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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
幸好现在青天白日的，若是大半夜听到这话, 非得起一身鸡皮疙瘩不可。
林如海自然是不信鬼神的, 但见林黛玉一脸认真，便含蓄的回道：“这个还真不好说, 毕竟爹没有见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瑚大哥哥就是鬼啊！”林黛玉理所当然的说道。
贾瑚立马挺起胸脯, 一副‘我是鬼我很骄傲’的模样。
林如海觉得头有些晕，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于是把林黛玉说的话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
“……贾瑚，你大舅舅家的大哥哥？”林如海终于想起来了, 那贾瑚正是贾赦的早在六岁时就已经死了的嫡长子。
“他……现在在你身边？”
林黛玉歪着脑袋，“爹爹不是知道才问的吗？”
“我……”林如海只觉得嘴唇发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只大哥哥呢！”林黛玉又说道, “还有张舅母, 就是大哥哥的亲娘，她也来了。”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 不明白林黛玉究竟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还是真的有那东西, 又或许，精神方面的问题让她误以为见到了鬼，而且这‘鬼’还不止一个……
林如海脑中一团乱麻, 越想越乱。
贾瑚扬着小脑袋，认真观察林如海半晌，十分确定的道：“姑父好像不相信你说的话。妹妹, 姑父该不会以为你在说谎吧？”
林黛玉皱皱鼻子, 问林如海, “爹爹，你不相信女儿吗？”
林如海摸摸额头，很是艰难的说道：“你说的话，爹自然是相信的……”
“姑父说的好勉强。肯定是骗你呢！”贾瑚又说道。
林黛玉自己也瞧出来了，瘪瘪嘴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爹爹不相信也是正常。爹爹随我去找舅母，就会明白了。”
林如海一头雾水的被林黛玉拉走，而貅宝看到林如海后也是一脸的茫然。
贾赦却很高兴，拍着大腿道：“既然玉儿都这么说了，那就快让妹夫也看一下。”
他可是很期待林如海看到张氏、贾瑚和齐太医时的表情。
面对贾赦的幸灾乐祸，貅宝翻了个白眼，私以为林如海再震惊，也不会像贾赦当初看到张氏似的，一头撞晕了过去。
果然，林如海是见过大世面的，张着嘴巴怔愣半晌后就接受了张氏等人的存在。
只瞧他从容不迫与张氏等人互相见礼，就知道是干大事的人，比时常一惊一乍的贾赦不知强了多少倍。
没看到好戏的贾赦心里就有那么一点不舒坦，拿眼斜着看林如海，暗暗吐槽，不觉得害怕也就罢了，那眼中流露出的欣慰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可值得欣慰的。
林如海当然感觉很欣慰，自家姑娘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也就是说，他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而且他还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大张旗鼓的为林黛玉寻找大夫医治，要不闹出个大乌龙，面子丢了是小，林黛玉的名声没了是大。
“你就是瑚哥儿？”林如海看向贾瑚。
贾瑚六岁大模样，长的虎头虎脑的，林如海一见就喜欢上了，加上他本就更喜欢儿子些，对贾瑚更是稀罕。
“过来让姑父好好看看。”他对贾瑚招了招手。
贾瑚也不怕生，大大方方跑过去让林如海上下打量。
林如海与贾瑚话了几句，越发觉得他乖巧懂事。习惯使然，林如海又问贾瑚学过何书。只是话刚出口，林如海就后悔了，六岁的孩子，能学过什么，即便学过，过了这许久时间，应该也忘的差不多了。
“学完了论语。”贾瑚却回道。
林如海听了吃了一惊，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才刚开始学三字经，即便有那学了论语的，也几乎没有学完的。
林如海有些不敢置信，当场考教了一番。贾瑚也不怯场，无论林如海提哪一部分内容，都可以倒背如流。之后林如海又问了一些典故与对其自身的理解，贾瑚也都回答的头头是道，甚至还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林如海越发惊喜起来，看着贾瑚的目光好像看到了金灿灿的大宝贝。要知道一开始，他可没对贾瑚报什么希望。贾赦的孩子，不学无术才正常，听说贾琏也不是块学习的料儿，同理可证，贾瑚小小年纪，应该也没有读过几本书。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反之亦然，越不抱希望，就越觉得惊喜。
