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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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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传来的时候, 貅宝等人早已坐上了前往扬州的船只。
    本来打算先回京城休整下, 但一来,皇帝发来密信, 希望贾赦可以尽最大可能的寻找废太子的血脉;二来,若按照天意,林如海约在林黛玉十一岁左右便会重病身亡。
    林如海若死了,林黛玉就会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女, 于日后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林黛玉过得不好, 可就趁那警幻的意了。因此,为了不让警幻称心如意,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只要林如海不死, 林黛玉就不会成为无依无靠的浮萍。
    于是,众人调转船头,前往扬州。
    至于老宅处, 焦大等人已经前来接管。除焦大外, 还有一些曾经跟随贾代善南征北战的旧兵。贾代善死后,这些人日子过得不上不下, 勉强可以混个温饱。贾赦便让贾珍去问问他们, 愿不愿意来金陵照理一下老宅。
    焦大自从知道自己担负守住金陵老家的重任后, 精神气儿立马变得不一样, 整个人都精神奕奕, 气色红润。一些管事见焦大即将飞黄腾达, 还准备了一桌酒宴为他庆祝一番。但一向嗜酒如命整日抱个酒瓶子不放的焦大却滴酒不沾, 任谁劝说都不管用, 只连连表示‘不敢贪杯耽误正事’。贾珍知晓后啧啧称奇,给贾赦去信的时候还夸赞贾赦慧眼识珠,竟能看出焦大糟老头表面下一丝不苟的本质。
    而以周福为首的原金陵老宅的人,凡有欺上瞒下、仗势欺人、凌虐他人的,皆被卖去做苦力,让他们也体会体会被人欺压的滋味。而那些手上有人命的,则都为冤魂赔了性命。冤魂报仇雪恨后,貅宝就让他们去了地府,了却前尘往事。唯一没去地府报道的只有齐太医。
    齐太医挂心废太子遗孤,贾赦也希望他能再提供点线索,于是,齐太医就顺理成章留了下来,跟随他们一起前往扬州。
    林黛玉得知可以回扬州后简直乐疯了,又是哭又是笑,只是才刚流两滴眼泪,贾瑚就在旁边大叫,“快去拿盆接起来,千万别浪费了”,让众人大笑不止,林黛玉再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入夜后,林黛玉依旧很兴奋,根本睡不着觉,她掰着手指头慢慢数着,不知道爹爹的身体怎么样了,不知道她房里养的花如何了,不知道在她院子树上落窝的麻雀有没有生下雀宝宝来……虽然离家才大半年的时间,但她却觉得已经过了许久许久。而思念的情绪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犹如一根疯长的藤蔓,早已侵入骨髓,在血液中蓬勃。
    想了大半宿,林黛玉才终于累得沉沉睡去。不过天一亮她就醒了过来,打开窗户遥望外面的景色,在心里计算还有多久才能到达扬州。
    紫娟却吓得不轻,忙把窗户关上,又给林黛玉披上外褂,语带责备的道:“清晨气寒,姑娘这时候吹风,也不怕冻着了。”
    林黛玉抿嘴笑了笑,略带撒娇的说道:“我就想看看船开到哪里了嘛!”
    “姑娘这是想家了。”雪雁端着热水盆走进来,笑道,“这船才离开码头没过一日,除非神仙施法,否则哪有那么快到扬州啊。”
    林黛玉伸手去捏雪雁的鼻子,“我只说看看船开到了哪里,哪有说扬州了?你又诬赖我!分明是你自己想回扬州了!”
    “我是想家了。想爹和娘了。”雪雁老实的说道。
    她是林家的家生子,此番离家许久,想家的心情比起林黛玉少不了多少。只是平日里怕引起林黛玉的愁绪,故此一直不敢有所表露,如今既然可以归家,她便无所顾忌了,甚至还明知故问的打趣了句,“姑娘难道不想念老爷?”
    林黛玉气哼哼道:“就应该拿针缝上你的嘴巴!”
    笑闹了阵儿,又一番梳洗,林黛玉换上轻便的衣服,跑去貅宝那儿用早膳。
    路上碰到甄英莲,二人一起结伴而行。
    “只知道姑娘是姑苏人,便以为姑娘家在姑苏,昨儿才晓得原来是在扬州。还未恭喜姑娘很快可以归家了。”甄英莲笑着说道。
    林黛玉如今一听这个就很开心,笑的眉眼弯弯,“我爹在扬州任职,所以我自出生时起就住在扬州,虽是姑苏人,但对那里其实陌生的紧。不过也巧了,姐姐竟也是姑苏人士,咱们还真是有缘分。”
    甄英莲笑容淡了下来,眉眼间有了淡淡的愁绪,“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可还好?”
