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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应该就是薛王氏。
传言到最后, 大部分人都知道了身为金陵薛家当家人的薛蟠, 想娶个婢女都娶不到。造成的结果便是, 但凡要点脸面的人家都不会将女儿嫁给薛蟠。这要把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说自家姑娘连一个婢女都不如嘛!
薛王氏知道后气的半死,病恹恹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薛蟠脾气也十倍的暴躁起来, 娶不到甄英莲当媳妇也就算了,如今他一出门, 就会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虽然听不到那些人在说什么,但眼里的不屑与嘲讽他却瞧的一清二楚,就连平日里一起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友也时常戏谑的问他, 听说你被一个小丫鬟给拒婚了……弄的他异常憋气,都不想要出门了。
薛宝钗心情也很不好受。对于甄英莲嫁给薛蟠一事, 她其实是支持的。虽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甄英莲嫁给薛蟠是掉进了火坑,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除了身份外, 薛蟠确实在各方面都配不上甄英莲, 但薛蟠是她亲哥,她自然希望他能娶到一个好妻子。而且薛宝钗一直觉得, 薛蟠之所以变得这般混账,是没有人管他的缘故。薛王氏整日里只会溺爱,她这个做妹妹的又不好管教, 所以, 薛宝钗就把希望寄托在了未来嫂子身上, 只希望薛蟠成了家以后能够迅速的成长起来,肩负起他理应承担的责任,不要如现在这般只知道混吃等死。
后来这婚事没谈成,薛宝钗虽说心里面有点遗憾,却也能够理解。将心比心,若换成是她自己,也不愿意嫁给薛蟠这样的人。要怪就只能怪薛蟠自己不争气,连个好媳妇都娶不到。
薛宝钗本来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万没有想到薛王氏会故意败坏甄英莲的名声逼迫她嫁给薛蟠。因着薛蟠在子嗣上艰难的事儿实在羞于启齿,薛王氏除了花许多银子让那些大夫闭嘴外,并没有告诉薛宝钗、王夫人等人。因此,薛宝钗完全不知道薛王氏对甄英莲为何如此执着,只当她因甄英莲拒婚太过生气,才报复了回去。
薛宝钗还为此找过薛王氏,表示这么做根本损人不利己,那边岂是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引火烧身。不过薛王氏并没有把薛宝钗的话放在心上,况且话都已经传了出去,总不能再收回来,要不就是自打嘴巴了。薛宝钗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劝过几句后便不管了,只暗自发愁,经此一事后,林黛玉、迎春等人会如何看待她。
而当事情圆满解决后,薛宝钗也没有得到解脱,只觉得桎梏她的枷锁越来越让她呼吸不顺畅。她与薛蟠作为亲兄妹,相当于一根绳上的蚂蚱。薛蟠受人耻笑,她的名声不可避免的也会出现瑕疵。日后她表现的再好再完美,都会被薛蟠牵连。本来她的日子过的就已经够小心翼翼了,在外面每走一步每路说一句话都要先想一下合不合适,唯恐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也因为如此,她获得了许多人的好感,几乎没有一个人说她不好,但现在,日子有可能过的更加艰难不说,以前做的都有可能会前功尽弃。
主子们心情不好,下人也都如履薄冰。薛家上下有如乌云压顶,气氛沉重异常。
与他们不同,封氏与甄英莲总算露出了笑脸。
封氏带着甄英莲一户一户的上门,送上做好的点心,感谢忠勇侯府大家伙的仗义执言。
点心不值什么钱,众人就都安心的收了下来,纷纷表示甄英莲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哪里肯让她受这个委屈,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情,况且他们说的又都是真话,没什么大不了。当然,众人也都没敢独自揽功。于是,封氏和甄英莲又对着貅宝磕了三个响头。
不仅如此,甄英莲还因祸得福,得到了许多人的赞颂,说她不畏强权,不贪图富贵,心性纯良……名声不光没有受损,反而好了许多。
相应的,忠勇侯府也跟着沾了光。甄英莲是林黛玉的伴读,同贾家的姑娘一起受教养,甄英莲是这般性情,只怕贾家的几位姑娘也差不了多少。因此外头说起来,如今也有了‘贾家教养不错’的声音。
