与。”
“那怎么办？”贾赦背着手急躁的转了两圈，“难道我们就不管那些佃户了？即便甄家的事情我们管不到，但自家的事情我们总不能不闻不问吧。我可容不得这帮畜生在贾家的地盘胡作非为。”
“把周福抓起来吧。”貅宝抬起手来，看了看指甲，淡淡的道，“再把他的家里人也控制起来，不许他们跟外人联系。我们先把自家的佃户救出火坑，至于甄家的……虽然暂时动不了甄家，但收拾那些庄头应该绰绰有余。”
“我这就去办！”贾赦立马高兴了，脸笑的跟朵花似的，“我早就看那龟孙子不顺眼了，落在我手上……嘿嘿。”
貅宝翻了个白眼，“记得动静别闹得太大，尤其不能让甄家的那帮畜生知道。”
贾赦用鼻子哼了一声，“他们还会知道害怕？”
“怕倒不一定，但很有可能会给那些佃户下点老鼠药，来个毁尸灭迹。”
贾赦打了个冷颤，丝毫不怀疑那些庄头会杀人灭口。于是一改往日大张旗鼓的作风，带着人偷偷把周福掳进了密室里。
貅宝正在补眠，又被贾赦喊了起来。看着贾赦那张郁闷的蠢脸，她又想踹上一脚。
连审讯人都不会，还要她亲自出马，要这笨蛋有何用！？
贾赦心里也苦闷，“我怎么知道他嘴巴会这么硬，都已经打了好些板子了，屁股上满是血，也一口咬定我们见到的那些佃户是真的。又不能再打下去，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你就只会打板子啊！”貅宝没好气，“死不了人又令人痛不欲生的方法有许多，你随便挑一种不就完事了？”
“只会打板子怎么了……”贾赦忽然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但见貅宝一副鄙视的神情，脸上有些怪不住，不服软的道，“我是正人君子，不会那些东西有什么奇怪的！？以前我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貅宝丢了个白眼给他。
周福果然死鸭子嘴硬，而且脸皮厚的很，看到她和贾赦，立马扯着嗓子喊冤枉。如果不是清楚他在背地里做了什么的话，还真有可能被他那张忠厚脸给骗了。
不过未免冤枉好人，貅宝还是对周福说道：“你的家里人已经被送去甄家做佃户了。”
周福脸上的神情一下僵住了。
貅宝心里顿时明白了，没有以防万一，不管周福有没有参与，他也绝对知情。
貅宝于是不再同周福废话，直接命人将周福的十根手指头的关节卸掉。
十指连心，可想而知会有多痛。周福登时惨叫连连，痛的都快昏过去了，脸色惨白，豆大的冷汗从他脸颊划过。
貅宝对这密室十分满意。虽然没有金银珠宝，但隔音效果不错。周福叫的再大声，外面的人都听不到，十分适合严刑逼供。
不过对贾赦就有些不满意了。这家伙太没出息，只是在旁边看着，就吓得面色苍白……看来这家伙也就是吼得凶，真要干起来，一准下软蛋。
周福到底没经历过这种酷刑，很快就支撑不住，老实交代了那些佃户的下落，并且还交代了些事情。
比如让把那些佃户当做奴才使唤，比如重利盘剥胡乱要钱，比如男女老少只要没死就要下地干活，比如庄子年年都要死不少人，又比如，那些被抢走的女孩都被统一养在某个地方，姿色好的被送给有特殊癖好的人，姿色差的，似乎也有其它用处……
贾赦听得火大，跑过去猛踢周福的身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着：“畜生！王八犊子！你也是有妻子儿女的人，怎么能若无其事的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车马很快准备好，一群人又赶去佃户被关的地方。
貅宝接连被吵醒，也睡不着了，干脆跟去凑了热闹。
那些佃户都被分别关在庄子的地窖里面。
当打开地窖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不大的地方挤了二十几个人，面黄肌瘦，穿着单薄，浑身脏兮兮的，没有一丁点生气，好像活死人似的，比之乞丐还要凄惨三分。
不仅如此，这些日子，吃喝拉撒全在里面，里面气味臭气冲天。前来搭救的人还没靠近就想恶心呕吐，但里面的人好像闻不到似的，神情木然的坐在里面。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而把他们从里面解放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一问才知，这些人一天也就吃一顿饭，那顿饭就跟猫食似的，压根填不饱肚子。
贾赦气的一脚踹向抓来的庄头，连踹了好几脚。
那庄头痛哭流泣的求饶，说是周福指使他干的，他也只是按照命令行事。
佃户们见状，终于明白有人来解救他们于危难了，眼睛渐渐有了光彩，泪水喷涌而出，跟打开闸门似的，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