    从跛脚道士那里得来的信息,甄英莲丢失没有多久,甄家就被一场大火给烧没了,好在她爹娘甄士隐跟封氏都毫发无伤,身边还有些傍身的钱财。只是不知道这对夫妻如何想的,竟不留在姑苏重新建立家业,反倒投奔去了封氏的娘家,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之地。要命的是,封氏的娘家还是个势利眼,有钱就把你当祖宗,没钱连个眼神都不舍得给。
    而甄士隐当惯了乡绅老爷,根本不懂得人心险恶,很快就被人骗没了钱财。封氏的娘家也立即变了嘴脸,开始冷嘲热讽起来。甄士隐恨投奔错人,内心又气又悔,加上贫病交加,光景一日不如一日。可巧这时候跛脚道士出现,念了一首‘好了歌’,甄士隐就好似着魔了般,随着跛脚道士离去。只可怜封氏,先是女儿没了,紧接着家没了,最后连夫君也没了,独留她一人,在娘家受尽白眼。
    貅宝同情封氏,相应的,对甄士隐就有些瞧不上眼。身为一家之主,说离开就离开,走时竟连个口讯也不留下。恐怕他离开之时,已经忘了家中还有位妻子在等待他回来,也没有考虑过封氏没有他后该如何过活,实在有够自私自利。
    因此,貅宝只让贾赦派人去大如州寻找封氏,至于甄士隐,管他是死是活。不过,跛脚道士将甄士隐送去警幻那儿后就再没有他的音讯,他们即便想找,估计也找不到人。
    林黛玉想起甄英莲的爹娘如今生死不知,自觉失言,颇为内疚的安慰道:“姐姐,你别难过,甄老爷和甄夫人肯定不会有事情的。我跟你说,我大舅舅和舅母可厉害了,他们肯定能帮你找到爹娘的。”
    “其实我现在就已经很感激老爷和夫人了。本来我连自己姓氏名谁祖籍在哪儿都不晓得,现在却连爹娘的名字都知道了,我已经很满足了。”甄英莲抹抹眼角沁出的眼泪,又展露笑颜道,“我们快走吧,别让老爷和太太等急了。”
    林黛玉看着强颜欢笑的甄英莲,心知这种情况下,再多说劝慰的话也无济于事,只能在内心虔诚的低声祈祷,愿观世音菩萨慈悲,让甄英莲全家团聚。
    一路风平浪静,偶尔在泊船补给的码头停留半日的时间。这时候,貅宝就会带着林黛玉等人去街上买买买。林黛玉此行只知去金陵,不知又要前往扬州,没有给林如海准备礼物,因此便在短暂停留的城镇上寻些有当地特色的玩意儿,充作礼物。
    貅宝见林黛玉像小大人似的挑挑选选,态度十分认真,估计朝廷选人才也不过如此,不免有些好笑。
    其实只要是林黛玉送的,哪怕是路边随处可见的一把野草,林如海都会当成是宝贝,感动的热泪盈眶。
    船停至扬州码头,依旧没有人来迎接。
    贾赦表示,要给林如海一个惊喜,所以先不告诉他比较好。但貅宝看贾赦那副‘嘿嘿笑’的模样,感觉贾赦想给的不是惊喜,更像是惊讶。
    马车缓缓往林府的方向前进。
    林黛玉自上了马车后就一刻也静不下来,好似屁股下长了钉子,坐不住。好在没过好久,她就被外面吸引了注意力。
    “没想到扬州也这么热闹。”林黛玉惊叹,“看这街市,几乎跟京城和金陵一样热闹。”
    贾瑚也在伸长脖子往外看,闻言有些疑惑,“妹妹不是在扬州长大的吗?怎么好像一副没来过的模样。”
    “我自小就身体不好,几乎没出过家门。这还是我第一次看扬州的街市。”林黛玉回道,“不知比起京城和金陵有什么不同。”
    贾瑚同样很有兴趣,二人于是约好日子,一起逛街查探。
    终于行至林府,林黛玉却突然近乡情怯起来,又是紧张又是激动,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扭成了麻花样。
    另厢,贾赦让下人去敲门,报身份,很快。众人就被管家恭迎进府。
    半路上,得到消息的林如海匆匆前来迎接。
    贾赦此次晕船比上次好了许多,虽还有些不舒服,但仍有心情打趣林如海。
    “京城到扬州路途遥远,我这难得来一回,便给妹夫准备了份礼物。希望妹夫不要嫌弃。”
    “大舅爷客气了。”林如海拱了拱手,“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见外。”
    “不客气不客气。”贾赦笑道,“玉儿,还不快出来见你爹?”
    林黛玉一直躲在貅宝身后,闻言立刻跑到林如海跟前,仰起脑袋脆生生的韩了一声,“爹——”
    “玉、玉儿!?”林如海果然很震惊的模样。
    林黛玉眉眼刚弯起来,不想林如海紧接着又说了句:“你怎会变得又黑又胖?”
    …………
    林黛玉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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