再加上贾赦很久没有做混账事,府里的下人又没有那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渐渐的,百姓们倒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觉得贾府只有门口两只狮子是干净的。而贾赦人情往来也比以往频繁了许多。虽说一开始众人是看在他是忠勇侯以及皇帝亲信的份上勉强同他往来,但在贾赦的有意交好下,即使没有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却也艰难的赢得了三五个人的好感。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忠勇侯府的名声竟比以前好了些。且甄英莲的事情传出去后,高门贵妇们也开始将目光转向了贾家姑娘们的身上。
仔细想想,忠勇侯府上有贾赦这个得了皇帝青眼的忠勇侯,下有贾琏这个‘自学成才’的继承人,与贾家结亲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当然,众人的目光也没只集中在贾家几个年纪大些的姑娘身上,连王熙凤那不满一岁的大姐儿都在她们的视线范围内。
于是,貅宝突然之间收到了许多邀请,王熙凤则多了好几个好‘姐妹’,还有不少人前来拜访贾母攀关系。王熙凤和贾母都是喜欢热闹的人,就只貅宝,嫌麻烦,那些邀请能推给贾母和王熙凤的就推给她们,实在不行,就自己带着姑娘们走一遭。
很快,日子就到了各地才子进京的时候,京城一下子热闹起来。薛蟠的笑话渐渐被人忘在了脑后,如今百姓们最喜欢谈论,哪位才子最有学识,哪位才子最俊俏,哪位才子最有希望考上状元。连权贵们都不能免俗,除了有给自家姑娘挑选夫婿的缘故外,还想多招些学子作为自己的门生。用商人的话来讲就是提前投资。若有人能够考中,自然是好的,即便考不中,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失。
当然,将要参加这次春闱的贾琏依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赌坊又照例开了赌局,不过因上一次都赔的太惨,赌坊这回都长了心眼,从贾琏考不中、同进士、二甲进士、再到探花榜眼状元,都欢迎下注。有人不信邪,还是买贾琏考不中,有人则觉得贾琏运气正旺,没准儿可以一飞冲天。当然,状元榜眼探花肯定没希望,而从贾琏以前科考的名次来看,要么同进士要么二甲进士,其中,押注同进士的人更多些。
贾赦搭着贾琏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询问,“来来,跟爹说说,你这回打算考个什么名次。赌场也太奸诈了,直接分考中和考不中便是,分的这么细,叫你爹我怎么下注?”
贾琏十分无奈,“老爷,您觉得以您儿子的水平是想考什么名次就能考什么名次的吗?况且您上次都已经赚了许多了,这次就算了吧。”
“不行!”贾赦斩钉截铁的拒绝道,“我非得给那些赌你考不中的家伙点颜色瞧瞧不可。”
贾赦犹豫不决,干脆向众人请教。
贾瑚立刻举起双手道:“状元,弟弟肯定可以考个状元回来。”
贾赦笑的一脸慈祥,“瑚哥儿说的没错,听咱们瑚哥儿的,肯定是状元没错。”话虽是这么说,心里面却根本没有当回事。
张氏觉得有时间考虑这个,还不如督促贾琏多用功些,“同进士和二甲进士都押注不就成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贾赦又看向貅宝。
貅宝倒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以琏儿以前的考试结果来看,即便考中,这名次也得在末尾。按理说同进士就是进士中的末尾,但同进士又不算是真正的进士,所以也有可能是二甲进士的末尾……”
贾赦听的有些头大,“所以呢?”
貅宝耸耸肩膀,“同进士和二甲进士都有可能。”
“……”贾赦一拍额头,“我真是疯了才会问你。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听说不少人家会在这些进京的学子里找女婿,咱们要不要给二丫头也找一个?”
贾瑚“啊”了一声,两手托脸,有点小失落道:“二妹妹也到要嫁人的年纪了吗?”
“还没有。”贾赦说道,“但这种事情不是需要提前准备的吗?等到该嫁人的时候再找,估计好的就已经被人挑完了,只能找些歪瓜裂枣了。”
“……”貅宝和张氏一脸的稀罕与不可置信。
贾赦被看的不自在,“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张氏缓过神,“没想到你还会考虑这种事情……”
贾赦摸摸鼻子,“我这不是想将功补过吗?”
他可不想沦为甄士隐那样的货色。而且警幻那些人整日的说顺应天命,他就偏不。不仅不会让迎春嫁给孙绍祖,还得让她嫁给个好男人过上幸福日子,气死他们不可!