林如海于是又问了些贾瑚别的问题，虽说有些回答稍显幼稚，但也差强人意，不过再深入的，贾瑚就回答不出来了。
贾赦十分得意，捋着山羊胡须道：“怎么样？我家瑚哥儿很聪慧吧？”
林如海点点头，“这些都是你以前学的？”
有些是贾瑚生前启蒙学的，又有些是贾瑚跟在贾琏身边时学的。做鬼的日子很无聊，不能离开贾琏身边，贾琏又看不到他，就他自己一人，只能自己找乐子消磨时间。
贾瑚本就喜欢读书，贾琏翻开书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将那一页的书反复的看，看的滚瓜乱熟。一页看的无趣了，贾瑚就各种想方设法的翻书，后来他发现，只要对着书一直大口的吹气，书就会如被风吹起了似的，翻过一页。自那之后，贾瑚就看书、吹气玩的不亦乐乎。开始的时候，贾瑚还担心书的页数不对，会不会被贾琏发现，但贾琏其实就是随手一翻，压根不记得自己翻到了哪里，久而久之，贾瑚更加随心所欲了。
贾瑚很讲兄弟义气的没说贾琏一拿书本就睡觉的事情。
见贾瑚几乎是自学成才，林如海更加驾定贾瑚是个可造之材，若好好培养，他日必能进入殿试夺三甲之名。
可惜……
林如海叹了口气。
贾瑚已经不在人世了，再如何聪慧，都无法考科举。
不仅如此，他发现贾瑚和林黛玉站在一起还挺郎才女貌的，虽然对两个小不点用这个词儿似乎不太适合，但若贾瑚活着，还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女婿人选。
不过随即，林如海又发现自己想太多，如果贾瑚没有早夭的话，估计现在孩子都快跟林黛玉一般大了。
林如海失笑的摇摇头，打消这不切实际的念头，感慨的说道：“确实是个天资很高的孩子。你若愿意，有时间我可以指点你一下。”
虽然贾瑚已经死了，再学不学习已经无所谓，但他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学生。
张氏喜道：“瑚哥儿，还不快谢谢你姑父。你姑父可是探花出身，有他指点，对你大有益处。”
贾赦撇了撇嘴巴。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林如海的亲自指点，别人求都不一定能求来。
贾瑚给林如海行了一礼，还说道：“弟弟其实也很聪明的。他若能受姑父指点，得的益处肯定比我还要大。”
林如海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后才道：“你说的是……链哥儿？”
贾瑚点了点头，“他今年要考科举呢，若能得姑父指点就好了。”
“他要考科举？”林如海更诧异了。
贾赦“嗯”了一声，略带骄傲的说道：“这孩子小时候不知道上进，长大了总算肯用功读书了。孩子既然肯学，我们这做爹娘的总要支持他不是？所以我就给他请了个先生，虽然不出名，但却是曾教出过状元爷的。这孩子虽说要从童生开始考起，但应该没多大问题。”
林如海笑道：“早就听说琏儿是个聪明的，人又孝顺，如今又愿意念书，想来大舅爷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
贾赦和贾瑚同时挺起胸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二人如出一辙的动作，叫人一看就知道是父子俩。
林如海突然有些羡慕贾赦，想他向来心高气傲，但在子嗣方面确实不如贾赦。也不知贾赦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生了两个好儿子。虽说贾瑚没了，但贾琏却开始知道上进。人只要知道上进，一切就都不算晚。
“我记得京城那边今日考童生吧？”林如海作为长辈，习惯性的关心下晚辈，“想来大舅爷很快就能受到好消息了。”
“……”
贾赦傻眼了，与貅宝等人面面相觑，“琏儿今日考童生？”
貅宝很是淡然，“不要看我，我不知道。”
林如海也傻眼了，“你们不晓得？”
贾赦脸上有些挂不住，“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
又是废太子又是甄家的。可话虽这么说，亲儿子人生中第一次大考，却被他完全忘在了脑后……他这个当爹的似乎太不称职了。
贾琏也觉得贾赦这个当爹的太不靠谱了，不仅贾赦，他连貅宝跟张氏也一同埋怨上了。
都些什么人啊！不带他玩也就算了，明明是他们让他考科举的，结果如今都要考试了，他们却连个音讯都没有。在信上写个‘加油’又能浪费多少时间，不过就是喝杯茶的功夫。可是呢，一个个都乐不思蜀，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
在又一次确定没有寄给他的信后，贾琏心里面不由自主的唱起了“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二十岁了～爹娘不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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